《大遂宁》第六十六章 验身

    相遂宁已经够主动了。

    这位高个子姑娘犹甚。

    实话实说,这高个子姑娘的胸,实在是天赋异禀啊。

    于是不免多看两眼。

    “陆……御,是你。”

    “你认错人了吧”陆御扭过头。

    “陆御,你跟着我做什么”相遂宁踩了陆御一脚:“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嘘。”陆御做了个手势,悄悄的跟在相遂宁身后:“你不是要去春花楼烧火吗正好,一起啊。”

    仙儿姑娘走在前头,大茶壶听到说话声,回头看了一眼,拉了拉系在相遂宁身上的绸子:“走快点。”

    大茶壶一拉,相遂宁就往前一歪,只好走快一点。

    陆御一歪,胸掉了。具体的说是掉了一个,还有一个,掉的那个被腰带挡住了,就在肚脐眼儿的位置,鼓的很高,瞧上去像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子。

    “快把你的……你的……”相遂宁不知怎么下嘴:“你的那个……塞回去。”

    “好咧。”陆御背对着众人,双手一托,又一按,胸又装回去了。

    “你那……里是什么”

    “椰子啊,十文钱一个买的。”

    椰子太大了,好歹弄个苹果还像一点,或者塞两个馒头也行,塞两个椰子,好古怪。

    现在椰子又重又大,陆御搂着这俩椰子一走一颤,着实受罪。

    “想来我见识过的女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只是从未想过做女子这么辛苦。”陆御长出一口气:“我感觉我像一头骆驼站起来了。”

    噗。

    相遂宁踩了他一脚,叽叽歪歪,一会儿大茶壶又要回头。

    初到春花楼,相遂宁几个人被安排在一间背光的屋子,坐成一排,谁也不许多话。

    屋子背光,里头不甚明亮,倒是门口,日光从天井倾斜下来,又亮又白,这白白的日光,里面的灰尘都能看清。

    这屋子外头种了一片玫瑰,玫瑰真香啊,也不知春花楼的人用了什么法子,这个季节竟然让玫瑰绽放了。

    没有什么花是春花楼不能催开的。

    姑娘也是一样。

    坐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就有一个婆子端了饭食来,除了一碟儿炒油菜,一碟子梨,其它全是肉,当归鸡汤,盐水鸭,烤鹿尾,红烧肉,还有一盆牛肉羹。

    几个买来的女孩子端着米饭,争抢着盘子里的菜。

    相遂宁也夹了几块红烧肉放进碗里,只有陆御坐怀不乱,用手托着胸,米饭也未动。

    “吃饭。”相遂宁催他。

    “最近我吃积食了,吃不下这些。”

    “你现在是穷人,穷的卖身了。”相遂宁给他夹了一块鸭肉放碗里,小声叮嘱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直到相遂宁踩了一下陆御的脚,陆御才勉强端起饭碗,把里面的肉跟米饭吃干净。

    差不多吃完了饭,婆子进来收拾了碗筷,大茶壶推开屋里的窗户,屋子里亮多了,彼此也能看的清楚了。

    穿暗金色长裙的老鸨从窗前探出头。

    大茶壶忙道:“饭菜她们都吃完了,您瞧,吃的干净着呢,肯定是饿坏了。”

    老鸨哼了一声,她就着窗户上的缝隙悄悄瞅了一会儿,确定这些人都饱饱的用了饭,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前买过外面的一个姑娘,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乔装打扮进来的,没做几天就拐了相熟的姑娘跑了,后知后觉的老鸨去要人,还没进府就被棍子给打了出来。

    那时候春花楼的饭菜,乔装打扮的公子哥可是一点儿都没吃。后来想想,他怎么会稀罕春花楼这点吃食。

    如今这几个还算规矩,都老老实实的把饭吃了。

    说话间老鸨已经吩咐下来:“中间那个清秀些的,给她请个师傅,教她识些字,做些诗,听说还有个嗓子好的明儿起让仙儿姑娘教她唱曲儿……”

    众人都有了着落,只剩下相遂宁跟陆御。

    “那个黑脸的。”老鸨指指相遂宁:“先伺候各房姑娘吧,端个洗脚水什么的,还有个高个儿的,腿长,估计跑的快,以后留着跑腿给姑娘们买胭脂吧。”

    “她恐怕跑不快。”大茶壶指指陆御的胸口:“小的觉得,她合适接客。”

    老鸨乜斜陆御。

    陆御忙低头,蹭了一路,再不低头,胡子都要露出来了。

    “大有何用,长的一般。我们这里又不缺奶妈子。”老鸨叹了口气:“先养着吧,带她们各处走走,熟悉熟悉。”

    几个姑娘很快被领走。

    一个婆子领了相遂宁去,交待她:“一会儿你就去厨房烧热水,有的姑娘用过晌午饭要用水。”

    陆御暗暗跟在相遂宁身后。

    “你不要跟着我。”相遂宁背对着陆御:“我要去给姑娘们烧水。”

    “那我去干什么”

    “你……你随便走走。”

    “我不要,这里花花肠子的人那么多,万一有人瞧见我,我不是要接客”

    “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如我看你烧水”陆御小声道:“反正烧水的地方是厨房……”

    “别嘀咕了,一起来干活吧。”婆子喊二人。

    相遂宁跟陆御忙跟了上去。

    久违的春花楼厨房。

    一个婆子在揉面,预备着做晚上的馒头,一个婆子在熏腊肉,还有一个婆子在剥鱼,另有一个年轻些的在洗一盆子胡萝卜。

    锅上蒸着鸡蛋羹,一个婆子掀开锅盖儿,用白布垫着把三碗鸡蛋羹端到木盘上,擦干净了碗边出了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保不齐什么时候有人要东西吃喝。

    婆子指了指一个脚凳:“坐那儿,烧火,火别灭了,也不能太旺,大锅里要熬梨水,小壶里要烧开水。”

    “你惨了。”陆御小声道。

    灶前很脏,烧的是芝麻杆,芝麻杆扎的慌,相遂宁坐在一堆芝麻杆中,不得动弹。填了芝麻杆进火塘里,婆子便拿芝麻杆给了她一下:“笨的,火这么小,什么时候水开”

    相遂宁赶紧多塞了些,婆子又给了她一下:“火这么大,锅要给你烧穿了。”

    “你完了。”陆御背对着婆子冲相遂宁嘀咕。

    “你过来。”婆子跳起来揪陆御的耳朵,怎么揪也揪不住,陆御只好低下身子拱着腿,变低些把耳朵递过去。

    婆子终于揪到了陆御的耳朵,也没饶他:“你不是卖身进来干活的吗别人干活你闲着嘀咕什么你是来享福的哎我的姑奶奶。”

    婆子把陆御揪到一盆青萝卜旁,又把她按到一张木凳上:“你给萝卜切成丝儿。这一盆都要切。”

    陆御哪干过这些,在陆府他也是饭来张口的主子啊。

    “还不快切,愣什么。”

    陆御只好拿起刀,切了几条萝卜丝儿,婆子就揪他耳朵:“太粗了。”

    陆御又哆嗦着切细点儿,婆子又揪他:“太细了,炒了要烂在锅里。”

    粗了细了都不行。

    本来这刀陆御就耍不好,这会儿还有婆子监工,他深刻的觉得自己笑早了,刚才还嘲笑相遂宁,报应来太快,他比相遂宁惨多了。

    “一会儿切完了萝卜,把那一盆土豆也切了,切不完晚上没饭。”

    狠。

    切了几个萝卜,陆御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几个婆子在厨房里忙碌,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御伸个懒腰,一个婆子拿着擀面杖敲打他:“还有那么多没切完,不准停。”

    “你们别一直盯着我呀,得闲你们也盯盯别人。”陆御无奈。

    “你们放心,我们一整天都在厨房,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敢偷懒,我们不依的。”

    完了。

    混进厨房容易,不料厨房一直有人。

    这样还怎么挖地砖拿卖身契

    眼看天要黑了,相遂宁跟陆御眼神交流了好几回,几个婆子虽然是各忙各的,但出出进进的,厨房总保持着三四个人。

    没有机会下手。

    多留下去,必然暴露,因为大茶壶已经来传话了:“妈妈说了,晚上入了夜,请了城里的接生婆子来给这几个新来的姑娘验身,你们且准备着。”

    还有验身这事。

    陆御肯定要遭殃。

    入夜之前,一定要拿到卖身契。

    相遂宁烧好了水,给各壶里添满,主动拿了一把菜刀,把切土豆的盆子挪过去,如果没看错,盆子下面藏的就是卖身契了。

    怎么挖呢。

    相遂宁切着土豆,脑子里飞快的想办法。

    一个婆子把她拎到案前,给她手里塞一个擀面杖:“你且擀饺子皮,有的客人想吃青萝卜饺子。”

    又过了一会儿,天擦黑了。

    再不走,春花楼要开始验身了吧。

    婆子们或是做馒头,或是包饺子,或是炒小菜,忙的不可开交。

    陆御放下菜刀,不慌不忙的拿起厨房的大茶壶,冲了一壶水,倒了五六杯,一杯一杯的递到婆子手中:“大娘辛苦了,喝点水吧。”

    婆子们吆喝了她俩半日,确实口渴了,难得陆御识相,还知道端茶倒水,婆子们且受用着,撸着衣袖喝了茶,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又开始干活。

    相遂宁擀到第六个饺子皮的时候,包饺子的婆子额头冒了汗,接着放下包了一半的饺子,小跑着出去的,炒小菜的婆子放下铲子走了,揉馒头的婆子也不见了踪影,一小会儿的功夫,这些婆子都走了。

    “怎么回事”相遂宁纳闷。

    “我给她们喝了巴豆粉。”陆御晃晃衣袖:“刚才我下的巴豆粉,够她们拉上一整天的。这会儿恐怕她们正抢茅厕呢,咱们快点干正事吧。”

    相遂宁赶紧挪开土豆盆子,掏出袖里的匕首开始剜土。

    “哟,二姑娘有备而来啊。”陆御从袖里掏出一把更大的匕首,二人一阵猛刨,倒也没刨几下,便刨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不是盒子,是一个罐子,打开罐子,里头是空的。

    跟想象里的不一样。

    相遂宁又沿着罐子的方向向四周挖,**的什么也没有。

    趁着婆子没回来,赶紧把土填回去。

    果然刚把土填回去,婆子就回来了。

    一个婆子脸都黄了:“难道是今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饭食跟往常无异啊。”

    “是啊,可是腹中绞痛,实在难忍,哎呦不行我还要去茅厕。”

    婆子跑了几趟茅厕,拉的眼都花了。

    趁着婆子去茅厕的功夫,陆御拉上相遂宁出了厨房,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陆御踩上一堆干柴,嘱咐相遂宁踩到他背上。

    相遂宁不敢踩。

    “你个子低,不踩着我,出不去。”

    “可……”

    “你再不踩,我可要反悔了。”

    “噢。”

    “要不你弯腰,我踩着你。”陆御笑着拱下身子,一把给相遂宁拉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让相遂宁踩上去,一面又四下张望,还好天色不早,春花楼的人各忙各的,留意他俩的人不多。

    眼看就要翻出春花楼,一个瘦弱的妇人喊了一声:“是谁在那儿”

    相遂宁心里一咯噔。

    这时候如果暴露,应该会被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是谁在那儿”妇人又问一句。

    这声音有点耳熟。

    相遂宁眯眼一瞧,那妇人不是七娘吗

    于是小声叫她:“七娘……是我。”

    七娘一愣。

    她出了相府无以为家,总要做点活计以免坐吃山空,因有些厨艺,正赶上春花楼后厨要帮工,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所以便来了。

    这几天正值夜班,天擦黑才过来,不料却正好撞见相遂宁。

    七娘忙福了一福:“原来是二姑娘……这里不是二姑娘该来的地方。”

    “七娘,我是偷偷来的。”

    “我知道。”七娘左右看看:“二姑娘来这里,一定有二姑娘的原因,我只当没看见,二姑娘快翻墙走吧,翻墙出去别往左边走,那边经常有春花楼的人守着,要往右走,那里偏僻,穿过一条巷子再左拐可以叫车。”

    相遂宁听了七娘的话,跟陆御翻出墙去,果然按着线路没有人把守,花二十文钱雇了一辆马车远去了。

    几个婆子拉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回厨房,有个婆子回过神来:“我们是喝了她倒的壶里的茶才肚子痛的,会不会那茶水有问题下了药”

    “肯定是那俩姑娘,是她们捣的鬼,不然我们怎么会一起肚子疼”

    七娘忙道:“壶里的茶刚才我也喝了一杯,肚子不疼啊。”

    婆子愣,左看右看不见了相遂宁跟陆御,拍手大喊:“不好了,她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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