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缘山的视线扫了一圈,更加狼狈,投降一样把电话扔开,又觉得血糊糊的放在那不太好,抽了纸巾去擦。他急欲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自然地避开白缘山,因此擦得格外认真。
白缘山轻易地找出医药箱,径自走到黎容面前去抓他的手来看,黎容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他的身影笼罩住了,强忍住不安立在那儿不动。
“没伤着骨头。”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口。白缘山像个专业的外科医生似的,态度冷静,处理手法干净利落,一点儿情绪都瞧不出来。或许是他太专注于手指头上的伤,黎容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小声嘟囔道:“用个创可贴就行了。”
白缘山给他缠好纱布,瞧了瞧,说:“这样好得快。”然后才松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平淡清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却无端让人觉得比方才亲近了些,像终于从某个疏离且高高在上的角色中退出来,落到了相对踏实的地方。
黎容的手还架在半空中没动,见白缘山收拾了医药箱,搁到多宝阁上,转身跟他说:“以后就放在这里。”
……其实挺不和谐的。
黎容看了一眼,没说话。过会儿没忍住,又看一眼。
白缘山已经循着血迹一路走到厨房里去,黎容忙跟在后头。
厨房里干净整洁,唯独台面上搁着包装完整的鱼肉肠,旁边扔一把刀,一眼看过去就像案发现场。
黎容脸都红了,觉得十分羞耻,反而被逼出点气势:“你怎么回来了?”意思是自己还不想看到他。
白缘山把鱼肉肠的包装剥开一道口,塞进他手里,反问他:“你说呢?”他知道黎容平时被家里宠得过了,但真没想到黎容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倒不用他费心思跟人搭话。这孩子把聪明劲儿全摆在了脸上,别处一点儿不剩。
黎容看出男人眼底的笑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憋着劲儿去咬自己的下唇。
这是习惯性的动作了,白缘山一下就被吸引地去盯他的唇,手搭在人脑袋上往下摸,一时两个人挨得极近。
黎容被男人一碰,终于想起了什么,僵着脖子,慢慢儿将嘴唇从牙齿底下放出来。
白缘山甚至笑出了声,单纯地在人脑袋上摸了两下,说:“先垫垫,待会儿换身衣服,带你去外头吃。”倒真像个慈父。
“这个时候,外头哪有吃的。”黎容微垂着头跟白缘山唱反调。
“总能找到吃的。”
“我不去。”
白缘山不说话了,就看着他。
这个架势黎容是再熟悉不过的,他立在那儿,发现他跟白缘山其实隔着有一段距离,不远不近,不知为何方才会觉得两人近到逼仄的地步。
白缘山忽然问:“那你想吃什么?”
黎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饿。我去把外头收拾干净。”
白缘山往后靠在台面上,也不戳穿他,手里玩着那把拿来割鱼肉肠的菜刀,整个人显出难得的痞气,尤其是他那直白的目光,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注视着黎容的背影,嘴里却说着无比正经的话:“小心手,不要沾了水。”
第二十四章
黎容拿一叠纸巾,囫囵地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在客厅里无头无脑地转了几圈。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经慢慢儿比初时过得好多了,甚至自己都能深切地感觉到其中的变化,那是他一直所努力的,意欲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至少面上如此。面上端住了,时间一长,原来什么样儿也就不重要了。
但白缘山一出现,他便于无声无息中失掉了所有的宁静与端重,他不再能强迫自己理智地思考、长远地打算,甚至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近似于无措的境地中显得毫无底气。
黎容没再往多宝阁上看,只是眼角的余光里似乎总出现那只医药箱,好像无法避开一样。它实在与周遭环境太过格格不入,毕竟,哪个讲究的人家会大咧咧地把医药箱放到多宝阁上呢。
惶惶了片刻,黎容干脆地放任自己躲到楼上房间里去。
房屋里依旧是极静的,但不知怎么,没有了先前冷清的意味,相反,这种静跟夜色的静极为妥帖地融合到一起,叫人能专心地沉浸于自己的烦恼。
过了一会儿,白缘山上来推开他的房门:“收拾一下,带你出去吃饭。”
黎容正坐在床上看书,闻言闷不吭声,白缘山也不说话,偶然瞧见他桌子上搁着几张四方的洒金红纸,便走过去拿起来看。黎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要过去遮掩:“你别动我东西!”
过年总要准备些对联福字,白缘山并不在意这些,但厨娘是个十分注重传统的人,年年都提前裁好大红的纸,拿到白缘山面前去求他写几个字,白缘山自然不介意遂了这位忠仆的意愿。有时家里的佣人也壮起胆子,拜托厨娘请白缘山帮忙多写一副对联,黎容从小耳濡目染,见惯了这些人的欣喜荣幸之情,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先头几年,黎容正是学字的年纪,白缘山写字的时候,黎容也跟着学,白缘山就把着他的手教他,一连气写好几张福字,个个儿都不一样。厨娘立在一旁,待他们写完,干了墨迹,就与管家一道儿把这些字找地方贴起来。黎容在旁边看着,像见证着一项极庄重的仪式。
因此,在这方面,黎容与厨娘这辈儿人的态度是一样的,过年总是要有点过年的气氛。白缘山不在家,厨娘却照例裁好了纸,问黎容要不要写,毕竟黎容的字也是白缘山亲自教出来的。黎容倒没打算替白缘山承下这桩任务,也不觉得自己的字能代替白缘山的字贴到白家的大门上,但还是拿了一些过来,认认真真写了几张,写完了就搁在桌子上。
这本是他无心做的一件事,此时被白缘山发现,便觉得十分羞怯,再想去拦,哪里还拦得住。这下意识的一拦,反倒叫他整个人撞到白缘山跟前,相距不过咫尺。
白缘山从容地放下手里的福字,问他:“怎么没贴起来?”
黎容的目光随着那几张福字一同落到桌上,就此微微垂着脑袋,没有要抬起头来看一看他父亲的意思,说:“又写得不好。”
白缘山轻轻地笑,没对他这一说法发表任何评判,只是选了一张空白的洒金红纸,从笔架子上挑一只斗笔,直接倒一些墨汁去蘸,一边招呼着黎容:“来。”
黎容怔愣了一会儿,这情境他太熟悉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往白缘山身边站近一步,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他有些惴惴,白缘山却一如既往,好像黎容还是那个无知的孩童,而他,则仅仅以一个单纯无比的长辈姿态,将黎容拢进怀里,握着他的手,落笔运锋,端端正正地写了个“福”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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