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沈重,而是一个恣意任性、说一不二的大少爷。
像是示威一般,沈重将楚远刚才的表演片段又重复了一遍。楚远所演绎的陆浮生,也的确张扬霸道,认定一条路便要走到头,还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拉上叶平一起。这种爱浓烈到噬人,让人感觉无处可逃。
如果说楚远的陆浮生是单纯的,只有对叶平那强烈到几近偏执可怕的爱。那么沈重所演绎的陆浮生便是复杂的,无时无刻都能让人感受到角色心中的纠结。
沈重的表演很有层次感,从叶平第一次拒绝他出国请求时那一瞬间的意料之中的平静,到他强硬地要求叶平同自己离开时那微颤的手指和挣扎的眼神,再到最后他怒而离去时略显踉跄的脚步,沈重的表演细节无一不展现了陆浮生这一角色最深的心理。
陆浮生最为骄纵,可他从来只在乎叶平一个人。他想带叶平离开,可他也清楚地明白叶平所背负的责任。被拒绝是意料之中更是情理之中,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哪怕有一线希望也好,他想要跟叶平永远在一起。
可惜叶平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他的愤怒中还隐藏着无尽的绝望与脆弱,却只能躲起来独自消化。
当沈重的表演结束时,楼逸之在第一时间鼓起了掌。楚远本就脸色不好看,这下更是恨得牙根痒痒,眼底甚至漫上一股酸意。
沈重坐回评委席,突然一本正经地叫住了楚远。
“小楚,你进步很大,但是你有一个……嗯……可以说是优点,也可以说是缺点的习惯。”沈重刚想进一步解释,可他突然注意到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便又把话咽下去了,“有机会再告诉你。”
“现在,”沈重高深莫测地笑道,“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楚远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沈重的话放在心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楼逸之,才默默地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和可怜。
第64章
当天,楼逸之和沈重忙到深夜,才基本上敲定了几位演员。
关于今天楚远搞出来的那场闹剧,两人都很默契地闭口不谈,因为结果实在太明显了。楚远的确进步很大,他所演绎的陆浮生也确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沈重一出道就是惊艳无数人的天才演员,又切实打磨了十几年演技,楚远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当提及此次试镜的重点——叶安的选角时,楼逸之冷静平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选小陆吧,他很优秀,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沈重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到楼逸之的心情,他没有立刻拍板定下,反而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叶安的选角很重要,不能急躁,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楼逸之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考虑的了。”
沈重笑了笑,“要考虑的多着呢。”
他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腕看表后站起身来,拍拍楼逸之的肩膀,轻松道:“已经很晚了,今天谢谢你帮忙,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楼逸之听他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劳累,当下也不再硬撑,揉着眉心应道:“好。有问题你再联系我。”
“嗯。”沈重搭着他的肩膀把他送到门口,“我找了人送你,你到家后跟我说一声。”
楼逸之跟沈重道过别,在车上小寐一会儿,很快就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楚远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一见他进门就立刻站起来,他刚往前走了两步,便拘谨地停下了,只欲言又止地看着楼逸之。
楚远的眼睛有点红,几根头毛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可怜又委屈的样子。楼逸之在回来的路上还一肚子火,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但一看他这副模样又心软了,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心火唰地就灭了,只剩几缕余烟还萦绕在心里,特别堵,却撒不出气来。
楼逸之说不出重话,只能自己生闷气,他甩掉外套,一言不发地往浴室走去,摆明了要无视楚远。
偏偏楚远最受不得他不理人,非要往枪口上撞。楚远几步跨到他身前挡住去路,用微哑的声音问道:“你在生气吗?”
楼逸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废话!”,但他只是沉了脸,默默地从楚远身旁绕开。
楚远一把拦住他的腰,用惊人的力道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他贴着楼逸之耳侧,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楼逸之用力从他怀中挣脱,面对着他,严肃地说:“楚远,我记得我教过你,做人做事都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你觉得你演过一个电视剧的主角,就能直接在电影里挑大梁了?更何况那还是沈重的电影。”
楚远难过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颤声解释:“我不是为了当男主才……”
“我知道。”楼逸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神严厉,“正因为我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所以我才更生气。”
楼逸之说着说着火气也上来了,他胸口重重地起伏两下,声音也有些不稳:“楚远,你怎么总是这么幼稚?!我以为那天我们谈过话之后,你会反思,没想到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楼逸之闭上眼睛,气结又无奈地叹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楚远的眼睛又红了,眼底也渐渐涌上泪水,“我……”
“楚远,你只想着要在电影里和我演情侣,不想我跟沈重在戏中有亲密接触,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呢?”楼逸之冷然道,“沈重的电影,很多人连试镜资格都没有,是我搭上人情为你求来一个机会。结果你上来就要抢人家沈重的角色,我们暂且不谈你的不自量力,你就告诉我,如果不是沈重为人大度不计较,在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我和沈重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楼逸之的话像是一柄冷酷无情的利剑,将楚远本就脆弱的心刺得支离破碎。
楚远慌乱无措地抱住楼逸之,趴在他肩膀上轻轻抽泣,“对不起……”
楼逸之万分疲倦,“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他态度冷硬地抽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都一夜无眠。可是第二天,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沈重打来电话,让楚远现在去签合同——饰演叶安。
楼逸之虽然惊讶,却也没多问。他相信沈重比谁都看重这部处女作电影,一定会选出最合适的演员。
楼逸之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放着楚远不管。他去敲了敲楚远的房门,将此事告诉了他,打算和他一起去找沈重签合同。
去的路上,楚远犹豫地问:“前辈,我为什么……是你请求沈重的吗?”
楼逸之瞥他一眼,被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弄得心里不太好受,别过脸说:“不是。”
楚远低头垂眼,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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