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他的头,又用纸巾帮他把泪都抹去了。
那面条端上来的时候,色泽艳丽诱人,散发着香气。迫不及待的,徐闪亮挑了一大口,被烫了一下才老老实实地往上吹着气,徐徐吃了起来。
周鹤青撑着脑袋看他吃面,想了想,就把那碗面糊糊端过来自己吃了。
他看得出来,徐闪亮昨晚过得不好,很可能一夜没睡,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话临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是该不该说。他没想明白,直到现在也没理清楚头绪,没分析好利弊。
周母像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秉性,唯恐自己一走开,周鹤青就在后面作什么幺蛾子,搅黄了这桩亲事。即使她知道徐瑾十分钟意自己儿子,甚至想只和周鹤青两个人单独相处一会,她也没有走开。她横在那里,把周鹤青堵在餐桌上,封杀了他的一切退路。
她看见儿子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只要她儿子在这里呆着,和面前这个姑娘好好谈一场恋爱,最好能尽快结婚,把那些不干不净的关系全部断掉。
他们吃的很慢,从六点一直吃到了八点半,期间说了许多话。出餐厅门的时候,徐瑾甚至还向周鹤青提议说要不要去看看电影或者去咖啡厅坐坐。周鹤青看了看母亲,面无表情。周母就说:“哎呀,这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那么晚,就算是我儿子我也不放心。”她拍拍徐瑾的手说:“你有空就到阿姨家来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再让你鹤青哥哥带你出去玩。”
是的,鹤青哥哥。
她本来喊的是“周大哥”,可周母不让,非说这样生分了,明明小时候喊“鹤青哥哥”喊得挺好的。
徐瑾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们一行三人拦了辆出租车,先是把徐瑾送回了她的公寓楼,才重新回到了出租屋。
进了门,周鹤青一句话都没有跟他母亲说,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把那套西装脱了,出来的时候换了身休闲装,又去拉门把手想要出门。
周母不让,拦着他高声问道:“你要去哪里?”她把门拽得那么紧,周鹤青不敢用力,只好松了手重新坐到沙发上去。
昏暗的客厅灯光打在他脸上,周母心里嚯地涌上一层失望,她知道儿子在生气:“我真是搞不懂你了,徐瑾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好不喜欢的,你告诉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周鹤青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我是不会再见她的。”
周母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周鹤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小子?你们是不是……”她似乎是有些说不出口,又有些脱力,她靠在门背上哭喊道:“你叫我怎么面对你死去的爸爸,我怎么面对你们老周家的列祖列宗!你们这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看见了!你们在花园里!”
50
却是除夕那天傍晚燃放的烟花声巨大,周母被吵得睡不着,站在窗前往小花园望,一眼就瞧见了自己儿子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年轻在花园里玩,她看了会准备重新躺回去,却没想到看见了犹如噩梦般的一幕。
周鹤青抬起头,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周母说:“如果你今天要从这扇门出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头一次觉得,客厅的灯光何其的亮,它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几乎无孔不入。它们聚在一起,每一道光里都蕴藏着一个声音,它们犹如高傲的审判长宣读他的罪与恶,那么多声音那么多道目光,打得他无所遁形。它们亟不可待地,它们要把他肮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扒出来展现在人前。
周鹤青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是背德的,他无颜面对母亲。
“妈,我改不了了,我喜欢他。”
周母却道:“你改得了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母亲,听母亲坚定道:“你改得了的。你只要和徐瑾结婚,你们将来会生一两个孩子,等你体会了女人的好,你就会忘记他,你改得了的。”
周鹤青觉得荒谬,不可思议:“妈,您在胡说些什么?您把我当什么?把徐瑾当什么?”
周母道:“不是徐瑾,也可以是别的女人。”
他站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内走来走去,他用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不可能的,我改不了的!我就是喜欢……”他后面还没说完,就听周母尖叫道:“你是不是想看我去死!”
那一瞬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他只能听见墙上石英钟的滴答声,那一声声却好像催命符般,无形中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头,令他口不能言,令他无比窒息。他是为了母亲,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她现在问他,是不是要看她去死?
周鹤青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抱头发出如困兽般的嚎叫。
“以后你的同学会怎么看你?你的老师怎么看你?你的同事们会怎么看你?他们只会觉得你恶心!你的大好未来就要在此葬送吗?你将来老了怎么办?”
“你和他断了吧?啊?儿子。”周母走过来,用力抱住周鹤青的脑袋,“我们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我不想也不愿看到你自毁前程啊。你下不了这个决心,我来帮你,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周鹤青挣开她,他双目赤红,紧紧盯着母亲,仿佛在问:“帮我?你怎么帮我?”
周母却受不了这怒视,她崩溃道:“你要我怎样!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要是不和他断干净,我不吃药也不做治疗,更不会去做手术!我死了一了百了!我死了眼不见为净!你以后走哪条路!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你给我滚出去!”她说到极怒处,感觉一阵剜心的痛,竟是站也站不住,直直往沙发上摔去。
周鹤青连忙扶住她,喊了她几声,才见母亲悠悠转醒,便二话不说抱起母亲就奔下楼往医院去。
在医院折腾到大半夜,医生说母亲只是心力交瘁并无大碍,安排母亲住一晚院,要他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接母亲回家。周鹤青隔着玻璃窗看打过镇静剂的母亲一眼,对方在睡梦中眉头舒展,面容安详宁静。原本他应该留下来陪床,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所幸这边小护士来来往往,应该并无大碍,他也就放心地回家去了。
他想一个人静静,躺在出租屋里却辗转反侧睡不大着,一闭上眼就看到母亲声嘶力竭的样子。以后要怎么办呢?未来该怎么办呢?难道他真的要和女人结婚吗?他知道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什么都好,却是个倔脾气,认准的理看中的事,绝对不会改变,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也许一再激她,她真的会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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