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在意他的想法,会告诉他是非对错,会站在他那边帮他出气。
可那是停留在二十岁之前的小周老师,那个小周老师已经被永远地留在时光的罅隙里了
人都是会变的。
徐闪亮看着面前的鲫鱼豆腐汤只觉得如鲠在喉,“所以,你近段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以为伯母要换的肾源是我的?给我煲汤是,陪我出去是,和我上床是,就连上学期期末我高数答得一团糟,给我及格也是,就连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是不是?”
究竟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呢?徐闪亮想不明白,他心里甚至在恳求周鹤青,可周鹤青不说话,愕然的表情仿佛受害者应该是他。
你反驳我啊,我求求你,你反驳我好不好?
徐闪亮像是放弃般,疲惫道:“我究竟怎样做才能讨你的欢心?”
“我也曾想过要利用愧疚感把你捆在我身边,但很可惜的是,那个人不是我,医院后来打电话过来说出现了一个匹配度比我更高的。”他嘴角牵起一个难看的弧度:“你后悔了吗?之前对我那么好,我这么没脸没皮的其实你早就恶心透了吧。”
那些肮脏的扭曲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弥漫的黑气里是他的孤独和痛苦,亦是他的利剑,他克制不住地就想要伤害他最爱的人。但他更像是一只受伤颇重的幼兽,事到如今只会痛苦哀嚎,再也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
周鹤青脸色白了几分,他伸手按在闪亮手上,想说不是的,但他发现徐闪亮在抖,克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可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他终于……爱上徐瑾了吗?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像是不得到回答便永不甘心,他艰难张嘴问道:“你那个时候求我,是不是害怕我不愿信守承诺,不去医院做手术?”
周鹤青:“不是的!”
可徐闪亮闭了闭眼眼睛,落下一行清泪,周鹤青明白,他不愿相信他了。他反驳得太晚,错过了最佳时机,等到他想握紧闪亮的时候,徐闪亮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徐闪亮声嘶力竭道:“我多希望那个人是我啊!你说过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的!”
多可笑啊,他和一个女人共享爱人那么久,可到底还是输了。
他像是一个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地将面前抓到的一切都往周鹤青身上砸过去,汤汁兜了周鹤青满头满脸,可他躲都没躲,只等着徐闪亮平息自己的怒火。
能扔的都扔了,该砸的也都砸了,餐刀斜着飞过去的时候,周鹤青还是躲了一下,眉峰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刹那间鲜血如注。
徐闪亮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直到此刻才清醒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捂住脸,把那些呜咽全部堵在嗓子里,他感到周鹤青似乎想过来,吼道:“别过来!滚出去!你快滚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出去!”
别看我,别看我的丑态,别看我善妒的脸。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周鹤青沉默地站在原地,那些淋漓的汤汁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混合着残存的血迹,缓缓滴落到地面,那么安静啊,这点细微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得清。片刻后周鹤青动了,他弯腰将那些破碎的瓷器和食物打扫好扔到垃圾桶里,又将地上污垢一一擦尽了,才转身走开。
徐闪亮双脚踩在椅子上,他把头埋得很低,尽全力抱着自己,他听到周鹤青离开以为这个人终于受不了走了,没想到又听见回来的脚步声,下一刻整个人突然腾空,是周鹤青将他抱了起来。
周鹤青脱掉上衣,露出赤|裸强健的上半身,他把徐闪亮抱到沙发上坐好,又返回去将桌布和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
他们彼此沉默不说话,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分钟。
洗衣机完成了它的使命,不要命地叫了起来,像催命符,也像神对他们做出最终审判的宣告。
徐闪亮偏过头去不看他,“你走吧,阿姨明天早上的手术,她很需要你。”
56
周鹤青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徐闪亮便不再理他,径直起身往楼上走去。他似是累极,也可能实在是没有力气,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像只企鹅,就连上楼梯也得扶住扶手才能稳住身型。周鹤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见着他进了卧室,才放下心来。他站在卧室门口,并没有进去,用手狠狠搓了搓脸道:“闪亮,我没有喜欢她,我……”他看了眼被子隆起的鼓包,徐闪亮把头埋了进去,但他知道他是听得到的。周鹤青叹了口气,接着道:“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我知道,但……我会做给你看的。”
周鹤青承认,他是有私心的,既然母亲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只要知道闪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总会有办法的,所以他才会一直说挨到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可他没有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让他接到第一通电话,却没有接到第二通。要怪就怪他太贪心,他总想得到好的,总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事实告诉他,鱼和熊掌是不可以兼得的。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完就转身下了楼,他似乎是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又似乎是出了门。徐闪亮没有管那么多,他只是突然间觉得好累啊,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再同周鹤青吵一架,便放任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
手术安排在清晨六点半,是第一台手术。
头天夜里,周鹤青到医院陪了母亲一晚上,帮忙推去做了许多术前检查,还得监控心率。可他时常在走神,在想徐闪亮在做什么,会不会在哭,心里是不是很难受。他心神不宁,即使躺在陪护床上,也睡不大着。走廊里总有人在走动,有时候是查房的护士,有时候是起夜的病人。他的伤口已经被小护士简单处理了下,面对母亲的询问,他也只是说不小心磕着了。
他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徐闪亮哭泣的脸。
那行清泪像是一把利剑,从当空劈下来,劈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难耐。
好在天亮得不是太晚,约莫五点的时候,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做准备工作了。他昨天豪言壮志地放话说要做给闪亮看,可面对母亲时,便又打了退堂鼓。他想,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母亲做完手术再说,不然很容易影响病人心情,不利于康复。
他脑子里很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起来可能有些胡子拉碴六神无主。徐瑾一大早就赶过来,可正值工作日,路上有些堵,等她到的时候,周母已经被推进去了。她看见周鹤青这样,吓了一大跳,那副神情憔悴的模样配上眉角包扎的纱布,她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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