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心得月夜畅谈共醉,恐怕是因着这么个缘故,他已不知多少日夜未曾听到楚翛亲口说情话了。
这人总将彻骨深情随随便便挂在嘴边,大概是那些缱绻温柔的话语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妙得当,因此总有些勾心斗角精心设计的嫌疑,可他偏又那样一副仿佛不明所以的清明模样,那句句箴言又简直像是掏心掏肺说出来的,动人心弦。
明明天不时地不利,却偏偏求一人和,秋笙拼命睁大一双瞎眼,却仍是看不分明那人近在咫尺的面庞,雾里看花好半天,才终于恍恍惚惚笑笑:“瞎若是瞎在你手里,这双眼睛葬送得也算有个好归宿。”
楚翛心中一跳:“别说瞎话…等着江南一线诸多事宜终了,我便与你同去花都驿站寻许留山为你治疾,这方子若是放在他手里使出来,能有十之有八分的可能。”
秋笙无赖似的往楚翛怀里一倒:“没说瞎话,字字真心。”
楚翛闻言低头一笑,正对上那瞎子似笑非笑的一张俊秀面皮,瞬间便有些吊诡异样的心悸,悄咪咪地暗自提了提内力,发觉竟尚且能使出五六成,当即下定决心趁此良机办件大事,俯身冲着那人耳廓便是一阵不怀好意地啄吻,刻意压低音线哑声道:“秋子瞻…可愿意因在下玩忽职守一回?嗯?”
青纱帐被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一拨,铺天盖地落下来,秋笙微微仰头轻哼两声,头脑正迷糊不堪之中,这人略带些慵懒的腔调便正中下怀地入了耳,轻笑一声,扶着楚翛的细腰正想翻身换个姿势,肩胛处却微微一烫,竟是身上人使了内功压住了他。
“阿翛…”大尾巴狼不过短暂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沿着楚翛的腰线一路蜿蜒而下,直勾勾地挑开了软塌塌的衣带,顺着衣领抚上了那人精瘦腰身,低低笑道,“怎么?气得倒想占我便宜了不成?嗯?”
话尾轻挑而微妙的一句轻巧问句,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楚翛。
阁主不动声色冷笑一声:“你倒还当真知道我生气?做些补偿岂不是应当的么?”
秋笙定定看了他许久,终归是自暴自弃般缓缓搁下了双手,投怀送抱似的往楚翛脖颈一蹭:“得了得了,别气…随你喜欢便是…”
话音未落,帅帐外竟是哄然一阵响动,秋笙近来数日练得这番耳力那叫一个登峰造极,楚翛尚还在呆滞之余的犹疑不决中,万岁爷却已是内扣一下手腕借力将楚翛整个人掀翻在床上,随手抽过锦被胡乱一盖,那边已是万分正经巴里地收拾好了方才还混乱不堪的形容,闪身一移,人已在帐门口:“老韩?”
这人守在外头倒也是十足长眼力见,轻咳两声,歉然道:“子瞻,知道打扰你一番好事,我先行致歉,等会儿出帐子先别动手…京城里头有正事,不是闹腾的时候。”
秋笙苦笑下,心道:大兄弟,当真是救了我一命。天知道那个化身为狼、又欺负自己眼瞎内功不及他的混账东西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面子上却还是要挂得住的,只装模作样地轻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进来吧进来吧,阿翛睡着呢。”
被强行蒙在被子里装睡的楚翛竖着耳朵听了个分明,飞速掀开被角恨恨地瞪了秋笙背影一眼,见那人恰到好处回头一笑,黑脸做了个手势道:“来日方长,有种别跑。”
也不知具体是何时养成的习惯,阁主似乎自从数年前在谈判场上与秋笙眉来眼去后,便常常在做手势的同时跟着动作缓缓做口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那像是威胁又似是挑逗的词句沿着格外清丽的唇线慢慢流淌出来,秋笙当即耳根一热,抿抿嘴,趁那人变本加厉地为非作歹前,落荒而逃似的转过头去。
一面近乎无可救药般地想道:这人真是越大越没规矩,真不知道还管不管得了。
在韩建华揭开门帘进来之前,楚翛便很有先见之明地将脑袋往被子里一埋,秋笙那躲躲藏藏的隐晦眼神无处可放,便也飞快地安定下来,转身往桌边一坐,神色已如常冷静:“京城何事?”
韩建华影影绰绰一眼向床榻的方向瞥下,立竿见影地看到秋笙面色不太好看了,连忙正色道:“若不是大事,定然不会在你此时眼疾未愈之时来打搅。那头传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先听哪个?”
秋笙倒茶的手指一顿,答道:“自然是好消息。”
韩建华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来:“江南一役初了结时,天渊寺已派人送来金蚕蛊解毒之法,还是掌寺僧人净然大师亲自送来。据说以五步蛇等诸多毒物之血为药引,坚持服此药丸三月之久,金蚕蛊之毒便会被自然消解。辰良与锦衣卫诸位兄弟的性命,算是彻彻底底救回来了…子瞻?”
出乎韩建华意料,秋笙只不过在刚刚听到头一句话时,隐隐约约露出了些如释重负的笑容,可越听,这笑容越是浅淡,直到他话尾落下,秋笙已然是一脸凝重。
闻言,他并未立即答话,反倒是抬眼看了下委委屈屈窝在床上的楚翛,低垂着眉眼咬了下嘴唇,问道:“王爷知道了?”
韩建华:“什么?王爷?清安王爷秋维?”
秋笙点头道:“正是,按说这消息我封锁得还算是得当,得知的也都是些心腹人士。当时这事突发,来的也堪称再蹊跷不过,王爷彼时应当仍是在周游天下游山玩水,照常该是他先前对此事并未有半点知晓…”略一顿,他抬头看向韩建华道:“如何?信中他可有透露惊异失措之意?”
一愣,韩建华细细想过一遍:“这倒是难说…算算算,子瞻,信拿来给你念念便是,我一个粗人,哪里管得着你们这字里行间的情绪繁杂?”
秋笙不可置否地扬扬眉,随他去了。
韩建华前脚出门,楚翛便掀开棉被坐直上身:“这王爷倒是个有趣人物。”
“那时我将整个大越朝廷托付给他乃是千钧一发之际,当时寸光阴寸金难换,也没那闲工夫对这人多加思虑怀疑。如今想来也是诸多疑点。”秋笙倒了杯热茶,走到床前递给楚翛,“倘若当真是云游四海撒手无关政事,又如何能够在被我一架马车赶到京城的第二天,便可行云流水般将政务一一处理得当?陶清林等新任臣子的名讳,他又是从何处一清二楚得知的?”抬手扶了下额,正待再度开口说下去,却见楚翛饮茶动作微微一停,话音骤断,转而问道:“阿翛?”
他这么一变故,楚翛也是惊得猝然仰脸,张大双眼半晌,瞳孔渐渐温润放大些许,在秋笙面前晃晃茶杯笑道:“只是惊诧于某位知己竟是这般悉心,架着副瞎乎乎的小眼儿,居然替楚某将茶中枸杞挑掉了。啧,煞是感动,一时间无言可说,抱歉抱歉。”
模糊的视线里,那人光鲜而俊秀的笑意猛然闯进来,秋笙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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