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猛地从心底升腾起来。
三年前关于落水的恐惧几乎是瞬间就攫取了清璇的理智,这令清璇骤然想起来,这具身体最后的记忆,就是对溺水害怕啊。
该死!清璇在心底暗骂,怎么就忘了,真正的李清璇就是溺水而亡啊?这具身体关于水的恐惧早已深深埋在了记忆深处,如今这恐惧蔓延,迟缓了她的动作。
原本水性极好的清璇,忽然就不知道该怎样游泳,她茫然的沉在水底,似乎忘却了怎样游泳,又该游到何方。
难道……逃过了杨桓的后宅,却又要命丧于此了么?
四肢逐渐脱力,恍惚间仿若能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这声音渺茫极了,仿佛来自远方的远方。
清璇的意识逐渐模糊,意识与身体都在这冰冷的江水里沉沦,不知今夕何夕,又身在何地。任凭这江水灌入了鼻口,却无力动弹。
意识的最后,似乎是一个温暖的臂弯。
嗯,也许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家中早逝的长辈前来接了自己。
清璇这么想着。
**
回京的前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京城是杨桓住了许多年的,本来归京,也无须有什么忐忑。可如今却是不一样的,身边携了佳人,倒生出了些“近乡情更怯”的念头出来。
杨桓对着案前一柄小小的烛火发愣,心里想着,既然宣称清河知县小姐暴毙,那便要好好盘算一下今后该怎么安置这个丫头了。
小丫头人小,脾气可不见得小。要是安排的不好了,她生气不说,自己也舍不得啊。
正兀自出神,却看见安排给清璇影卫喘着气跑来:“丞相,不好了,清璇小姐跳江了,属下……”
话还没说完,眼前却有一道白影呼啸而过,再一看案前,却哪里还有少年丞相的影子了?
第20章
渡气
归京前的一晚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以至于此事过去了许多年之后,经历过此事的下人们依旧心有余悸。
那晚清璇走到船边,准备跳江而逃。可她不知道的是,杨桓偷偷派给她的影卫一直跟在她身边。起初影卫只当她在赏景,便按下不动,后来见清璇沉进了江底,这才慌忙去救。
就在这时,一直悄悄跟着清璇的蓝锦冲了出来,急急拦住了他:“你又不通水性,跳下去也是送死,你快去通知丞相!”
话刚说完,蓝锦便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中,去寻找江底的清璇。
跑去通知杨桓的路上,影卫还不禁佩服蓝锦的心细,蓝锦是杨府的家奴,因为平素很有头脑,杨桓便派她在维扬清河一带管理杨家的铺子。后来杨桓出来的急,便临时抽了她过来伺候清璇。
杨桓自然是所有人中间最着急的一个。
他匆忙赶到船边,外衣都没顾得上脱,“噗通”一声便跳了下去。
蓝锦本已经找到了清璇,可终究是个姑娘,带着清璇快要游到岸上之际,因体力不支,又沉了下去。蓝锦心中慌乱,看着杨桓跳了下来,便拼命的喊:“丞相,小姐在这里!丞相!”
杨桓连忙闭了气,向那处游去。
借着皎白的月色,杨桓清楚的看见,他的清璇,此刻正毫无生机的淹没在江水中,动也不动一下。
杨桓心中绞痛,三年前痛失阿璇的惶恐再度将他笼罩,他慌忙游向清璇,把清璇搂进臂弯,将一口宝贵的气轻轻渡给怀中这不听话的女孩,唇齿相依之时,怀中佳人唇瓣的娇软,恍若一根轻柔的羽毛,缓缓划过他的内心。
这三年来,恐惧与后悔不仅没能淡忘,反倒历久弥新,越来越深。只有将眼前这人紧紧搂在怀里之际,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船上的侍卫们早已吓傻,这时才反应过来,成群结队的跳入江中,手忙脚乱的要拉丞相起来。其中有个不长眼的侍卫献错了殷勤,看丞相气喘吁吁,便想分担丞相的负担,替杨桓抱清璇。
杨桓立刻狠狠的瞪他一眼!
这是他的宝贝,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即便是负担,那也甘之如饴,哪里容得他人接手?
所有的大夫都被叫到了清璇跟前,而杨桓坐在哪里,忧心忡忡的问:“如何了?她的病可还重?”
随行大夫们有一些知晓杨桓的身份,看杨桓面色不虞,心中忐忑,当下便抖抖索索的替清璇把脉,望闻问切下来,小心的说道:“公子莫急,小姐不过是受了凉,待老朽开些驱寒的药物,小姐便能醒来了。”
“如此甚好,”杨桓握着清璇的手,轻轻搓揉着,想为她增加一点热度。“你们速去开药,若是天明之前,她还没能醒来,本相就把你们丢到江里去喂鱼!”
众大夫俱吓的一颤,杨桓的影卫却担忧主子,劝道:“主子要不也请大夫们看看您,属下见您面色……”
“无妨,”杨桓却不甚在意,随意说道:“不过是下水游了一趟,能有多大的事?我就在这里坐着,等清璇醒来。”
**
清璇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却发觉手臂酸软,几乎用不上劲,不由得“嘶”了一声。
“小姐醒了?”
清璇睁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这刺眼的眼光,面前这丫头是自从来没见过的,又环顾四周,发觉不是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屋子。
心下便生疑,难道自己是溺亡在了嘉临江,又重生在了那家小姐的身上了吗?若真是如此,那可要求神拜佛,再也别遇见杨桓了。
见清璇面有惑色,那丫鬟心下了然,笑着说:“小姐不认识我,我是才调过来的,蓝锦姐姐昨天落水受了寒,现在正修养呢。”
清璇一听“蓝锦”,心中便一沉。
怎么,自己还在杨桓的船上吗?是自己出逃不成,溺亡之际,又被杨桓的人给找回来了?
清璇尤不死心,接着问道:
“我看这间屋子,也眼生的很。”
那丫鬟又笑说:“小姐您有所不知,昨儿大夫说了,要给你找一件向阳的屋子,方便您养病,丞相便连夜将您移到这儿来了。”
听了丫鬟的话,清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逃跑的事,杨桓肯定是知道了,也不知他那样心胸狭窄的人,会怎么惩罚自己?
于是又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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