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重生)》分卷阅读55

    起来的是悄无声息的死亡。

    沈潘沉眉肃脸。平静地游走在暗夜里,将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无声无息送往地狱。

    血腥味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沈潘闻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心里平静极了。荡不起半点涟漪。

    他从来不良善。他从没未对他前世杀过的人忏悔过。因为没必要。

    马革裹尸,壮士一去不复还。实在是太过平常。平常地如同当年他在城楼上佩剑一抹。

    他也该死。

    可他放不下,扔不掉,舍不得。

    便是浮生一梦,哪怕黄粱一枕。他也要在梦里有个好活。

    人命真的能重来吗?

    沈潘看到眼前的人无声息倒下的时候才忽然觉起。

    他得到的是上天多大的惠赠。

    沈潘极其淡定地将最后一个暗卫,解决掉。转身潜入院子。

    屋里红色的喜字被红烛照得通明。院子里却静谧极了。静谧得连花木都没有一丝晃动。

    沈潘在院外踱来踱去,只觉得心头猛跳。

    今夜里太过诡异了些。明显不愿拦住李家二公子,却要摆个架势的徐玉。还有匆匆而来却连个影子都不见的二公子。还有如今怕过了三更天,却仍然不见新郎。

    沈潘呼吸一紧。额上沁出了冷汗。

    李家二公子为何会被排除在这场布局之外?

    他是李荷衣的弟弟,他还是御前的带刀侍卫。

    徐玉拦他,又不拦。看似无用,怕是有人请他帮了忙。

    李荷衣让他帮忙拦住是为了弟弟。那另一个人,又是为何?

    沈潘忽然深吸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通体冰凉。

    第二个人无论是想拦住李疾风还是特意让他过来,沈潘都毫不质疑,他如今就在这屋子里。

    若是站着进去的,就好了。

    只怕是,那位还不知道何许人也的新郎官也在里边。

    沈潘神色凝重,眼里森然盯着看似没有动静的婚房。心头一转,扔了棵石子,打在了远处的树上。

    树上的夜鸟被那石子打在树干的响声一吓纷纷飞起。惹了一阵的喧嚣。

    “谁?”屋里传来一身低问。

    却只有一个字,仿佛在等待着门外的动静。

    沈潘屏息静气,生怕乱了气息被人发觉。

    院里微风阵阵,清风缓缓而过,吹干沈潘身上冷汗,吹走方才的喧嚣,让这偌大的院子重新归于寂静。

    “是谁?”屋里又传来一阵低喝。

    沈潘只紧盯着房门口,半句不应。

    稍过一会儿,那房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小心翼翼地出来个人来。

    那人目光所及,扫了一圈,精准地看向沈潘方才杀人的几个地方。怕是尸体还温热的。

    那人缓缓走近,看了尸体略微一愣。恭恭敬敬地走回了门口。“主子,门外无事。”

    他一说,屋子便再无响动。那出来的人就站在门口,缓缓走向庭院深深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沈潘却不再动,目光随着那人移动。一步一步,等着他移向这处来。

    那人清瘦,走得不疾不徐。却是专门捡着昏暗处一步步走着。

    乍暖还寒时候,晚风透过春衫,吹得人脊背发冷。

    沈潘眨也不眨地等着这个人摸向自己。莞尔一笑。“范送。”

    “沈潘?”那清瘦的身形一僵,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风里刚一吹,就散了。

    “是我。”沈潘心里一松。呆站着,回应他。

    心里千回百转,他想过一会儿智取也好,强救人也罢。却未曾想过,在这儿,遇到了范送。

    “是你。”范送呢喃一声。神情不见紧张,动作却更是小心翼翼。

    “屋里如何?”沈潘皱眉。范送能从屋里出来就说明里边不妙。

    “不如何,”范送呢喃一声。仿若呆怔在原地。好生看了看沈潘,叹了口气。

    “屋里唯有二皇子一人。”范送压低声音凑近了沈潘耳朵。

    “只有他一人。”沈潘一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让他捡了个便宜。

    “沈潘。”范送却忽然叫他一声。

    “嗯?”沈潘一愣。那人眼睛黑似漆,望着他。隐在月夜下的脸,似明似幻。看不出平日的儒雅温润来。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算了。”范送深吸口气。凉凉一笑。拽了拽他的衣袖。

    仿佛在方才的目光流转间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我们进门之前屋里人尽皆中了迷药。若是救人,拿凉水泼便好。切记,切记,先救人。他诡计多端,我刚才已与他说门外有异,你便是进去擒住了他,我也怕他能逃出来。”范送灼灼看着他,一句一句交代。

    门内的烛光煜然。门外本该剑拔弩张的两人却沉默以对。

    范送说完了,呆呆看他一眼。眼里有孤寂,有怅然,像是处在寒冷的空城里。那城里孤空得让人打颤,却唯有他一人驻守。

    眼前的人热血,重情。他却不舍得那拿点不值一提的情愁去束缚他,困扰他。

    仓皇起恋,婉转成仇。范送有些后悔那天自己就那么接受了沈潘的歉意。

    他说,你不赔不是,我便赔。

    他说,他当日牵强附会,生拉硬扯的一通理由尽皆狗屁。

    他说。“我断了你的前途自然也接的上,与你和解是我的诚意,帮你一把自然是应该的。”

    他说。“不是承你的情,只是我欠了你的债。”

    他说的话,范送大多都记得。

    和他相处时日不多。

    范送却总是能记住。

    他在自己的孤城里困守多年,却是没想到,沈潘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替他敲开了那一所困顿。

    迷迷蒙蒙,混混沌沌。

    可惜的是这无心插柳的人,看不上,也不愿看到那茵茵绿柳。

    范送苦笑一声。心想若是自己还是曾经那个孤高自傲的范送。若是那一日自己义正言辞拒绝了沈潘赔不是。

    哪怕他不是这样的玲珑剔透,哪怕他像别人一般,去试一试?

    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心里郁郁,满目苍凉。

    他有口,却难言。

    只因着面前的人,赤诚简单。天悠悠,地悠悠,沈潘的心里,容不下别的苟且。

    他聪明,所以他不说。

    可他不说,那心里便像堵了一座巍峨冷峭的雪山。雪山上,白雪飞扬。料峭寒风刺骨凛冽。

    闷得慌,冷得慌。

    却又无可奈何。

    “去吧。”范送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对不住。”沈潘叹了口气。眼里神色复杂。一个手刀,劈在范送脖子上。

    范送乖乖顺顺地晕了过去。

    说不通贼人都闯进屋去了。屋外的人没有动静,还安然无恙吧。

    沈潘担忧地看了眼范送。却是冲进屋里,直接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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