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啊?”
夏如嫣被孙姑姑的声音唤回神,她怔怔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奴婢说长乐殿全都安置妥当了,娘娘看要不要再添些什么?”
“…本宫一时也想不出还要添些什么,不如直接过去瞧瞧吧。”
夏如嫣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孙姑姑听她说要亲自过去,忙叫来宫人为她整理仪容,待一切收拾妥当,夏如嫣便乘上步辇往长乐殿而去。
长乐殿是未来皇后居住的地方,赵恒大婚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婚礼的事情,虽说这些都是由司礼监操办,但她作为太后也不能不闻不问,她反而要感谢这场婚礼的及时,可以让她从与傅长卿之间的繁杂思绪中抽离出来,转移大部分的注意力。
那日她与傅长卿说开之后,一开始他并不同意,但她的态度十分坚定,傅长卿也不是个没气性的人,不仅被她接连说了不少刺耳的话,在他试图妥协后也仍旧没有换来她的让步。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尊严一次次被踩在地上?傅长卿终是没有继续纠缠,他走之前的脸色黑沉得可怕,最后丢给夏如嫣的话是“好,那就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夏如嫣揉了揉太阳穴,当时傅长卿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她除了松了口气其实心里是有点酸涩的,但她确实受够了他的疑神疑鬼,如果他至始至终都不曾信任她,那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他们俩的地位是如此的不对等,即使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但她很清楚,傅长卿手中的权势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不能随心所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她是觉得有些压抑的,即使她对傅长卿有感情,她承认,他对她好的时候确实很体贴,以至于她情不自禁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他,但这些都不足以与他给她带来的桎梏感相抵消,她是个热爱自由的人,在这皇宫里已经让她感到束缚,她不想要再多一段这样不被信任又带着压迫的关系。
夏如嫣叹了口气收回心神,眼看着长乐殿要到了,不远处的柳树下恰好走来一行人,领头的人身姿挺拔,穿着深蓝色飞鱼服,俊美的面容线条冷硬,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看到夏如嫣这边的队伍便停下了脚步,不过来也不离开,只静静地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两个人已经有好几日未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御书房,夏如嫣为赵恒送补品去恰好碰见他在里面,她放下补品就立刻离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
只是当日他那幽深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和今日的如出一辙。
步辇很快就把傅长卿丢在后面,但夏如嫣仍能感觉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从两个人分开到现在,他没有来找过她,给了她一直想要的清静。这样再好不过了,就这样吧,夏如嫣闭上眼,把心中的最后一丝涩意给压了下去。
傅长卿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夏如嫣的队伍消失在视线内,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鞘,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不愿见到他,那日在御书房是如此,今日依旧如此,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他,傅长卿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往日他觉得她心肠软,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心软是要看人的,在面对他的时候,她的心可以前所未有的硬。
他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以为做出退让能换来她的软化,他从未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活了二十五年,他把所有的热情和冲动都耗在了叶如嫣身上,自从他确定自己想要她之后,他就一直在着手计划两个人的未来,他不会让她永远被禁锢在宫中,只能和自己保持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他要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让她能光明正大做自己的妻子,他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即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如他那样深,但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也能看出来她的情愫,那些喜悦和羞涩绝不是假的,况且他是她唯一的男人,迟早她会像他那样完全交付出自己的感情。
她说他不信任她,或许是吧,在他亲眼目睹过她与秦松平私会后,他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丝芥蒂?秦松平看她的眼神再明显不过,而她回望过去的眼神里也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怅然,他不是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忍住不对秦松平出手?
只是给他赐婚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就因为这样她竟要和他决裂,好得很,反正秦松平都已经出家了,他只需牢牢地守住她,就不信她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傅长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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