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灯亮,查帅踩下油门,车刚启动,只听“碰”的一声响,冲出个行人准备过马路,就撞上了。
查帅和唐哲:“……”
看热闹的行人都围过来,刚才已经过完马路的人中跑出个大小伙子,其中一人大叫:“哎,撞人了,把我哥撞了,你不要走。”不依不饶的就闹起来。
查帅下车检察情况,刚加速起动,速度并不快,保险杠一点限痕也没有。
被撞的人坐地上,受的惊吓更多。
大小伙子扶着让带人去医院检察,查帅觉得遇到了专业碰瓷。
唐哲也下车,问要不要帮忙。
查帅说:“要不找保险公司出现场吧,车有保险,打电话找交警来也行。”
那边坐在地上的人连连说:“没事,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大小伙子不放心:“真没事?”
唐哲看了觉得也没什么大问题,觉得这小伙子有点小题大做了。
被撞的人坚持没事,又站起来走了两步,说自己刚才过马路太急了,看到黄灯亮了才开始冲,也有责任。
查帅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人不是碰瓷的,从头至尾没跟他提过要钱。
大小伙子还是不放心,问查帅要了电话:“我哥没有文化,是个老实人,我哥要没事就算了,要有什么事我还要找你。”
俩边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查帅和唐哲见对方走路没什么,也没什么多的想法,不过就是一场意外,这场意外很快就散了。
查帅也没什么心思再带唐哲继续逛,将人送到学校。
唐哲说:“查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说好了跟以前一样相处的。”
俩人又说了几句,看到唐哲上楼背影,查帅才调头离去。
当晚查帅失眠了,他这人一样吃得好睡得香,很少失眠,他觉得导致他失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贼窝”生意突然中断,太不习惯了。
一周前他还忙得要死,天天跑医院,带学生做替检,联系客户,这就几天时间,散伙饭也吃了,刘东也回学校上班了,就剩他一人在这小屋里,虽然又马不停蹄的去谈招商,可又怎么样呢?商铺就像没有造血功能的生意,终究不是长久的。
第二天查帅假装盯着电脑好像很忙的样子,实际上是怕看到唐哲有点尴尬。
唐哲一如概往的买了食材打开小冰箱,准备晚餐,好像对昨天的事情失忆了似的,问查查想吃什么莱,让查哥把腿从茶几上拿下来,好像没什么不同。
查帅觉得是不是他想多了啊?
俩人吃晚餐,查帅聊了些在找项目的话题。
唐哲也讲了些同学们的求职经历,俩人聊得还不错,查帅的电话响了。
那边是昨天留电话的人,大小伙子说他哥回家晚上腿有点疼,去中医跌打馆给按摩了两下,腿就开始肿了,包药花了200块,让查帅过去看望一下,顺便把这笔药钱给结了。
查帅也不是傻的,就在电话里跟人争起来,昨晚走的时候都没事儿,怎么回家就开始包药了?
大小伙子说:“大哥,要真赖上你,昨天就躺地上装惨骗你的钱了。我和我哥都是农村进城来打工的,我们做人是凭良心,200块对你是小事,对我们打工的,就是好几天工资,我哥现在脚上包了药,也不能送货了,老板让他盯摊,工资也减少了,至少要休息十来天才能去送货。”然后开始叭啦叭啦讲述打工多不容易,多幸苦之类的。
查帅听了烦,心想也就200块钱,懒得计较,就跟对方约了时间,说把钱送过去。
刘东刚巧过来拿东西,听说了昨晚这场小车祸,就建议,顺便给那边提点营养品过去,200块是小事,必须得签一个书面的文字,表示对这件事不再追究,因此产生的后继责任也将再不负责。
三人也没处理过这种小型车祸纠纷,唐哲又去网上查了这个文字稿件该如何起草的措词,跑打印店把稿子打了两份。
查帅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算是慰问一下。
这是查帅第一次认识何氏兄弟,昨天晚上急匆匆的,真没仔细看过这俩兄弟长什么样子。
何氏兄弟是周边区县来主城区打工的,弟弟18岁,初中毕业,在附近在餐馆工作,就那个脾气很冲的大小伙子。哥哥25岁,小学都没读完,在附近在家小店里做搬运工。
查帅看到何哥的腿的确包着沙布,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俩兄弟接过200块钱就签了协议,查帅觉得这俩人不像是骗他的。
何哥谈话时语言表达不准确,何弟说:“我堂哥有发育迟缓症,现在25岁只有15岁的智力,我大伯家就这我堂哥这么一个儿子,我俩兄弟来主城打工,就为存钱回家盖房子。”
查帅拿到签署的免责文件,照理说表达了关怀看望的意思就该告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坐了很久,与何氏兄弟聊了很多话。
回家后查帅跟唐哲说起这事,虽然他撞了何哥,也送了医药费和营养品,免责文件也签了,他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何哥的语言表达能力能看出有缺陷,不明显,是与常人有些不同,居然是智力迟缓症患者,查帅没由来的点内疚。
这种内疚就像自己欺负了弱者,强者欺负弱者的错误查帅童年的时候犯过,现在又有这种感觉。
虽然何哥已经年满18岁,是独立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但实际上何哥的智力不满18岁,当晚黄灯冲上人行道的行为可以理解。
唐哲也挺同情何哥,就说要不我们过两天再去看看何哥吧,再提些营养品过去,也算是仁致义尽。
第二天查帅带着唐哲去超市买了些奶粉和水果之类的,提了一大包去看何哥。
何哥住在一家小超市后边隔出来推货的小房间里,房间里一大半是货箱,前面是超市,后面住人,超市老板让人住这里也是想着防盗的。
何哥坐在小超市里,老板出去送货了,要平时,送货这些活都是何哥在干。
查帅的到来何哥很意外,没料到查帅还会来看他,唐哲递上东西,查帅又掏出几百块钱,让何哥无论如何要收下。
几人聊了会,超市老板回来了,查帅就带着唐哲告辞。
查帅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何哥坐在小超市里的侧影,不由来的,查帅想到那个童年里让他很模糊的身影,那个被他欺负的小哥哥。
其实查帅也记不清小哥哥长什么样子,何哥也不是查帅喜欢的类型,也许是因为小哥哥长查帅一岁与何哥同岁,今年也该25岁了。
当晚,查帅做了一个梦,梦里只看清小哥哥穿的那条碎花女童长裤和坐在小店里孤独的身影,醒来后,没由来的,眼角就湿了。
查帅突然就想起那年问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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