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应。小姐前些日子偷偷抹泪的样子从阿桃脑中闪过,阿桃突然慌了神。
从绣楼匆匆跑向元善的书房,跑了一半又停下脚步,想着若小姐真的逃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不用嫁给一个花花公子。正自踌蹴着,就看见月门那边元明元蕊兄妹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元蕊一身男装,脸色因紧张而透着红。见到阿桃的瞬间,元蕊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阿桃松了一口气,鼻尖酸酸的,抬手擦了一下眼泪,跑过去牵起元蕊的手嗔怪道:“小姐出去了也不跟阿桃说一声,大少爷也是的,怎么能让小姐穿这样的衣服。”说罢边念叨边拉着元蕊回绣楼去了。元蕊频频回头看依旧站在月门前的元明,元明转头避开了元蕊的目光。月门前花草葱葱郁郁,可所有的颜色都明艳在自己之外。
抬眼看了一眼元蕊的绣楼,楼前是镂空的雕窗,真是好一个华丽的牢笼。深深吸了一口气,元明抬腿往元善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元威元善兄弟两正在讨论着什么。元明敲门进去,一提衣摆,在叔父和父亲面前跪了下来。元威一愣,问道:“明儿你这是做什么?”
元明给坐着的两位长辈磕了个头:“求叔父退了蕊儿和刘家的婚事!”
元威一拍桌子:“胡闹!这婚订了就是订了,如何退掉?你让人如何看待元家?我们元家能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元明跪直了身,脸上因愤怒而少了平时的那份温和,黑黑的眼睛毫不闪躲的直视元威的双眼:“是蕊儿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这不能吃不能穿的元家声誉重要?!”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元明,在元明的直视下,元威反倒心虚了起来,于是回头抓起桌上的盖碗喝了一口茶,借以躲避元明的目光。元善的眼光在自己兄长和侄儿之间转了一回。便站起身来去扶元明,被元明躲开后就在元明身前蹲了下来。半晌,开口道:“明儿,叔父知道你是为蕊儿好。但这件事我们真的别无选择。我们元家的处境,你不知道。”
元明转头看向元善,却在看到元善眼角的泪时乱了刚燃起来的斗志,愣愣的看着那一滴泪从元善眼角的褶子上划过,滴到蓝色的长衫上,晕开成一小块深蓝,下意识叫道:“叔父?”
元善借机扶着元明站起来,让元明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了,这才缓缓开口道:“明儿,我们元家,怕是要完了。”
十年官场,一重一重的交易和纠葛一一在元明面前排开,元明震惊了,红了眼眶,窗外的阳光照到自己脚边,离了那么一两寸的距离,就是照不到自己身上。
离开书房往外走时,好好的艳阳天突然被乌云遮盖了,不消片刻便炸起了响雷。元明抬头看看漫天翻滚的云。有一大滴的雨滴在自己眼角。
片刻后,家丁撑着伞到书房门口禀告道:“老爷,大老爷,大少爷跑出去了,没带伞。”
元威看着天空面露担忧,元善摆了摆手让家丁退下,站到元威身后:“放心吧哥,我派了人跟着明儿呢,家里的事也不能总瞒着明儿,让明儿愣头愣脑的去闯容易出事,挑开了让他自己想一想也就好了。”
大雨中,元明在路上失魂落魄地走着,叔父的话一直在自己耳边转着,“谁也不想蕊儿受委屈,刘家至少可以让蕊儿衣食无忧。”“元家已经没有选择了,拒绝刘傲,就是把元家的死期提前。”“就算现在和刘家划清了界限,皇上也不会再放过元家了。”“元家主要的盐铁生意哪一桩不是靠权力撑起来的?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元善元威做下的事,为什么要元蕊来承担,元明觉得这样不对。可怎么挽救元家?元明一点主意也没有。
通往玩溪家小院的巷子深深的,雨滴在青石板上,掩盖了元明的脚步声。院门被敲响时,玩溪正在东荒神君的指导下,支撑着一个隔绝雨水的结界。门口的声音分散了玩溪的注意力,雨水哗啦啦地冲破了结界,淋了玩溪一个湿透透。
玩溪抹了一把雨水,冲东荒神君抱歉的笑了笑,走过去把门拉开。门口狼狈的元明让玩溪大吃一惊。滂沱大雨下,元明不停眨着眼,让玩溪不能确定元明是不是在哭。一会儿,浩瀚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你们打算在雨里冲干净了再进屋吗?”玩溪这才把元明拉进屋去,从自己的衣橱里面找了干爽的衣服,两人在屋里把湿的衣服换掉。
第十四章自己哄好
时值夏天,天气是不冷的,但元明却觉得外面极冷,进到玩溪的屋子里面,身体一下子暖了,似乎正有寒气在往外抽离,元明哆嗦了一下。就听玩溪道:“冷?冷了就快换吧,还穿着湿衣服干吗?”
元明点头:“就换了。”然后转身,玩溪光着的上身一下子占满了元明的眼睛,元明呼吸一滞,感觉血液上涌,整个脑袋都有点发麻。而玩溪毫无察觉,自顾自的穿上里衣,整理好,又套上外袍,这才抬起头来道:“虽是夏天,淋了雨还是难免受凉,我去看看浩瀚有没有在煮姜汤,你快点换吧。”
元明背对着玩溪低低的“嗯”了一声。直到听见玩溪出去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用手一擦,鼻子下流了点儿血。阴天的光挣扎着从窗外透进来,手背上的血迹因那点飘忽不定的光而透出一丝让人心动的妩媚。
元明怔了怔,覆手上去反复抹掉那一点血红。每抹一下就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苦涩得悲伤都变得缓慢起来。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元家要怎么办?自己呢?又要怎么办?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玩溪抱有这样邪恶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会再也不愿意见自己?
好脏。元家的每个人都好脏,自己也好脏。
心仿佛被悲伤泡得皱巴巴的,轻轻一碰,就会从眼眶滴出泪来。元明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直到玩溪端着两碗姜汤进来。
见元明还穿着湿衣服在那儿发呆,玩溪放下姜汤走上前去,提了提玩溪的后领:“还穿……”没曾想玩溪正在发呆,被这么一提,嗷一声就蹿出去了。玩溪提着湿漉漉的衣服,看着不远的前方光着身子的元明,讷讷的补上:“……着呐?……”
外屋的三人寻着声儿挤到门口,浩瀚只往屋里瞅了一眼,就惊道:“玩溪!你扒的他?”玩溪提着衣服回过头来,“啊”了一声算是回应。冰霄面带微笑。东荒捏着小酒杯事不关己。元明闹了个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把干衣服套上,站在玩溪身后就像个犯错的孩子。玩溪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元明的脑袋,把姜汤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喝吧。”
嘴里喝着辛辣的姜汤,眼睛却像是被辣着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脱离眼眶,吧嗒一下掉进姜汤里。玩溪回头看门口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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