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分卷阅读16

    从里面拿出来一盏灯。檀木雕花,六面糊纸,纸上依稀有画,精致归精致,却也见不到有多稀罕。

    他却神秘兮兮地招手,让岳奔云凑过头来看着他将那灯里的蜡烛点亮,同时手上一弹,一道劲气将房间里原本的灯弹灭。

    岳奔云凝神看着那盏灯慢慢地亮了,六面彩画随之慢慢转动起来,彩画上画一骑马的少年,依稀是岳奔云的模样,板着小脸,随着彩画转动,那人那马仿佛动了起来,策马奔驰过七月半亮满灯的西湖,磷火闪烁的大漠,楼船画舫的永州。灯虽不大,但景致描摹得生动仔细。

    岳奔云大气不敢出,愣愣地看着,仿佛自己也随着彩画上的小人,走过名山大川。

    檀六见他专注得不行,嘴唇微张着,随着一呼一吸微微张合,整张脸都笼在暖黄的灯光里,连脸上根根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靠过去。

    感觉到檀六的呼出的气全喷到了自己耳根,暖暖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砰砰直跳,他转过去,正好对上檀六的眼睛,微微眯着,凤目流光。

    岳奔云想起自己匆匆瞥过几眼的画本小说,想起躲在亭子底下听到的香艳曲词,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柔软的嘴唇胡乱地蹭到檀六脸上,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亲到了他薄薄的唇,四瓣嘴唇相互磨蹭。

    他感觉到檀六呼吸一滞,然后张开嘴轻轻咬住他圆润的微微翘起的唇珠,含在嘴里轻轻吮吸,他“唔唔”出声,却被站起身来的檀六居高临下地堵住嘴,不再是浅尝辄止了,舌头毫无商量的余地伸入他嘴里,仿佛与他的舌头粘在一起。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禁握起了拳头,檀六弯着腰,手掌把住他的后颈,亲得缠绵,要把舌头咬下来似的,他被迫仰高了头,唾液从嘴角溢出,亲得湿漉漉的。檀六半晌才退出舌头来,换成咬住他的下嘴唇,轻轻的,一下一下,似撩在岳奔云心头上的一根羽毛。

    檀六放在他后颈的手忍不住往上,摸着他的后脑勺,平平的,小时候睡觉肯定很乖,食指在发间摩挲,摸到了那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是那时候在琼林苑的假山石上磕的。

    岳奔云感觉到檀六嘴上停了,还要后撤,忙像被喂食的雏鸟似的要追上去。

    檀六放开了,重新站直,目光晦暗不明。

    岳奔云目光湿润,嘴唇被咬得通红,不解他为何要停,站起来要凑过去。檀六看穿了他眼中欲说还休的情意,却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檀六沉声道,“我……我不该伤你的。”

    岳奔云的目光从朦胧到清明,也不再说话了。

    桌上的走马灯还在缓缓地转着,彩画上的小少年骑着马意气风发,四处游玩。

    “五月初一那日,王安的货出城,你不要来了。”

    “……”

    “生辰快乐。”

    第十五章中毒

    五月初一,端午,沉香阁,后院小楼最高的房间里,如雾般的红色帷幔全部整齐地勾起来,房间显得空旷清冷起来。

    天色渐晚,檀六坐在窗边的长榻上,曲起一腿,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眉头紧锁。

    小眉还是一袭红衣,云鬓嵯峨,手上拿着端午的百索在把玩,拆开又编起,削葱似的十根手指翻飞灵动,白嫩得似乎吹弹可破。她睨了檀六一眼,幽幽道:“既不放心,怎不去看看。”

    檀六头也不转:“我让他不要去了。”

    “布局了这许久,缺这一环,坏了大事可怎么好。”

    “总有其他法子的,不用非要把他扯进去。”

    小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反问道:“那岳奔云是个楞子,你让他不去他就不去了?”

    话音未落,从窗外飞来一只油光水滑的白鸽子,落在窗棂上,“咕咕”地叫着,檀六伸手去够,那鸽子下嘴就啄了一下,毫不留情。

    “它还记恨你上次拔它的毛呢。”小眉站起来,将鸽子捞到自己手里,从鸽子脚上拆下来个卷得严严实实的小纸卷,扫了两眼,扬起来给檀六看,“你看,上钩了,我就说他是个愣子。”

    檀六猛站起来,将那纸卷抢过来看了两眼,揉在掌心里:“谢玄也在那儿?”

    小眉将信鸽从窗边放出去,又拿起那编了一半的百索,漫不经心道:“可不是嘛,听说他又调制了新毒。”

    檀六手松开,纸卷被揉成屑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小眉看了看大敞的门,长长叹了口气,手上不停地绕着五色的丝线,嘴里轻轻哼了起来:“露寒清怯,金井吹梧叶,转不断辘轳情劫……”

    京郊。

    岳奔云着一身夜行衣,摸进了王安的马场。马队似乎要连夜出发,整整齐齐地拴好,拉着的车上,整整齐齐的摞着木箱子,是檀六要运的丝绸布料。

    拉车的马见了人,有些不安地打着响鼻喷气,岳奔云伸手去轻拍马脖子,将马安抚下来,开了最上面的箱子,的确是丝绸,都是京城里时兴的花纹料子。他把手伸进箱子里往下摸,丝绸只装了半箱,剩下的半箱硬硬的,都是金银。

    是了,谋反怎么能缺银子,他们要取道寿安公主的封地临阳,临阳以精铁矿闻名,想锻造兵器,就要大量采购精铁。

    他们借檀六的货做幌子,运金银,他知情吗,他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如果不知情,又为何让自己不要来。

    岳奔云沉着脸,嘴唇抿得紧紧的,想着生辰那日,那个余韵绵长的吻,还有那盏放在床头的走马灯。

    他隐藏行迹,从马厩里出来,循着灯光翻到马场一角的一座院子里。东厢里亮着灯,窗扇上映出三个人影,窗外守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岳奔云借着树木的遮掩,蹲在墙头上,手心里握着路上随手捡的一颗鹅卵石,瞄准了,掂了掂,往那护卫扔过去。

    鹅卵石破风而去,直直打在那护卫的太阳穴上,护卫来不及哼一声,就两眼一翻要倒。岳奔云脚下生风,如一支箭般冲过去,一手接住将要落地的鹅卵石,一手架住要倒的护卫,无声无息地将人拉到一旁,自己猫在窗下偷听,三个都是熟人。

    较宽的那个人影是王安:“一切已准备妥当,戌时末可以出发了。”

    章怀:“多谢王兄!”

    “不谢不谢,不过做买卖罢了,你出钱我给马,再多的也就没有了。”王安打着哈哈,推门走了出去。

    屋内剩下的两人等王安走远了才重新开始说话。

    章怀道:“当务之急,就是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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