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是如此威风凛凛》分卷阅读82

    ”

    “还不是怕你冻着了。”傅知怀指了指桌上的木盒,“昨日说的从郦州给你带回来的狐氅,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你每年都会带一件,哪次的尺寸出过错?不用试也是合身的。”

    燕稷把大氅拿出来,入手沉甸甸的一件,他穿上到铜镜前看了看,转身挑眉:“怎么样?”

    “好看。”

    傅知怀和邵和齐声开了口。

    燕稷也很满意,伸手摸了摸领口的毛:“这年冬天想来是不会难熬了,明成,你费心了。”

    傅知怀没有说话。

    没得到回应,燕稷偏头,傅知怀怔怔看着他,仿佛在沉思什么似的模样,眼神发沉,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样的傅知怀让燕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违和感。

    他稍稍皱眉:“明成?”

    傅知怀回神,面上又是含笑的模样:“没事……时候不早了,谢太傅应当也要回来了,我就不在这里添麻烦了,明日我会早些来,为你庆贺生辰。”

    燕稷点了点头:“好。”

    傅知怀一笑,转身出了门。

    他离开后,邵和走上前,犹豫着开了口:“陛下,傅丞相看着似乎有些不对劲。”

    “嗯?”

    “傅相是爱笑的人,平日眼里笑意总是很深,今日他虽然也是一直在笑,但总是觉得笑起来很勉强。”

    “是有些。”

    燕稷的感觉其实要比邵和复杂许多,比起笑容的勉强,他更在意的是傅知怀的眼神。

    那样决绝的意味,总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话对旁人说了也没用,燕稷没继续把话说下去,起身走到窗边给窗台上的含羞草浇水,邵和便去了后殿,给方才玩闹回来浑身脏兮兮的一大一小两只动物刷毛。

    说着太傅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但事实上,一直到日光西斜,谢闻灼依旧不见踪影。

    燕稷用了晚膳后闲来无事,抱着小白狗在殿里四处走,二狗子抖着耳朵蹭在他腿边,眼睛亮晶晶盯着燕稷手里的小动物看。

    燕稷在心里嗤笑一声没出息,弯腰把小白狗放在它背上,自己走进了偏殿。

    自谢闻灼同他住在一起,偏殿便没了人,虽说宫人每日都会打扫,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冷清了一些。

    燕稷到桌后坐下,低头就看到边上书卷下露出一张纸角,顺手扯出来,居然是上次谢闻灼画的那张十足真人范的小黄图。

    往下再看,居然还不只一张。

    “……”

    这都是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燕稷把它们卷起来放到边上放画的木筒里,伸手拨了拨,发现卷筒里已经没了多余的空地,随手抽了一张展开看了看……老脸一红。

    他突然很想知道,谢闻灼究竟偷偷藏了多少这样的画。

    燕稷决定找找。

    燕稷蹲下去,从书桌深处开始找,找到的画纸很多,倒是没再看到什么破廉耻的内容,大多都是些山水绘卷。他把那些沾灰的画移开,灰尘弥漫过后,突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被布包了许多层的东西。

    他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拍了拍灰,将上面的布一层层揭下来。

    里面是一个紫檀木做的卷筒。

    檀木驱虫,又被这么用心保存着,看来是被人珍惜着的东西。

    燕稷犹豫了下,心里很想打开,又觉着似乎有些不妥,内心十分煎熬,纠结许久,到底是没能抑制心里的第一感觉,深吸一口气,把卷筒的盖子打了开来。

    映入眼中的是一副画卷,被绸带系着放在卷筒,边角微微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

    伸手解开绸带,将画卷卷开,画上的颜色在那一瞬间入眼,燕稷看着,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副画像。

    背景是许多年前京都的江堤白桥,堤边便是垂柳,桥上站着一人,青丝如墨,唇角轻缓,站在那边回头一笑,身姿被桥下绿水倒映,点缀漂浮柳絮,在春风略过的那么一刹那,温柔到了极致。

    背后是京城繁华,百里人家。

    燕稷手指微颤,缓缓略过画上人的眉眼,看着上面的少年在春风中对着他笑,这模样太过熟悉,熟悉到他站在铜镜前,就能看得到。

    但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呢?

    燕稷看看画纸,目光在泛黄边缘移过去,最终停留在画上人身上的衣袍上面,广袖衣衫,点朱一般的绛色,是他在天宁二十五年以前才穿过的颜色。

    这么说……谢闻灼见他,其实要比他所认为的要早很多。

    燕稷看着手里的画,一时间心思杂乱如麻。

    过往的事在脑海里迅速出现,在四周一片静谧中,之前被忽略过的许多东西便突然明晰起来。

    谢闻灼描绘的那幅江堤白桥图。

    贺戟曾说的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地方。

    谢闻灼口中贺戟心上人的模样。

    还有贺戟说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

    太多了。

    燕稷想的越深,心里就更乱,慌乱中,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了熟悉脚步声,紧接着,谢闻灼惯有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臣——”

    殿门被推开。

    之后的话,在看到燕稷手中画卷的时候,戛然而止。

    四周沉默的可怕。

    谢闻灼站在门口凝视着燕稷身影,而后抬脚入殿,反手关上门,朝着他慢慢走了过去:“陛下。”

    燕稷没动,紧紧握着手中的画卷,片刻,一双手伸过来将那副画卷起,放到了桌上。

    “陛下……不要看了。”

    话音落下,燕稷骤然抬起头,对上谢闻灼的眼睛,一字一顿开了口:“温卿,你许多年前便认识我,你进宫城里做太傅,从一开始便是那般姿态,是因着从前……那时我问你是否有心上人,你说的那人是我……”

    “从前我一直在想,你入宫与我认识也不久,深情怎会如此,但现在看这画,眉眼神情,若只是偶尔见过一眼,画不出来,所以说,其实你很久以前便和我认识了,对不对?”

    他重复一遍:“温卿,是还是不是?”

    “……”

    谢闻灼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低低说了一个字,“……是。”

    燕稷哑然。

    即便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突然被这么确认,心里的感觉如何,千言万语难以描述。

    他沉默下去,许久,喃喃开了口:“……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闻灼看他脸色不好,上前站到他身侧,小心翼翼在距离里护着他,向来善于安慰人的人,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这个时候什么话都没说。等到燕稷面上的茫然消散下去大办,才出了声:“陛下,从前认识还是不认识,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那个人都是你,不是么?”

    他的话却是戳中了燕稷最顾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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