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并不知铁鞭寺。
但他知龙隐寺。
朱文手指山对面,低声道:“大郎可见那处的寺庙么”
李寇举目远眺果然见对面山中藏有一寺,看着比铁鞭寺荒凉许多,竟不见有人影,又见一团雪地里,有几头上下跳跃的狗。
或狼
李寇回头看着朱文,那又有什么
朱文低声急促道:“大郎不见那寺中,走兽横行,人迹罕至么那是龙隐寺!”
李寇仔细一想,不错!
那确是龙隐寺的位置。
“你是说”李寇要问端倪。
朱文脸上发白,急促道:“龙隐寺是渭州大寺,渭州特设提举寺观事,本就是为这龙隐寺。那等大寺如今荒凉如此,若非天灾,便是兵祸,那等大寺也逃不脱僧人逃走无人照应的结果,铁鞭寺又有什么能耐,安居山中一派遗世独立之风只怕这寺中有古怪。”
他甚至不必明说了。
此处乃是渭州,又靠近西夏,倘若真有什么古怪,必不少两家捣鬼,无论是哪一家,怕是少不了这寺中并非是什么老僧,那是一个吃人的魔窟。
朱文心下有了怯意。
李寇却不惧它,他瞧着站在寺门上,一只脚在外,一只脚伸过门槛,回过头笑吟吟看着他们的无空,那无空依旧满面笑容。
只在场院那麦草里,呼喇一声响,里头钻出三个人来,竟都手中持刀,落一身土的狗一样泼喇喇抖着身子,抖掉满身的柴草,一步步往李寇与朱文逼迫而来。
无空笑道:“那是两个有宝货的,须莫伤着他们。”
而后他手指那三人,笑道:“这是寺中吃粮的好汉,你们莫怕他,只消走进门来,万事都好说。”
朱文一手拽着李寇,往场院边寸步蹑过去。
无空拊掌笑道:“这可不是能跑的埋伏——实话说于你听,纵是有军卒自山下过,也无暇听你呼救,不如且进寺来,有火炭,有热汤,多的是酒肉,一发吃喝,只消你那宝货留下,洒家保你二人无事。”
朱文低声谓李寇道:“那是西贼强横军卒,大抵不是衡山军精兵,便是贼酋座下的逻卒,就是专事侦知军情的谍子,厉害得紧!”
李寇看那三个,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长相。
只是他手执利刃,目光漠然。
那三双目光,使得李寇心下杀气顿起。
他所见那帮他杀的杂碎,就是那样的目光。
那是受了严格训练的死士。
李寇左右看,那三个既封住他两人的退路,又有两边山崖阻挡,他退路皆无。
那该如何是好
李寇索性拉一下朱文,示意他与那无空说话。
李寇一手拉着朱文衣袖,一手在他手臂上快速写道:“进寺,杀之!”
朱文心下迟疑不敢贸然进门,他知晓自己的本事。
只是如今多个武艺在他之上的李寇,又看下山无路,也只好勉强答应,他也是见过兵灾的,也曾手刃蕃贼,心中既定下法子,便小心往寺门靠近着,口中说道:“你要的是琉璃盏,一个不好,玉石俱焚,你也休想得到那宝货。”
无空笑道:“这自是应该。”
他伸手要:“琉璃盏先给我。”
朱文喝道:“谁知……”
“那琉璃盏天下无第二份,早晚献于我主陛下,救我等脱离这苦海,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李大,他既有家学,又有宝货,不定有别的什么本事,一并送到我主驾前,许也是大功一件,只要你不伺机逃脱,佛爷保你无忧。”无空直说目的。
此时,他贪图琉璃盏的用意便清晰了。
朱文道:“果然你是西贼探子”
“不错,佛爷自永安元年潜伏至渭州,至今已十年了,无一日不想着回去。”无空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道,“不过是得罪几个人,教连累而已,”他又上下打量着李寇,口中啧啧说道,“本想立个大功,趁折可适那厮病重拿下渭州,太后面前也好分教我等功劳,不意那老儿竟病而不死,甚可恨!事已至此,佛爷顾不得甚么国家,只好先度自家,”他一手捶门,口中喝道,“把那琉璃盏,两个都给佛爷拿来!”
三个西贼谍子,一步步从后头逼迫上来。
朱文正要动手,在外头还好说,杀退那三个便能夺路而逃。
李寇却悄然拉住他,解开军大衣,自怀中取那包裹,道:“宝货自是你的,只是……”
“放心,佛爷富贵还寄托在你身上。”无空顿时眉开眼笑,伸手道,“拿来。”
李寇道:“何不自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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