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分卷阅读65

    他常常能听到弟弟的消息,春桃和他讲的,为的是逗他乐一乐。常常能听到今儿个秦将军又被二公子撵出房外,明儿个秦将军又被二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之类的趣事,楚茗听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眼里的光点点带柔。

    他虽是气那秦峥,气弟弟的傻,可他也知道人这一颗心,自己是管不住的。自己且未能做到断情绝爱,弟弟从年少懵懂便心里装着那个人,装了这么多年,又怎么要求瑜儿真的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呢?

    要知道,弟弟那红锦囊袋子里什么都没有写,里面只是一首写的很烂的诗,一首打油诗。

    不过是少年纵马酒醉后的狂笔,竟也被他这般小心地藏起来,这般珍重地视作是一生的夙愿。

    可笑,可叹。

    楚茗人在宫里,精神实在是不大好,日日十分倦怠,吃了睡睡了吃的,也没见身上长多少肉,一摸还是瘦得硌手。他在宫里虽是君后,但却鲜少参与后宫之事,每日在鸾翥殿里头,兴致高了便抚抚琴,练练字,没有兴致便睡上一天。

    燕承启还是会每日来他殿里待一小会儿,若是他来时楚茗睡着,他便悄悄地坐在床侧,安静地瞧着楚茗的睡颜,偶尔给他掖一掖被角。有时候瞧着瞧着,一个下午便过去了。若是楚茗醒着,他也不多说话,只是问问孩子,然后两个人相顾无言。楚茗也不多说,只当他是个不存在的,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冰障。

    已经是秋天了,楚茗想起来,楚家在郊外山上有一片园子,那地方植满了枫树,如今也该是层林尽染,别有风味。他和弟弟,每年都在秋日约定一天同去那园子里喝酒作诗,赏枫游玩。今年虽说不能喝酒了,但是他还是盼着能和久别的弟弟再次相聚。

    他心里实在是苦的很,但他谁也不能说,但是他知道,有些事他不说,楚瑜也能明白。

    楚茗从床上起身,有些迷糊地舒展了一下腰背,换来肚子里孩子一记狠踹,疼得楚茗捂着腹又软软地趴下去,郁郁寡欢地思考了好半天这是不是孩子都告诉他应该再补一觉。

    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到了燕承启的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日头西坠了。

    守卫见了是君后,也并未多加阻拦,楚茗很轻松就进了去。燕承启还没有回来,听说是陪那桑婼游湖去了,也不知游的这是哪门子湖,坐的是不是乌龟,游到现在还没回来。

    楚茗咬着后槽牙想着,决定多去住几天,最好再也不回来了。

    御书房里的东西楚茗实在是无心去看,古法有道之后宫不得干政,再来,他真是怕再撞出一个什么机关来,瞧见一屋子的挂画来。当下想起白琏的丹青,倒了胃口,连忙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在旁边几间屋子闲闲地转。

    当转到地四件屋子的时候,他觉得很奇怪。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只很大的黑色木檀盒子。

    其他屋子都很是正常,只有这间的反常,让楚茗懒懒的步伐顿住了。他皱着眉瞧了那只黑色木匣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慢慢走过去,开了双环扣,开了那匣。

    那里,也是一个个画卷。

    楚茗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些画卷和他有关,他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去取出一个来,解开丝绸系带,缓缓展开。

    一个无比熟悉的容颜展现在上好金撒宣纸上,笔触温柔而深情,每一笔都细致地描绘出卷上之人的容颜,笔迹干净流畅,似乎是一气呵成之作,这样的丹青,绝非是一两幅的画便能练出来的。

    画卷完全展开,一个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袍,手执一杯清茶之景完全显露出来,那男子面若冠玉,眼波流转间似乎有万千思绪,端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右下角有两行小字:吾爱,予玥。

    没有署名,也无印章。

    楚茗的喉咙似乎被一大团棉花塞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这个。

    他再展开了一幅画,这次是他倚在塌上,手持一本书的模样,画的栩栩如生,分厘不差。

    这幅画的右下角金钩铁画几个字:吾妻,予玥。

    还没等他拆开第三幅画,心里也惊涛骇浪的时候,这些画的主人回来了:“予玥……”

    楚茗静静地放下画,转过身去,帝王今日没有穿着龙袍,而是一身银色的轻装,衣服花色也简单,仅仅在袖口绣着几片祥云,裤子则是被收在了两只黑色的长靴里,沉得他双腿修长,看起来风流潇洒,倒像年轻了好些岁数。

    楚茗哑着嗓子,开口确是止不住地微颤:“这,都是你画的?”

    一语道破,燕承启像是个说白了暗地思慕小心思的少年,尽管他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不喜怒于形,心思深沉,此刻却难为情地在脸上飘出两朵红云来,一只靴底在地上磨了磨,又磨了磨。

    “收……收起来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了?”楚茗笑出声来,“敢画不敢认了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扭捏起来了?”

    楚茗笑得十分明艳,眼角眉梢都露出一种风采来,瞧得燕承启有些**。要知道,这可是自那事以后,楚茗给他的第一个好脸色!

    燕承启立刻打蛇上杆,快步走到楚茗面前,一把捉住他的手,叹了一口气,卖惨:“予玥不知,天地可知,我心一片赤诚。那时我明知你在南浔镇,我却要压抑对你的思念,日夜煎熬,你可知这滋味?”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这也算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了……罚我不知珍惜,罚我醒悟太晚,那些日子里,我夜夜都难以入睡。我想你时,便做一幅丹青,那些丹青可远远不止这一箱子,还有好几百幅都被我收到另一个屋子里去。思君念君,寤寐思服……至今已有整整一千五百七十二幅丹青了。”

    楚茗深深叹息一声,一向伶牙俐齿如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深深地瞧着燕承启。

    他身后宫人正忙着点起宫灯,华灯初上,在沉沉暮色里,融出一点温情的橘红色来。

    楚茗伸手抚上燕承启的发鬓,看着他深邃的眉眼,温柔地道:“端泽,我们的孩子会动了,你要不要摸摸他?”

    燕承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贴在楚茗突出的腹部,那里是一个小巧圆润的弧度,突然,燕承启的手心被一块凸起踢了一下。

    燕承启笑开,眉眼弯弯:“我,我真是欢喜!”

    “我也是欢喜的。”

    一片云悄悄遮住了弯弯的月牙,月亮柔和的光辉在云雾的缝隙间撒了下来,流水一般。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我欢喜,恰逢你也欢喜更幸运的事呢?

    =tbc=

    第五十六章

    楚茗近日常常到御竹苑。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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