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不遇》分卷阅读84

    聂怀桑那巨人般的哥哥,一下将聂怀桑扛麻袋般扛于肩头,大手打着聂怀桑屁股,眼神迅速在江澄身上扫了一眼,一边大步流星地离开,一边道:“你闭嘴,还嫌不够给我丢人吗。”

    江澄浑身一抖,心中想:他哥哥为何看我的眼神如此凶恶?太可怕了,是我的错觉吗?

    聂怀桑渐行渐远的声音依旧大呼小叫着:“那位仁兄方才想和我一起挨打呢。哥哥,哥哥停下来,我还没问人家名字呢!”

    聂怀桑的哥哥并没有停下远去的脚步,却回头又扫了江澄一眼。

    江澄被这一眼扫得毛骨悚然,心中想:不会错了!他怎么看我的眼神比看那些打他弟弟的家伙更可怕!

    真是奇怪的大哥。

    02

    江澄迟了三日,等脸上聂怀桑的鞋底印子彻底不见端倪,才背起考箱,跟着魏无羡去了学堂。这种毕生之耻,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但有个三岁便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魏无羡替他找借口搪塞老师,他放心得很。

    江澄走到学堂门口,趁着四下无人,矜持地理了理绣着九瓣莲纹的紫色袖口,扮出一副完美的风雅公子派头,映着背后的云卷云舒,步履端庄地迈步进去。

    他年纪虽小,却已是世家公子榜第五,紫衣雅致,仪态俊逸,果不其然甫一现身便引得原本喧哗的课堂静了一静。江澄暗中受用着同窗们的目光,迅速搜刮到金子轩穿着金星雪浪圆领长袍的身影,与金子轩暗暗攀比一把,又莫名烦躁地瞅了眼身边的魏无羡,才施施然转身寻自己的位子坐下——江澄刚转过的身突然换了个方向站住了。

    他一眼就看见聂怀桑坐在教室最后,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双手伸直搭出案外老远,唇边挂着香甜的酒窝,口水直流,摊开的书本上好大一滩液体。他看得惊奇,忽而聂怀桑撇了撇嘴,在梦中颇为不悦地露出个吃痛的表情,一只手无意识地去摸屁股。江澄想起他大哥扛着他边走边打腚,一个没绷住便笑了起来。

    魏无羡奇道:“能让师弟当众乐不可支,这聂家小怀桑本领不小呀。”

    江澄道:“我开学那日见过这小王……小子,似乎是已经就读的师兄,怎么睡在这里?”

    “前天被老古板领来的,留级查看,又没毕业,已经连续三年了。”魏无羡道,“理由——殴打同窗,据说还是一个单挑好几个。”

    殴打同窗?江澄挑眉,心中想,就算是莲花坞最温和羸弱的子弟,也没他聂怀桑无害可欺,他会打人?还是一个单挑好几个?

    哈哈哈,除非魏无羡哪天不再狗见怂。

    聂怀桑睡得虽然酣畅,蓝启仁脚步一响立刻便醒,行云流水擦掉书本上的水渍,抽出一本《百家历史·上古篇》唰唰翻到该讲的那篇立了起来,精准的条件反射看得江澄一愣一愣。江澄打点精神听蓝启仁讲课,果真如魏无羡说的那般味同嚼蜡,他少年心性,要不了多久便开始天马行空地神游太虚,就算勉强拉回神智,不多时又被蓝启仁枯燥无味的授课催眠得两眼发空。正在苦苦煎熬,江澄忽而听见细小的咔擦声,他皱眉回头一看,便见聂怀桑躲在立起的书本后,从袖子中一颗颗拿着葵花籽剥着吃。

    江澄看得眼都直了。

    云深不知处的伙食寡淡无味,苦涩难咽,而且家规禁止学子私自外出觅食,江澄只在这里住了短短几天,已经想姐姐想得口水直流,不知聂怀桑有什么神通,能弄到零嘴享用。

    偏偏聂怀桑圆脸圆眼,吃得是津津有味。他是世家子弟,当然吃相文雅,但文雅中眯着眼露出酒窝,表情是相当恣意,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江澄本也不是多喜欢吃瓜子,可聂怀桑就是有这个本领,看着他吃东西似乎格外香,江澄不由也想吃起来。

    聂怀桑本就一边吃一边在看江澄,江澄终于和他对上眼,娇小的少年冲江澄眉飞色舞地一笑,将一包锦帕偷偷丢给江澄。江澄从小到大为了博江枫眠赞赏,从来都是品学兼优一丝不苟尊师重道的模范生,可聂怀桑冷不丁一丢,他自然本能接住。接住后,第一次在课堂做坏事的紫衣少年郎心中一虚,抬头看蓝启仁。

    蓝启仁的注意力全被魏无羡吸引过去,一双眼睛鹰目般看牢眼皮连连下滑的顽劣小子,没空理他。

    江澄心中慌乱,捏着那包锦帕又去看聂怀桑。聂怀桑用手指敲着桌子,探身出来,躲在书本后,对江澄打手势做口型,催他拆开。江澄捏了又捏手中东西,看着蓝启仁,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孩子的好奇心占了上风,翻开锦帕——是满满一包已经剥了壳的瓜子。

    聂怀桑早已为江澄剥了半堂课瓜子。

    难怪他总是留级,江澄心中嫌弃地想,但同时一颗心阵阵发热,因为聂怀桑的所作所为让他想起了姐姐江厌离。

    江厌离,是全世界唯一会对江澄温柔的人。她也常常给江澄剥瓜子。

    可她的温柔是给好几个人的,她为江澄剥,也为魏无羡剥,如果金子轩来做客,她也会给金子轩剥。

    而这包瓜子,是聂怀桑给江澄一个人的温柔。没有魏无羡的份。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江澄迅速地将一包瓜子一扫而空,觉得连日来发苦的舌头终于又能正常品鉴酸甜苦辣咸了,便满意地在课堂上丢个纸团问聂怀桑留级是怎么回事。聂怀桑打架虽怂,做起这些不务正业的事来却相当里手,不多时江澄便又接到了聂怀桑抛回来的纸团。他打开一看,上头写着——

    “若告诉众人,是那几位同窗联手打我,我哥一定会长刀出鞘大开杀戒的。江兄可千万为我保密,尤其不能让我哥知道真相,切记切记。”

    江澄啧啧称奇,又写了个纸条抛给聂怀桑:“他们打你,你还要说是自己打他们,现在累得留级,你是不是傻?”

    “反正我也留级习惯了,不差这一年,总好过自己数名同窗被大哥活活砍死在姑苏。”聂怀桑传来的纸条上写,“至于傻不傻,无所谓,开心就好,反正我哥会罩我一辈子的。”

    江澄看着纸条,心中想起聂怀桑大哥一脚一个,不问青红皂白便踢蹴鞠般将那群少年一一踹飞天外的情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真是奇怪的大哥。

    03

    江澄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神采飞扬,手中娴熟地转动毛笔,对着身边一众伙伴大吹牛皮:“我们莲花坞开家宴时啊!校场上架着一口盛满莲藕排骨汤的大锅,足有澡盆那么大。那叫一个肉香藕香,横飘十里,引得附近的孩子都扒到莲花坞院墙上往里窥看,口水哗啦啦直下。”

    口中全是苦味的众同窗连连羡慕,纷纷表示:“晚吟,等休学假时,我们去云梦找你玩!”

    江澄容貌品行都是少年中的翘楚,在云梦也多得是猴子般的同龄好友,又有个孩子王魏无羡当兄弟,来云深不知处没多久,已结交朋友成片。

    “好啊——”江澄扬起下巴,却突然站起来,一下夺过一名少年手中的扇子,正色道,“怀桑好歹也是我们师兄,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他,真无聊。”

    苏涉身量高挑,一袭白衣看上去芝兰玉树,正举高聂怀桑的折扇,逗全班最矮的聂怀桑跳着脚来夺。江澄却也很高,与苏涉旗鼓相当,把折扇夺过来,丢到泪汪汪的聂怀桑怀中,一下把聂怀桑扯到自己身后来,凶巴巴吼他道:“你闭嘴吧!”

    “也不怪苏兄,我来姑苏第一年,苏兄和忘机兄在校场考箭术时,是我追着一只兔子冲进去撞倒了他——”聂怀桑的话被江澄一凶,立刻捂着嘴不吭声了。

    他虽是留级三年的师兄,其实年纪比谁都小,看见谁都要称周吴郑王兄。

    其实江澄心中清楚聂怀桑为何到处被人欺负。他上学不过一月,已被聂怀桑不慎用墨泼坏一篇骈文,用笔画花一件衣衫,一只蟑螂蹿过聂怀桑跳起来就挂在自己身上,自己本能保护着他,却被撞得脑后勺砸地,当场就晕了过去。至于平时小考大考,只要聂怀桑参考,他们班便注定垫底,有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个人拉高平均分也挽回不了败局,蓝启仁更是隔三差五便被聂怀桑气得罚全班站,至于课余的蹴鞠、风筝、拔河等少年的竞赛,聂怀桑更是让全班人颜面扫地。

    但是吃人的嘴短。蓝曦臣总是偷偷给聂怀桑和蓝忘机送点心,蓝忘机冷冰冰的不能指望,聂怀桑的东西却永远先分一大半给云梦两位朋友,作为考试小抄的行贿。江澄恩怨分明,扬言谁也不准欺负聂怀桑,从此他就是我江澄的人了。

    若不是江澄罩着,恐怕人人都望着聂怀桑那张勾人欺负的娃娃脸手痒难耐。江澄自己也常常将聂怀桑偷偷扯到无人暗处,双手朝两边捏着聂怀桑脸颊泄愤,聂怀桑表情越是无辜可怜,他心中就越是暗爽连连。

    苏涉见江澄护花,先是呆了一呆。他自视清高,是不会当众同江澄拌嘴的,只是理了理胸前两条长长的云纹发带,淡淡问方才说要江澄接待自己的少年道:“欧阳仲真,昨日我们不是约好休学假要去金麟台找子轩兄玩么?”

    欧阳道:“哎呀我给忘了。可莲花坞看上去也很好玩啊。”

    江澄好强爱比,金子轩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绣着金星雪浪白牡丹,好看得就和太阳一样耀眼,在这批送来姑苏教养的少年中,也极有人气。但金子轩因为和江厌离的婚约,偏偏同云梦双杰不对盘,江澄与金子轩都是日后要当家主的,隐隐约约就有点各自立山头划帮派,相互较劲的意思。

    “云梦九瓣莲盛名远扬,是有点……”苏涉在说着挑衅之话,江澄本牵着聂怀桑的手认真在听,忽而觉得一道刀子般凌厉的目光狠狠剜在自己那手上,一股庞大的威严随之笼罩下来,江澄浑身一抖,苏涉的话都没听见了。

    魏无羡好像和苏涉辩了几句,江澄回过神时,只听见苏涉说:“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金子轩本来是个极有雅量之人,但魏无羡讨人厌,前几日就因为金子轩不肯夸赞江厌离,主动去寻了金子轩不痛快,所以此时也看戏一般,看魏无羡怎么辩驳回去。

    芙蕖就是莲花,金星雪浪是牡丹,两样花恰好是江氏和金氏的家纹,江澄紫色衣衫上绣着莲花,而金子轩遍体牡丹。苏涉论口才,三个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魏无羡,但这诗搬出来,还真是叫人不好打嘴仗打回去。

    “我就觉得莲花比牡丹好。牡丹傻大个,能吃吗,能吃吗?荷花就不同了,花没了,还有莲子,还有莲藕,多好吃啊。”聂怀桑突然开口道,“诸君!你们不要忘了,休学假时正是吃藕尖的时节,全天下哪里的藕尖有莲花坞的好,那可是贡品,嘿嘿嘿!”

    聂怀桑论吃喝玩乐,是全班少年的祖宗,当下将桂花糖藕、豆腐莲藕饼、藕丝卤肉卷饼、麻辣藕片等一堆云梦美食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直接贯穿在云深不知处吃猪臊的少年们的五脏六腑,众人纷纷抛弃金子轩,巴结江澄预定接待事宜。

    江澄很高兴地扯过聂怀桑,魏无羡亦笑道:“小怀桑,蓝曦臣呢,总是偷偷给你送好吃的,还背你回寝房;而我师弟呢,那是处处英雄救美。你是最喜欢我师弟呢,还是最喜欢蓝曦臣?”

    江澄明知是魏无羡无聊,但他本来就好强,现在又是什么事都要幼稚地比一比的年龄,忍不住还是想听聂怀桑说出个高下来。

    “我最喜欢我哥哥。”聂怀桑捧着扇子,答得毫不犹豫,“我哥哥最喜欢的也是我,我当然最喜欢他。”

    话音刚落,江澄便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那道威严万钧的目光不见了。

    随后蓝曦臣领着一名高大英挺的青年走了进来,笑眯眯道:“聂兄,你都百般托我多照顾怀桑了,曦臣自会遵照。这次百家夜猎,行程这么赶,你还要半途跑来看他,说是顺路,但我担心你身子吃不消。”

    聂宗主不怒自威,一进门少年们便纷纷禁言。唯有聂怀桑欢天喜地地扑上去:“哥哥,我想死你啦!”

    这上个月,他哥哥不就来看过他了吗?江澄认出聂明玦,心中惊讶道,怎么送到姑苏教养,还每个月都要来看?家主事情这么多,他哥是有多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

    真是奇怪的大哥。

    04

    “啊啊啊啊——”紫衣少年发狂,跳下椅子,双手揪着自己头发,暴躁地满屋转来转去,心中一股邪火熊熊燃烧,狂啸一声,要一袖子将满书案的东西扫出去。

    “江兄冷静,冷静!”聂怀桑整个人都趴上书案,双手握住江澄胳膊道,“这砚台是洮砚,老贵了,砸坏了我大哥又要修书前来,斥我败家、捉我沉塘的!”

    江澄想起了几日前聂明玦那封家书,脸色变了又变,放开聂怀桑的东西,举起自己的砚台。刚想砸下去,聂怀桑却直接吊于他肘子上,整个人跪上桌面,一副守财奴嘴脸,心疼兮兮道:“江兄,你自己的砚台也是端砚,砸了多可惜啊!”

    “我不管!”江澄是个有爹有娘有姐姐疼,花钱没数的世家公子,这种奢侈的习惯伴随到他死,可聂怀桑也是个精打细算到死的人,有他爱惜地拦着,江澄到底没成功祸祸什么东西物品,只得将聂怀桑按在桌上,压着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同窗,双手捏在聂怀桑脸颊上,往两边扯开,骂道:“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给你补习功课,我被你气得心也堵气也闷,活活折寿三年!”

    聂怀桑细皮嫩肉,被江澄拉扯得脸庞变形,十分滑稽地道:“扣四你不救我再**了野逮国要辣卧急倒!(可是你不救我,再毕不了业,大哥要拿我祭刀!)”

    江澄这一年为聂怀桑补习,补习到他怀疑人生,眯着眼道:“你就去祭刀吧!不祭刀也是笨死!”

    手捏得聂怀桑眼泪都冒出来了,他才放手,用手掌从两边搓揉聂怀桑脸颊,让变形的聂怀桑被迫嘟着嘴,实在好玩。

    江澄每次教训聂怀桑,欺负得他瞪着一双妃妃般的圆眼。这无力反抗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总叫江澄觉得他简直脸上就写着“欠虐!求虐!”几个大字。

    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每日拖着三毒在云深不知处跑来跑去,刚帮魏无羡赶了狗,就要去少年丛中救下聂怀桑。他在家是最小的,有师兄有姐姐,虽然收了聂怀桑这个小弟,是很能满足少年向往的大哥感,每每护着他,也的确是很享受保护欲与成就感,舒服得他都怀疑聂明玦是故意把聂怀桑养成这样的,但——

    这条妃妃,是只有他一个人能欺负的。旁人不可以。

    他的怒火早在欺负聂怀桑的快乐中烟消云散了,忽而看见聂怀桑还死死护在怀中的洮砚,想到一件事,便放了手。

    江澄拿起洮砚,细细查看,道:“这砚台,你哥哥给你买的?”

    聂怀桑摸着脸,弱弱道:“是啊。”

    江澄知道心中的违和感哪里来的了。

    “上回你哥哥修书骂你败家,扬言再有下次便捉你沉塘,就因为你跟着金子轩去苏州玩,住在最好的林园里过了夜?”江澄又问。

    “是啊,你不都看了嘛,我哥的亲笔信。”聂怀桑愁眉苦脸,掰着指头如数家珍道,“年休假,我去找你玩,我们买了金装春宫书一套,花费颇多,大哥也差点拿我沉塘。前几年,我刚来云深不知处读书,和乌弄风半夜跑出去喝酒,买的是五十年天子笑,贵得很,不过酒也够烈,我两人醉得换了衣服穿着回来的,也险些被我哥按着沉塘。还有更小的时候——”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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