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不遇》分卷阅读100

    欧阳子真迟疑道:“思追,你是在帮温狗说话吗?”

    “为何提起温氏便说温狗?温氏不也出了温情这样救人无数的神医,不也有战死襄阳不肯降敌的温卯吗?子真,如果我不姓蓝而姓温,你是否便不愿结交我这位发小?”蓝思追道,“阿凌,若不是世人不肯放过无辜的温氏幸存子弟,本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你父母的死,像你这样满心仇恨的人也是刽子手。”

    金凌和江澄大怒,蓝思追却抬起头来,边哭边喊道:“魏无羡将温宁做成鬼将军,他没有问过温宁的想法!你问问温宁,他是宁可成为凶尸还是宁可当时就死去,他杀你爹时自己能控制自己吗,他明明也、明明也很可怜啊……”

    温宁悲哀道:“阿苑。”

    “他已经去金麟台认罪了,自愿被挫骨扬灰,难道还不能抵消他的罪过?”蓝思追在世界中心呼唤爱,是狗血话本中的**桥段,按照礼貌和年幼读者浅薄的口味,他当然应该将众人质问得哑口无言,便如魏无羡在乱葬岗做的,又便如此时此刻,“观音庙中,他舍命救下了你和江宗主啊。金凌,放下你的剑,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开始全新的生活。”

    金凌手持岁华左顾右盼,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莲花湖的画舫船头,被所有人拦下劝阻的,即将嚎啕大哭的无助少年。

    “够了。”有道清脆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

    蓝景仪爬起来,扶着脑袋,将金凌的衣服抱在怀中,走到了金凌身边,面对蓝思追说:“思追,你要金凌放下仇恨。可你自己如果心中没有仇恨,刚才为何提起温氏,口气如此激烈呢。”

    蓝思追怔怔无言。

    他为金凌穿上衣服,又走到蓝思追身边,抱住蓝思追轻声道:“人无完人,无论说再多大道理,我们都是不可能超脱俗情与私心的存在。除了金凌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劝他放下仇恨,哪怕用上仁义的名义。”

    “逼着一个人笑,比逼着一个人哭更可恶。”他道,“逼着一个人大度,和逼着一个人仇恨,是一样过分的,思追。”

    蓝思追讶然道:“你难道希望他在仇恨中生活吗?”

    真奇怪,一个人如果连仇恨的情绪都无法感知,那还是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吗?眼泪都能排毒,恨也是生而为人应该享受的权力,恐怕只有不入流的话本才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划分是非黑白:好人全是善良的,坏人全是恶毒的,仇恨全是不好的,快乐全是好的。

    逼着一个人笑,比逼着一个人哭更可恶。

    “我只是希望,他能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蓝景仪道,“魏无羡当初不也是杀光那群凶手犹不解气,还要将温宁变成走尸,事后仍旧不满足,最后才炼制成鬼将军的么。人同此心,若真的受过钻心刻骨的痛,凭什么善罢甘休。”

    “你怎知他恨着,会比他原谅痛苦。我倒觉得,明明心中苦,还要嘴上洒脱,才是最大的痛苦。”蓝景仪重重抱了抱蓝思追,道,“思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蓝思追缓缓回抱自己的发小,觉得他成亲之后成熟了许多,也不知在金麟台过得好还是不好。他对蓝景仪耳语道:“景仪,其实你很满意自己的婚事吧。”

    金凌这时重重地咳了一声,道:“我还在喘气呢,你们要抱多久!”

    江澄都忍不住笑了。

    蓝景仪坚持要带金凌先去上药,两人慢慢离去时,薛洋突然开口道:“喂,金如兰。”

    金凌回头看着薛洋。

    薛洋一笑便露出虎牙,甜美又稚气,道:“你可千万不要把抹额还给蓝景仪啊。”

    金凌一呆,随后顶着那张鼻青脸肿的头说:“我知道。”

    两名少年渐渐离去,江澄也没有为难鬼将军,客客气气地将他送走,聂怀桑对蓝思追微笑道:“思追,回席吧。”

    蓝思追离去后,他却对蓝曦臣道:“曦臣哥,烦请你告诉他,鬼将军下次再进不净世或莲花坞,无论是跟着谁,都不可能活。”

    两名新人继续将婚礼走完,聂怀桑在江澄身边说:“我一开始根本不敢告诉你,我是这样执着于仇恨而不肯善罢甘休的人。你姐姐死时我在场,她那么爱自己的夫君,可是夫君刚被魏无羡害死,尸骨未寒,就毫无芥蒂地原谅魏婴,甚至代他去死,一点都不顾你和阿凌。当时我还远不到二十岁,只觉得世间竟还有如此之人,实在太假了。我想血亲之间的性子大抵都是相似的,怕你厌弃我。”

    江澄微笑道:“你说的这么楚楚可怜,倒是让我心中又难免期待,我那一问三不知的怀桑还能回来。”

    聂怀桑立刻从善如流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澄被他逗得发笑,笑停了才评价道:“我以为,原谅不原谅,只有受害人才能说了算,就像姐姐死了,她到底该不该原谅魏婴,我也没资格决定——我只知道我不原谅罢了。”

    金凌被家暴得面若猪头,当夜便灰头土脸地回了兰陵,错过了闹洞房的一出好戏。蓝景仪食髓知味,天天都去找酒喝,金凌将聂怀桑那本图文并茂的《酒戏》撕了个稀巴烂,时不时身上脸上便带着可疑的痕迹,却傲娇地撑他那世间最小宗主的架子,搞得金麟台上下全都敢乐不敢笑。蓝景仪吐槽道:“我喝酒时,你别来惹我不就成了。”金凌道:“那你喝酒时别脱衣服啊。”蓝景仪道:“我脱衣服你就非得上手?”金凌道:“你都脱衣服了,我不上手?”两人唇枪舌战,纷纷让仙子评理,仙子嗷呜一声便明哲保身地蹿出老远。

    08日常和离

    蓝景仪的酒量渐渐练出来的时候,语冰语海两位长老给他送了副墨宝。来送礼的依旧是一年前那名小厮,此时恭顺地点头哈腰,只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一颗圆溜溜毛茸茸的白色肉丸。

    那坨肉丸正和金凌坐在一张椅子上涮火锅,两人少年夫妻,素来腻歪。肉丸道:“大小姐,你觉没觉得,我胖了?”小厮心中点头如捣蒜,却见自家美艳的宗主面不改色道:“怎么会,念念身材最好了。”肉丸先是高兴,随后冷静下来,道:“那为何,从前可以扭打在一处的同一张椅子,如今坐都坐不下,你半个屁股都挤在外面?”小厮正待听金小宗主如何狡辩,却见金凌一把将蓝景仪捞到自己大腿上坐着,道:“我们还在长身体,腿长了,椅子自然坐不下——这样坐不就好了么。”蓝景仪双手握拳,不肯丧失最后那点起码的理智,坚持道:“你不要骗我。你总给我备新衣服,我那些旧衣服呢,一定穿不下了。”金凌轻车熟路道:“你啊,可真难哄,我说真话你又不信,说假话你又要哭。来,吃个脑花……你从前在娘家肯定刷火锅没吃过这个……”蓝景仪拒绝道:“我不能再和去年那样胡吃海塞了。”金凌哄道:“你真没发福——喂,那个谁,你来说,念念胖了没有?”

    金凌面不改色地撒下诸多欺世盗名的弥天大谎,留小厮石化在满屋火锅飘香里,此时猛然被问,差点脱口而出“这还不叫发福,什么叫发福!”,好在智珠在握,盯着金凌眯起的凤眼,一个劲道“没没没,没胖没胖。”

    蓝肉丸立刻欢欣道:“多蘸麻酱大小姐——你吃了没?坐上来一起吃。”

    小厮还没开口,金凌已出声道:“长老们给念念送了什么字?”

    小厮道:“贺新郎。”

    这礼物正拍在马屁上,凌仪两人浓情蜜意地相视一笑,蓝景仪愈发和气地招呼小厮上来一起吃,金凌打发给识相告辞的小厮一把碎银。蓝景仪坐在金凌大腿上,人裹在雪白的白狐裘里,透过裂冰纹的窗棂望见红梅白雪,感叹道:“原来你我已成亲一年了。”

    他边说边用肉呼呼的手摊开那卷书法,顿时眼前一亮:“馆阁体?”

    馆阁体崇尚法度谨严,决不允许病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况且此种书法讲求丝丝入扣、清秀耐观,没有好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临池不辍,便写不出象样的字。便是蓝景仪自己,也是今年才勉强肯说自己会写馆阁体。

    蓝景仪视若珍宝地捧起那卷《贺新郎》观看,啧啧称赞道:“是沈华亭的真迹。”他喜出望外,又叫了一遍:“大小姐,大沈先生为我写字了!”

    金凌笑道:“你看宗中那些长老——我也是成亲一周年的人啊,只顾着宠你,都没人理睬我。”

    蓝景仪道:“一年前你去行到水穷处,他们刁难过我,所以才会心中不安,有意言和——当时语冰大伯说我以书法固宠,言犹在耳,谁知今日却是他以书法投其所好,借着送我心头好来巴结你。”

    金凌道:“他们还以为舅妈是护着他们的,只是我气候已成不得不服,对舅妈感激得很——唉,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蓝景仪将那字看了又看,起身将字收到放金凌一年来给自己打欠条的箱子里。金凌在他身后道:“念念回来,再给我抱抱。”

    蓝景仪却将身子靠着箱子,并不过来,笑吟吟望着他。

    金凌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开,独自对着火锅道:“你不想吃便不吃了吧。”

    蓝景仪道:“大小姐——”

    “说好了要乔装打扮出去玩,去年全忙着和长老争权,一直没时间,”金凌连珠炮般说道,“现在最难啃的语冰语海伯伯都送字认输了,我终于赢了。等这场大雪一停,我便带你去玩……”

    蓝景仪打断他道:“大小姐,你究竟将我抹额放到哪了?”

    金凌有些不敢直视他,起身道:“我要去谢过两位伯伯,我晚上再来陪你。”

    蓝景仪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大声道:“大小姐,你看着我。”

    金凌没有回头,笑着说:“天天都可以看,为什么非要此刻看?”

    他的声音在抖。

    蓝景仪将他的身子硬拽过来,面对他高兴地说:“大小姐,你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宗主了,是当今天下最年幼的宗主。”

    金凌抿着唇不说话。

    蓝景仪踮起脚,轻柔地吻了他一口,道:“把抹额还给我吧。”

    金凌吐出一个字:“不。”

    他的双眼逐渐红了。

    蓝景仪像哄三岁孩子那般哄道:“大小姐,你给我抹额,我将那朵金星雪浪给你。我当时破飞花令,想的全是你,宗主催我快动笔才写好的。”

    金凌硬邦邦道:“然后呢?”

    蓝景仪道:“以后那花代替我陪你,你见花如见我。”

    金凌接过金星雪浪,低头喃喃道:“可是念念,这朵花只能再开两年,两年,两年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蓝景仪也是哭得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答他。

    金凌突然将那花一摔,骂道:“谁要那狐狸精送的花!”

    蓝景仪有一回不在房中,他拿这花逗仙子玩,仙子一口便将花给吞了。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掐着仙子脖子骂道:“你给我吐出来!不吐出来我就要被休了,我被休了就拿你吃火锅!”最后守着仙子拉屎,在仙子又委屈又困惑的嗷呜声中,亲手从狗屎中拿回了那朵无比坚强的金星雪浪,连花带手洗了一百遍,至今不敢告诉蓝景仪。

    他明明也很宝贝那朵花,此时却要发狠用脚去踩:“我要这朵破花有什么用!”

    “大小姐!”蓝景仪叫道,“让我回姑苏吧,求求你了——我们和离!”

    鞋底停在牡丹花瓣之上,随后轻轻落向门口:“我方才头晕,没听清你说什么,晚上回来你再说……”

    蓝景仪重复道:“你已不会再被逼婚,我也该走了,回到我们各自的地方去,我们和离。”

    金凌回头,落下一滴眼泪,道:“那我们这一年,又算什么?你将身子都给了我,又算什么?”

    “是一场春梦,是一段美好的年少回忆。”蓝景仪心乱如麻,道,“反正无论是什么,别忘了你不是断袖,我也不是断袖。”

    金凌被最后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蓝景仪道:“所以,所以是时候了,梦总会醒的,我们是世家公子,家族子嗣都不兴盛,有各自的责任。听我的,抹额还给我,与我和——”

    “不准说,不准再提那两个字。”金凌突然一步步逼得蓝景仪跌坐在箱子上,阴森森道,“念念,我听舅舅说过,在南阳时,舅妈也与他闹过一次分开。他当时装大度,事后却十分后悔,教我如果也遇见这事,打断他的腿,将他困在身边。”

    他边说着,边用力地去掐蓝景仪的小腿。蓝景仪吃痛,微微呻吟,有些发抖。

    “可我舍不得打断你的腿。”金凌松开他,道,“蓝曦臣就没有教过你,远嫁不是好事么。”

    他道:“因为当你远嫁后,夫君如果欺负你,娘家人可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突然和少女般气急败坏地跑出房间,蓝景仪刚要追,便被他在门外下的命令钉在原地:“上锁,上锁!不准夫人出来一步,说什么都别听——”他咆哮道:“是啊,就是软禁!”

    蓝景仪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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