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您别吃。”莱戈拉斯忙挡住瑟兰迪尔的手腕,“死我一个就够了。”
“哦,那……”瑟兰迪尔迟疑片刻,“我们出去吃?”
“好啊。”莱戈拉斯火速披上棒球服,“吃什么?”
瑟兰迪尔坐在餐桌前望着莱戈拉斯发呆,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落在浅色毛衣上,衬的他肤色如雪。
“您怎么了?”莱戈拉斯半蹲下来,把手掌搁在他的膝头,“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瑟兰迪尔摇摇头,像是安慰莱戈拉斯,又像是安慰自己,“没有的。”
莱戈拉斯垂下眼眸,很快露出笑容,“那出去吃饭吧,上次说要带我去酒吧见识见识,还算不算数啊?”
瑟兰迪尔一怔,慢慢弯起嘴角,“算数啊。”
瑟兰迪尔换了一件灰色长风衣,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束,垂在颈后。莱戈拉斯穿一件深蓝色的棒球服,剪一个利落的短发,眉宇之间都是少年的生机勃勃,让人忍不住赞叹。
街角的快餐店人满为患,莱戈拉斯伸手敏捷地挤进人群中排队,不一会儿便拿出两个汉堡一客冰激凌。
“垃圾食品少吃一点。”瑟兰迪尔皱着眉。
“偶尔也是要吃的。”莱戈拉斯舀一大勺冰激凌塞进瑟兰迪尔嘴里,“怎么样?”
“我的卡路里……”瑟兰迪尔一面吧咂嘴,一面遗憾地说,“晚饭不吃了。”
“别啊,你生病瘦了那么多,多少也要补回来一点啊。”莱戈拉斯把汉堡外面的包装纸拨开,“张嘴。”
瑟兰迪尔被迫咬了一大口汉堡,呜呜咽咽地说,“不能再吃了!吃成胖子,后期要找我拼命的……”
“您能胖到哪儿去?”莱戈拉斯看一眼瑟兰迪尔修长纤细的双腿,“瘦的和甘蔗似的,怎么就有人会喜欢你这样的模特?”
“你懂什么?”瑟兰迪尔掩着嘴,慢慢地咀嚼,“再瘦的人,往镜头前一站,也显胖。”
“胖胖胖!”莱戈拉斯咬一口汉堡,“哪天再饿出病来。”
“你怎么不盼我点好啊?”瑟兰迪尔瞪他一眼,“我病了你养活我啊?”
“我养你啊。”莱戈拉斯笑眯眯地说。神色坦然,眼神真挚,夕阳落在他金色的发梢,笑容能融化一切寒冷和心伤。
“你先养好你自己吧!”瑟兰迪尔摇头,“别吃了,我带你去吃牛排。”
“又是牛排,你吃不吃章鱼小丸子?”
“那是什么?”
“好吃的呗”莱戈拉斯拉着瑟兰迪尔走到下一个街角拐弯,在一个年迈的老奶奶那里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
瑟兰迪尔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丸子,“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呜呜呜……”
“吃蚵仔煎吗?”莱戈拉斯拉着瑟兰迪尔大街小巷地跑,每一样小吃都要一份,连轴转着给瑟兰迪尔投喂。
“完了,别说催吐了,洗胃都不足以干掉这些卡路里……”瑟兰迪尔撑得肚子浑圆,仰天长叹,“天要胖我啊……”
“好好好,不吃了,咱们去酒吧?”莱戈拉斯搂着他的腰,兴奋地问。
“去什么酒吧,去健身房,我跑步你拳击,就这样说定了!”瑟兰迪尔脸色一沉。
“瑟兰迪尔先生,请我们家的家训是:诚实勇敢,勤劳活泼。”莱戈拉斯痛心疾首,“骗小孩什么的,实在不是您的作风,您说对吧?”
瑟兰迪尔捂住脸,“天要胖死我……”
酒吧很安静,远没有到人声鼎沸的时间。昏黄的灯光照耀在纯木质桌椅上,时间留下的年轮在其上迂回还转,用手抚摸过去,能感受到岁月流逝的痕迹在掌心起伏不定。
莱戈拉斯很好奇,无论是半人高的凳子,还是酒台上码放整齐的高脚杯,他都饶有兴趣地看上半晌,“我能喝点什么?”
瑟兰迪尔看他一眼,“北国之春。”
“哇,一听就很有逼格,什么基调?伏特加还是白兰地?”莱戈拉斯的眼眸闪闪发亮。
瑟兰迪尔冷哼一声,“雪碧。”
莱戈拉斯笑一笑,用小拇指扣扣耳朵,“您说啥?”
“雪碧加冰块,北国之春。”
“卧槽,爸,您能不能……”
“我说带你来酒吧见识见识,没说你可以喝酒。”瑟兰迪尔晃晃食指,“实际上可以加一点草莓汁,看起来和鸡尾酒没差。”
“爸!你见过谁来酒吧和草莓汁加雪碧的!您在逗我吗?”莱戈拉斯跳起来。
“那换热牛奶。”瑟兰迪尔眼皮都不动一下。
“好吧北国之春加草莓汁。”莱戈拉斯坐下来。
五分钟之后。
“爸,我们来见识什么啊?”莱戈拉斯喝着雪碧,忍不住发问,“这里除了一个一看就知道常年酗酒的胖子,一个疑似吸毒的瘦到不正常的类鬼生物,一个半死不活的酒保就什么都没有了。”
瑟兰迪尔点点头,“是啊,没有了。”
“切”莱戈拉斯噘嘴,“才不是这样的呢”
“你想看什么?”瑟兰迪尔问。
“比如穿渔网袜的兔女郎啦,比如带大耳环烫大波浪的姑娘啦”莱戈拉斯眯起眼,“一波一波地来找咱们搭讪”
“你还真有想法。”瑟兰迪尔要了一杯酒,色泽金黄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漾,空气里有它暴烈的气味,烈酒无疑。
“我开玩笑的。”莱戈拉斯耸肩,“不过酒吧真的不是我说的那样的吗?”
“看什么样的酒吧。”瑟兰迪尔把玩着玻璃杯,心不在焉地回答,“有些酒吧氛围很好,适合年轻人成群结队地玩闹,有些酒吧很安静,适合情绪不高的人默默买醉。”
“爸,你带我来买醉?”莱戈拉斯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我未成年唉”
“对啊,喝你的北国之春。”瑟兰迪尔扬起首,酒液滑过唇舌,**辣地满溢进胃里。
“爸,你怎么了?”莱戈拉斯伸出手,按住瑟兰迪尔握着酒杯的手,意外地发现它在微微地颤抖。
“你怎么了?”莱戈拉斯湛蓝色的眸子担忧地向他望过来,无遮无拦,像一湖清水坦荡无碍,一眼就能望穿。
瑟兰迪尔用另一只手按住额头,“没什么。”
“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莱戈拉斯追问,“连我也不能说?”
“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都是小事。”瑟兰迪尔放下杯子,反手捏了捏莱戈拉斯的手掌,“微不足道。”
“我记得小时候,咱们揭不开锅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莱戈拉斯盯着瑟兰迪尔的手指看。
那样修长的手指,骨节精致,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让人心生喜悦。
“后来就慢慢好转了。”瑟兰迪尔眯起眼,“困难都是暂时的。”
莱戈拉斯迟疑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瑟兰迪尔的艰辛,他所见到的美好,是瑟兰迪尔用脊背挡住了所有黑暗困苦而展示出的阳光遍布,纯洁无暇的世界。
他天真地以为,一切当然会好起来,最不济,不过是生活的艰苦一点。
不然呢?
还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第26章 (二十六)
瑟兰迪尔第二天便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他被桃乐丝女士指控买卖儿童,以及非法办理收养手续等一系列罪名,并提出dna检测,要求夺回莱戈拉斯的监护权。
瑟兰迪尔叹息一声,把资料递给德拉斯律师。
“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德拉斯是一位身材消瘦的精干中年男人,穿深灰色西装,带一副金丝眼镜,表情凝重,嘴角纹路深刻,看起来非常值得信赖。
他十指交叉,搁在办工作上,嗓音低沉,“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能够利用的漏洞有很多。”
“证人什么的,你看着办就好,他需要说些什么,你给个意见。”索林坐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双腿向前探出,眼神里透出几分笑意,“顺便把你的辩护思路透个气,让他心里有个底。”
“是的,先生。”德拉斯对索林的态度十分恭敬,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首先我们可以调查一下控方女士有没有报警记录,毕竟丢失和遗弃是两个概念。然后我们需要找到当初将孩子转交给瑟兰迪尔先生的人,从他身上反推孩子的来历是强行给予,那么买卖婴儿的指控不成立。收养手续全部合法,这是非常重要的证据,然后是针对桃乐丝女士要回抚养权的申述是否成立,这需要我们准备一份完整的资料,从孩子上幼儿园的日常,到现在教师的看法,以及周围人对瑟兰迪尔先生的评价,然后瑟兰迪尔先生可以简单叙述一下他对孩子的感情,争取打动陪审团。”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问题不算太大。”
“这样说起来不是胜诉没跑了?”索林笑起来,对瑟兰迪尔眨了眨眼。
“也不能这样说。”德拉斯先生交叉的双手碰了碰唇,“首先,如果桃乐丝是孩子的生母,那么她在法律上有权索取监护权,其次,舆论这种事情水很深,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请哪些证人出席,会说什么对瑟兰迪尔先生不利的证言。”
“那就有劳你了。”索林的手伸过去,揽住瑟兰迪尔的肩膀,“务必打赢这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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