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扔下茶盏,极不耐烦的冲裴山说道:“裴大将军,你究竟有完没完”。
裴山讪笑道:“殿下莫恼,属下是真心高兴,万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神勇,唯恐只是做梦而已!”
非只裴山不信司马白破了镇北牙营的江铰横山大阵,就连司马白自己,直到敌军撤走,也一直恍若梦中!
他思忖张宾果不欺人,这矩相珠胎实乃天下至宝,难怪以羯酋石邃之尊竟也以身犯险来取,万幸却落到我的手里!自己初窥本经阴符七术端倪,便能视那成名十数载的绝阵为儿戏,倘若日后能够参悟透彻,那将有何等威力张宾仅凭本经阴符七术便能助羯狗夺我大晋半壁江山,如今我既得矩相珠胎,又怀七术,岂非便如石勒张宾合一光复山河有望!
司马白心中得意,热血沸腾,恨不能仰天长啸,但终究碍于身旁有人,方才强压下心中兴奋,只是斜瞟了裴山一眼,说道:“我只是眼神比常人好些,全赖将士用命才击退贼军!”
裴山望着司马白那不时泛出金芒和幽光的金白眸子,不禁点头道:“殿下的确是眼神好!”
“殿下何必自谦!”朔朗俯首谢道,“若非殿下神机妙算,我等怕是早已命丧绝阵,还能坐于此处么!”
“今日全赖殿下搭救二兄!”铮锣为司马白添上新茶,眼神里全是崇拜,殿下依旧同幼时一般,自己兄妹遇难,每每总是挺身而出!
厅中众将也都是赞叹不停,原本还以为是徐远之功,待得大军回城众人才知都是司马白料敌在先,又想到他一直是身先锋矢,反差之下,众将再无不服,无不称赞昌黎郡王如此有勇有谋。昌黎郡王今日所救,又岂止朔朗一人他救的是整个威南城,是涉多都统那万五千人的抚辽镇主力!
司马白挥手拦着众人再夸赞,皱眉道:“当务之急非是庆祝死里逃生,那镇北牙营于扎营沙角堡,尚有千余精锐,又不知是否还有援军,当如我威南城头顶悬剑。”
朔朗笑道:“有殿下在此,镇北牙营不足为惧。”
司马白摇头道:“不然,镇北牙营成名十数载,这等精锐之师绝不容小觑!咱们今日侥幸能胜,一是占了贼军大意轻敌的便宜,二是托了贼军主将平庸无能的福气。两军真要认真对垒,再斗一场,凭咱们现在这点人马够呛能得便宜!最关键的是,纵使想与敌军死磕,咱们也没这个本钱,兵马拼光了,谁来守城,谁去运粮”
众人不料司马白竟如此谦逊,又不停赞他器量过人。
朵安铎很清楚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他随众人赞了两句,话锋一转,说道:“殿下言之有理,咱们当前要务是将粮草运往前线,都统大人那里绝不能少了粮草!只是现在何营堪当运粮之任”
朵安铎这一问不打紧,方才喜气洋洋热闹腾腾的大厅,立时雅雀无声,竟无人敢于搭话,众将脸上无不愁云惨淡,战胜镇北牙营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能坐到这大厅里的汉人都尉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忽然出现的镇北牙营让每一个人都忐忑不已,远在辽北的镇北牙营,竟能千里迢迢出现在辽南威南城下,襄平是摆设平郭是摆设战局虽然仍旧扑朔迷离,但已端倪初露。
一个可怕的揣测已经占据这些都尉们的心头,众人嘴上虽没人敢说,但也基本认可了,那就是平郭已经凶多吉少!
在座的各县汉人都尉,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惦记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着落平郭如果丢了,辽东就丢了,那慕容鲜卑基本也就危在旦夕了,区区抚辽镇能济什么事还送的哪门子粮草眼下是人心思归,都盼着早回家去严防死守起来!送粮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粮食!先过了眼前难关再论其他!
所以,沉默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诸位!”朵安铎岂能瞧不出众人心思他一手按着腰刀,一边拿眼斜扫众人,再开口时,言语中已带了杀气,“都统平日可待诸位不薄啊!他领军在前,竟无人挂念他缺粮少食”
朵安铎的性子随着可足浑涉多,平日里儒雅多过蛮横,众人本欲欺他厚道,哪料他此刻两句不合竟杀气腾腾,慕容鲜卑长久积威之下,也都再难以安坐。
这些汉人都尉们互相观望一阵,也只能妥协,揣测毕竟只是揣测,一日没有前方战局的确切消息,一日还得仰息鲜卑人。
“都统带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若是忘恩负义的,岂不白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若敢枉称忠义,又如何有面目立足世上!”祁营都尉祁正打破了沉默,首先开口,他叹了口气,又道,“可诸营都被打残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祁正不由得意,暗道事情虽然不妨做的绝一些,但话却必须得说的让人透亮,自己这一辈子的书,毕竟不是白读的!他是出了名的老滑头,素来贪吃多占,众将多不喜他,但他今个这话却是不假!
其实也不怪众将沉默,先前一役虽然将镇北牙营逼退,但除了几个守城的小营以外,参战诸营无不损伤惨重。
柳营八百骑兵已不足三百之数,河源营一百铠马甲骑不足五十,祁营等步营虽然一击而溃,幸而镇北牙营无暇扩大战果,反倒逃过一劫,收拢溃卒后,也有千五之数,唯独徐杨营还算建制完整,骑队折了四五十骑,步队完整无损。
“徐杨营愿意一试!”是徐远,他环顾一圈,站起身朗声说道,他这算第一个表态的。
朔朗却是摇头道:“哎,咱们总仗着山高水急,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嘿嘿,山再高,水再急,从平郭到这里还能有多远贼军若咬牙趟过来,无非少吃两顿饭而已!他们前来袭扰,这是要断我粮路,除了镇北牙营,不知还有多少兵马绕到此处。以一营之力押送粮草,无异羊入虎口,但非是无计可施,若是......”
朔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意思其实很明白了,非得将各营残部合成一营方才能堪运粮重任!
但所合之兵,却是各县自家养的乡兵,那是汉人大族的私兵。贸然合人部曲等同夺人钱粮性命,又是在这个慕容鲜卑前途叵测的危机当口,几个小营头还好说,像庞渊、柳先、祁正这样的老家伙,怕是不好商议。
如果涉多在此,以其威望,软硬皆施之下或能勉强合并,偏偏朔朗资历尚浅,又是害诸营惨败的罪魁祸首,合人部曲之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时庞渊站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老夫仗着多活了几年,便劝一劝诸位吧!眼下正是齐心合力共渡难关之际,拳头握在一起才有劲,就咱们眼下这点兵力,就算各自回家去守各家大门,又能守住几亩地”他见众人能听的进去,呵呵一笑,又说道:“既然一营难堪重任,不如将我河源甲骑与徐杨营临时合成一营,不知徐都尉意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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