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分卷阅读94

    第115章

    是夜, 酒店。

    趁着周潜去洗澡的功夫,我给之前联系的珠宝商打了电话, 要求他们尽可能加快戒指的制作速度。第二个电话则打给了刘秘书, 让他帮我物色附近的房产——长陵离兴京不远,更何况陛下已经回到我身边,时不时的居住要求肯定得满足。至于最后一个……

    “陛下和你在一起?”电话刚接通, 周泽就劈头盖脸地问。

    我瞄了瞄依旧紧闭着的浴室门。酒店隔音效果极好,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是。”我承认道。

    而周泽接下来的问题依旧很犀利。“你们今天去长陵了?”

    “嗯。”我再次肯定。没等他抛出第三个问题或者重新警告我,我就抢在前面道:“你早就知道南诏怎么回事,对吧?”

    上辈子,我、雍蒙、周不比三人同年, 其中周不比是最长命的那个。如果说我和雍蒙对南诏的事情两眼一抹黑,周不比肯定就要清楚得多。

    果然, 对面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声冷哼。“知道怎样, 不知道又怎样?”

    他摆明了不合作,但陛下已经告诉我足够的事实,至少足够我得出正确推理——

    即便周不比不知道陛下未卜先知,可他知道我和陛下的真实关系, 他也就会知道陛下到底为什么要御驾亲征。以周不比对陛下的忠心程度,陛下对我用情愈深,他就愈讨厌我。毕竟,陛下是谨言慎行、未雨绸缪的典范, 而南诏离兴京四五千里,他为了我才会在花甲之年踏上潜藏危机的长路。

    我很能理解周不比——要是我还活着, 我肯定也反对陛下亲征南诏——我也很感谢他。若不是有他,我还要更担心陛下,害怕他这些年吃了苦头——以陛下的脾性,他估计不会把苦头当苦头;而以周不比的脾性,他绝不可能让这种事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多谢你了。”我说,完全诚心实意。

    这话前不搭后,对面一时间没了声音。但我们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周泽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得着你说么?我这事儿又不是为你做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然而他的坏语气并不影响我感激他。“所以你都知道了。”我肯定地问。

    周泽又冒出了一声嫌弃的哼。“没人比我更清楚,”他这么回答,“所以你小子给我紧着皮点,万一……”他的声音猛地落下去,阴沉沉的,后面显而易见是个没出口的威胁。

    “万一什么?”我极快地接着问,“那天晚上陛下一定说了什么,对吧?”

    “你问第二遍了。以谢相的聪敏,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我没搭理他阴阳怪气的反讽。已经过了好些天,我当然有所猜测。如今,事实愈来愈明晰,我也愈来愈清楚陛下可能说的话——

    我们终于见了面,我们都想要继续在一起;两情相悦,没有问题,那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呢?

    答案是,我的家庭,我的事业,还有在周不比眼中最重要的,周潜的事业。

    我不提他的家庭是因为我知道陛下极可能已经解决了那个,毕竟他比我早知道彼此的存在。而我的家庭和事业其实并不能算大问题:反正最坏不过放弃它们,当下的选择比千余年前多得多,我已经做好了从零开始的准备。

    可周潜的事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虽然射箭不比足球,出柜不至于成为真正的众矢之的,但对运动员本人多多少少有些影响。陛下估计不在乎,可周不比肯定会认为,我不该让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牺牲——

    花费七年成为世界排名第一,这份荣耀满载汗水,凭什么要为我一人蒙上阴影?

    周不比的想法没错,我非常赞同。

    “我们谁都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的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对陛下有兴趣?”

    他这话其实是变相的逐客令。孤身一人,陛下也能够登顶至高无上的巅峰;他是完美无缺的,多一个我也许只能给他增添被人诟病之处。至于谢氏的钱财和名声,有可能缓和紧张,更有可能变成二人关系中新的阻碍。

    “陛下是不是说,”我开口,一面胃像坠了铅块似的下沉,一面又感到不合时宜的欣喜,“他不在乎公开关系?”

    这回周泽真的是在冷笑了。“不错。你倒是说说,若这事儿传出去,会招来多少非议?而且,如今可不比千年前,什么人都有;若是来个狂热分子、极端粉丝啥的,出了意外谁负责?”

    我条件反射地就想说我负责,但很快回过神来,这可不是最佳答案。“有我在,没意外。”我斩钉截铁地保证。

    “这听着还像句人话。”周泽的语气稍稍缓和,随即又严厉起来:“以后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当然。”

    对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周泽似乎终于感到了一丝满意。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问:“但我猜,谢相今天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和老同事交流的好处就是,彼此心里门儿清,永远不需要废话。“不是,也是。”我据实以答。

    但周泽显然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述。“说重点,不说我挂了。”

    我深知最好不要考验周泽的耐心。毕竟我不是陛下,而现在话题又有关陛下。“我需要你帮我找个律师,几个也行。”

    “啥?”周泽纳闷地反问,“谢氏不是有个王牌律师团么?你找我干……”说到这里时,他猛地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两度:“难道你说的是婚姻律师?!”

    “不然呢?”我好笑地反问。虽然我已经求了婚、陛下也答应了,但国内同性婚姻还没立法;最佳解决方式就是拟定婚姻协议,赋予两人接近法律定义的伴侣地位。这事儿我当然可以另找他人,但还有比交给周不比更妥当的吗?

    对面似乎噎住了,半晌无言。“……你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一点?!你们见面才几天?!”从声音判断,周泽绝对是在咬牙切齿。

    平时我可能会得意一小会儿,但不是现在。“不是几天,”我没法不提醒他,“对我来说,二十年;对陛下来说,三十九年。”出口的时限让我自己心情都低落下来,“我真的没法再等下去,我更不能让陛下再等下去。”

    又是半晌沉默,话筒中只传来不规则的粗喘,像是周泽也感同身受。“行,”他最终应了下来,“什么时候要?”

    我眨了眨眼。“当然是越快越好。”

    “……什么越快越好?”

    身后突然传来周潜的声音,我差点吓得把手机丢出去。好在我背对着浴室,来得及整理表情再回头——他已经洗好了澡,发梢挂着水滴,浴巾围在腰上,露出了青年人特有的薄而肌肉流畅的躯干。

    这刺激有点大了,我一时间看直了眼。等再反应过来,他已经在不远的沙发上坐下,预备吹头发。

    “陛下,我来帮你吧。”这话没经过我的脑袋就自己从嘴里溜出来了。

    周潜拿着吹风机,闻言瞥了我一眼,很平常、不带特殊含义的那种。“你不是打电话么?”

    被他这么提醒,我才反应过来话筒里的嘟嘟声——周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他显然一点也不想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没事,说完了。”我放下手机,走到他身边,“我刚请人帮忙,他答应了。”

    见我确实有那个意思,周潜便把吹风机递给我,自己半低下头。“大少爷可别烫到我啊。”他半开玩笑地道。

    我不意外他没追问。陛下向来体贴,只能让我的感情愈发不受控制地满溢出来。“保证不会。”我笑着回答,而后轻轻撩起他半湿的发丝。

    周潜的头发没寸头那么短,但也不算长,看着茂密乌亮,划过指尖的触感却轻而柔,令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他过腰的长发以及它们从指缝间溜走的感觉。我曾无数次与他共浴,也曾无数次地为他擦干头发;我只恨今时不同往日,愈发便捷的生活生生剥夺了本该更长的温情时刻。

    也许我的动作因此变成了充满暗示的触摸,周潜突然抓住我的手。“够了。”他稍一用力,就把我拉得跌坐到沙发上,而后倾身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脐橙你们是不是期待已久坏笑

    第116章

    像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又像是一星火种引燃紧簇的干柴,久违到甚至有些陌生的热情倏尔燎原。他的吻深而重, 没给我留下任何躲闪或者反悔的余裕, 似乎想要扫荡我的一切。当然,我也不想躲闪或者反悔;他一往无前如此,只能更快地激发我心底埋藏多年的渴望——

    就在耳侧的气息, 足以烫手的温度,还有最亲密无间的距离。

    不一会儿,他身上随手扎着的浴巾就滑到了地毯上,而我的浴袍带子也不知何时完全散开了。感觉到胸前相贴的肌肤以及其下激烈的心跳,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往下一扫后又抬起来看我,笑容可谓意味深长。“嗯?”

    虽然只有一个拖长尾音的字, 但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底下没有任何碍事的布料, 两人心照不宣的意图就如同赤条条的身体般一览无余。而且,不可忽略的是,我们都有反应了。

    “这……”我正想对此说点什么,他却长臂一伸, 猛地将我推倒在沙发上,自己随即坐了上来。

    这姿势……

    一瞬间,我简直能听到血液冲向头脑的轰然作响,刚才想说的话全忘了。体内潜伏的野兽凶猛地咆哮着, 心脏因此鼓噪如雷。“陛下……”我紧紧盯着他的脸,怀疑自己现在看起来就和即将破笼而出的狮子没两样——

    急欲吞皮噬骨、食肉啖血, 差别只在于无形。

    有这种感受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周潜的目光从我的眼睛逡巡到我的肚腹,复又回到眼睛。“我想要你。”他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底一**地涌动着深黑的暗潮。

    不得不说,他这样让我更激动了。本能在脑袋里疯狂尖叫,让我立即掀翻他、再彻底地占有他;但一息尚存的理智仍然在顽强地提醒我,不要忘记不久前为此做的准备。

    我随即闭上眼,猛吸了两口气,又睁开。“我洗过了。”

    对我过分认真的回答,周潜眨了眨眼,显得有些疑惑。但这只是片刻工夫,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想让我……”他没说下去,但语气中明显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我点头。都是男人,没什么谁就该在下这一说。而如果他之前为了我才选择自愿放弃主动权的话,为什么我不能为他做到呢?

    可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只是垂眼注视着我,眉毛几乎要飞起来了。小半晌沉默,而后他像是字斟句酌地问:“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我能列举出许多答案,但箭在弦上的时候列举一大堆理由实在太煞风景,能速战速决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我以为陛下那句没说完的体力就在暗示这个。”为增强真实性,我故意撇嘴。

    “你认真的吗?”周潜顿时失笑。“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理解错了。”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双腿却微微用力,带动身体小幅度前后摩挲。“我暗示的是这个——”

    就算他不故意压低声音,他的动作也足够令我倒抽一口冷气了。“陛下!”我克制不住地叫出声,伸手握住了他的腰侧,不让他再动。

    身上的人依言停止,但他停在了一个很危险的位置。“怎么,你不想要?”周潜尾音上扬。那个小酒窝里盛满笑意,像怒放的罂粟一般,有美丽而致命的吸引力。

    我确定他在变着花样逼迫我的自制断线,就如同我确定我最后一定会束手就擒。“不是,”我头皮发麻,艰难地吐息着,同时不得不与体内越来越汹涌的浪潮相对抗,“陛下可能不方便,那我可以……”

    但我后面的话都被突然覆上的手掌所消音。他已经不想听我说了,亦或者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保持微微前倾的姿势,他开始沉下身体。我的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令我与他接触的所有皮肤都开始微微发疼。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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