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汉]》分卷阅读22

    程卫出题道:“有个外地客商进了一家客栈,拿出一吊钱放在柜上,说想先看看房间,挑一间合适的过夜。就在此人上楼的时候,客栈掌柜拿这一吊钱,跑到隔壁屠户那里还清了欠的肉钱。屠夫有了一吊钱,横过马路付清了猪农的猪肉本钱。猪农拿了一吊钱,付了他欠的车马钱。车夫拿到一吊钱赶忙去付清他欠的私娼嫖资。有了一吊钱,私娼冲到客栈付了她所欠的房钱。客栈掌柜忙把这一吊钱放到柜台上,以免客商下楼时起疑。此时那外地客商下楼了,拿起一吊钱,声称没一间满意的,把钱收进口袋,走了……”

    义哥:“……”

    程卫又道:“这天,没有人生产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人得到什么东西,可一条街的债务都清了,大家都很开心……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义哥边想边啄磨,还在掰手指头算帐:“一吊钱……客商给了掌柜,掌柜给了屠夫,屠夫给了猪农,猪农给了车夫,车夫给了暗娼,暗娼还了掌柜,钱又回到掌柜手里了,而这钱也不是掌柜的,而是那个客商的!?最后客商拿钱走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掌柜偷拿了客商的钱,若是最后这钱没还到掌柜手里而被客商发现了,那掌柜的旅店就开不下去了,只有赔钱……这掌柜胆子也太大了……”

    程卫笑了笑:“这只是一道很普通的商业问题,并不难,现金需要流通才能产生价值!!而经济永远存在炒作!!!”

    义哥:“……”

    程卫道:“你所担心的,只是融资后如何保持资金链不断的问题,其实做大生意并不需要解决全部的资金,只要生意链保持继续运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找上门,又或者有下游供应商自愿垫付资金。”

    义哥:“……”

    程卫又问:“服了吗!?还愿意继续抄帐本吗!?”

    义哥低头道:“服了,绝对心服口服,我还是继续抄帐本吧……”

    程卫笑而不语。

    又抄了一个月,义哥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总结了几条记帐的规律,将之整理出来晚上一并向程卫汇报。

    程卫听了略有吃惊,想不到,两个多月的功夫,义哥已有些独到的见解,也有些理解错误的地方,就细心的一一给他讲解了。

    义哥开始佩服老帐房的精明,明明是亏损的帐,居然能做成平帐,明明是赚钱的帐,居然能做成亏损,老帐房的脑袋瓜子都是什么材料做的!?要不要这么精明!

    程卫笑道:“你能发现这里面的精妙之处,就代表已小有所成,假以时日,定能超过他们。”

    义哥瞬间情绪高涨,终于找到门道,他觉得有点懂了,而且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他开始长时间流连于总帐房,一直窝在那里抄帐本,一箱抄完,不待程卫来检查,又打开另一箱继续抄,抄完后原帐本依次序放好,一丝不苟。

    又过了一个月,小卷毛来程府给义哥带话,说是大哥要义哥回一趟家。

    义哥听了很反感,立即说:“不回去,他上次差点把我打死,我才不回去,我都说过了,没有他这样的大哥,他不配做我大哥。”

    小卷毛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义哥道:“你不要为难,就照我原话转达给他就行了,总之他娶亲我不会再出一文钱。”

    小卷毛就走了。

    义哥原本以为大哥还会派人来带话,他心里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低头回去,上次被大哥暴揍一顿的经历成了他心里的刺,要他回去,不可能。

    又过了数日,程卫出门办事,却突然提早回府,回府后立即唤来义哥,也别继续听课了,有急事。

    义哥刚回到中苑,就被急匆匆的程卫一把抓住,语气不容执疑。

    “听说十日前,小卷毛来过程府,是不是跟你说过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义哥说了当日实情,大哥托人带话,让他回狗尾巷一趟,但他已经不认这个大哥了,就没回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

    程卫认真道:“这么说来,这几日没有回去见过你大哥咯!?”

    “那当然,他那日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你也是看到的,为何要这样问!?”

    程卫长叹口气道:“这事你的母亲可能还不晓得,你大哥他……出事了……”

    义哥:“……”

    程卫因为生意圈子大,很多消息来源快,有些官府还未发布的消息,他就能先知道风声。

    今日听闻一件事,狗尾巷的异族遗民出事了,据说此人是第二代匈奴混血!

    此人三日前杀了汉人一家父子俩个男丁,那汉人家里三代单传,只留下一位三岁不到小男孙,父子俩都被杀了,虽不是绝人之后,但家里两个主要劳动力都被杀,也等于屠人全家。

    这桩杀人案做得其极隐蔽,官府接到那家老妇人报案,来查视过现场,凶手早就不见了。

    据老妇人讲叙,他们从未与人结过仇怨,不知为何丈夫与儿子都被人杀掉,幸好三岁小男孙子当日不在家,而逃脱。

    原本此案件找不到任何线索,却在三日后被曝光。

    一位居住在狗尾巷年过三十的男人到官府投案自首,说这父子俩是他亲手所杀,这人拿出自己从军十年的证据,说自己身手了得,杀人技术高超,且杀起人来从不手软,还说此汉人是他的杀父仇人,自己从军十年,就是为了苦练技艺,报父仇。

    若凶手换成汉人,定能被文人儒生大力宣扬为人孝子之道,但此凶手为匈奴第二代混血,身份敏感,官府担心此事宣扬引起异族遗民的不满,更引起汉人不满,就暗中审,暗中判。

    义哥听了皱眉,没听太懂,问道:“这事跟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程卫道:“那个自首的凶手名叫忠,正是你大哥,被判绞刑,不公开执行。”

    义哥听闻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学做生意

    程卫扶住他,义哥已清醒,立即说要赶回去看鸡姐。

    马车备好后,程卫上车,亲自带义哥回去一趟,他觉得有些事,必须得他出面。

    鸡姐见到义哥和程卫匆匆赶来,很是吃惊,义哥每次回家有程府的马车跟着,她是知道的,可从来也没有程大老爷亲自跟来的呀,不都是马车夫跟来的吗!?

    义哥跳下车跑进屋子,抓住鸡姐就问大哥呢!?

    鸡姐蒙圈,回答:“我也不知道你大哥去哪儿了,这都四五日不见踪影了!自打他回来以后,一会儿这里打零工,一会儿那里打零工,也不见拿钱回来,问他呢,他又不说话,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义哥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鸡姐看着他,又暗中瞧了一眼程卫,莫非是有什么事:“儿砸!自从你大哥上次打过你,你一直没回来过,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回来,还说要找你大哥!?”

    义哥的身体已经止不住开始颤抖,他看着鸡姐熟悉的脸,却目光涣散:“我大哥好像出事了……”

    话刚说完,抱着头就开始哭。

    鸡姐看得害怕:“儿砸,你干嘛哭,别吓我……”

    程卫见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将之前听闻的消息说了,说这案子官府不对外公布,因为是投案自首,然后就秘而不宣的审案判案,传来的消息说被处以绞刑。

    鸡姐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义哥不停安慰母亲,他觉得大哥肯定是被冤枉的。

    鸡姐呆了半晌,突然小声道:“儿砸,这个可能是你哥干的,他,他真的有个杀父仇人……”

    义哥:“……”

    其实这件事情鸡姐并未太放在心上,忠是她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那时候忠大约九岁多,有日父子俩外出打柴,然后只有忠一人回来,同行一起打柴的人告诉她,她的丈夫失足摔死在山下。

    此事还请官府出面查看过,官府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他的丈夫是失足摔死的。

    结案后,鸡姐将丈夫埋葬,也没伤心多久,又找了新丈夫嫁出去。

    嫁人之前,忠突然私底下对她说,父亲不是失足摔死的,而是被同行打柴的人推下山崖摔死的,还说此事是他亲眼所见。

    鸡姐问过儿子,既是你亲眼所见,当时官府来查勘的时候,为何不告诉官府的人!?

    忠当时还是个小娃娃,他道:“我若说了,他肯定会悄悄杀了我,我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就不能替阿爹报仇了。”

    鸡姐觉得儿子的话不靠谱,据她所知俩家虽偶有些口角纠纷,却都是些地头墙根狗刨的过节,谈不上深仇大怨,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她觉得儿子还太小了,说此话只是舍不得她再嫁,或想引起她的注意。

    当晚,她安抚了儿子几句,就哄儿子睡觉了。

    此后又过了一年,儿子再提此事,还说以后长大了要从军,要练好武艺将来替父报仇。

    鸡姐笑问,你是茶楼说书的段子听得太多了吧!!

    之后几年,儿子又说过两次这样的话,无奈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从未仔细问过。直到她又嫁第四任丈夫,儿子就再也闭口不提这件事了。

    说到这里,鸡姐好像想通很多事情,忠回家后,行为一直很奇怪!他回家第一个月,先暴打老四一顿,将老四赶出家门,丢给程府就不管了。之后几个月,他每日都早出晚归,既不拿钱回家,也不愿意娶妻子,而且常常一出门就是三四日,有时候七八日才回来,问他去哪里了,也不说。

    如此看来,莫非是跟踪仇人,寻机会下手的。

    义哥也给不上意见,毕竟这些陈年旧事发生在鸡姐收留他做儿子之前。

    接下来的日子度日如年,只能依靠程卫的消息来源。

    官府那边的意见好像是本朝已废除前秦连坐制度,那种一人犯罪连累全家的刑法已经没有了!汉帝推行无为而治的治国之道,以仁孝治天下,这种命案,其结果只有一条,杀人尝命,只是行刑的方式温和了一些,没有了生煎活拔之类的恐怖刑法。

    因为不是公开审判,无法看到案件卷宗,义哥急得很,很想进大牢里见见大哥,哪怕问两句话也好。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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