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场梦》分卷阅读2

    我含笑点头,走开了。

    此后的日子,我仍在江湖留连,常去茶馆,点一壶碧螺春,听一听小道消息。有人说季德璋带兵有方,颇有其父风范,有人说许大侠不知去哪了?许久未曾见到他了,还有人说,尚书家的独子程观也在江湖上呢。林林总总,不一而叙。

    这年下半年,蛮夷果然来了,我听人描述,他们龇牙咧嘴,形似恶神。而季德璋将军则英明神武,紧紧扣住战略重地秦口镇。

    战争打了几年最终是胜了,蛮夷怕是没有想到,季将军死后,还有人能化身脊梁撑起一片天吧。皇上欲重赏小主人,小主人不受。公然上交令牌,欲辞去官职返乡。圣上劝阻不从,乃批准。

    我想我是能理解小主人的,他本不喜欢官场,也不喜欢边疆的苦寒之地,更何况那男人本就是个江湖人,小主人跟着他回到江湖也无可厚非了。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他。

    某日,我在扬州停留时。忽见一人,醉醺醺的穿过街市,形容枯槁,蓬头垢面,竟如乞丐一般。我窥见他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颤颤的把小主人扶到了我的居处,服侍他洗澡换衣。想他必定是认出我了,便如木偶一般任我摆布。

    待他终于现出个公子模样时,我“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主人伸手拽我起来,我不肯,哭道:“愿主子原谅奴仆,奴仆没有照顾好主子,真是愧对天上的将军。”

    小主人微微的叹了口气,与我道“我本想着,做个乞丐醉生梦死算了,那想得到如现在一般是多么的自尊。谭望,我想明白了,还是做个翩翩公子罢了。”

    我一时不解其意,他告诉我许时晚已死,死在了最后一场战役中。

    我并没有很惊讶,只听他讲。

    “初闻噩耗时当然是痛苦至极了,以至于辞官流浪。开始还能维持个人性,后来看着这熟悉的景物,伤及肺腑。酗酒作乐,沦为乞丐。街上人朝我丢果壳,孩童们拿我取乐,尊严早已碾进了泥土里。现在平静下来这么一想,还是做个人好些。”

    小主人站起来,依旧是原先的步伐,不紧不慢,潇洒自若,他从原先的破衣服里掏出来一根簪子,顺手插在了头上。他对我一拱手:“谭望,天大地大,今天多谢你了,我先走了。”

    我忙问:“主人要去哪?”

    他对我一笑,这一笑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谁知道呢?或许在江湖,或许在他处。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可去之处。”

    说罢,他转身离开,一如二十岁那年和二十二岁那年,而我一直在他背后看着他离开,走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他会遇到其他的人,这些,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那么,再见了罢,小主人。

    此人讲完,桌上的茶早已经凉了,他也不介意,直接喝了一口,笑道“我谭望一辈子,喝的最多的就是冷茶。”

    旁边有人问道:“阁下是何打算呢?”

    “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地方我会留下来,甘心待一辈子。也可能一辈子就是个行客了罢。”

    又道:“这也算潇洒了罢。”

    说罢,他一抚袖子,快意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就那样1吧

    ☆、第 2 章

    江湖一场梦 。

    继那位行客后,茶馆依然络绎不绝。

    这一日,一个器宇轩昂,约莫三十几的男人走进了茶馆。听邻座之人讲了谭望的故事后,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谭望真是个忠心耿耿又潇洒的江湖人物,可惜无缘相见了。”

    复又道,“我这有个好故事,你们听不听?”

    茶馆安静下来,此人微微一笑,开了腔。

    我的父亲曾经是当朝尚书,我是他的独子程观。十九岁的时候,我为那些话本子所着迷,想要去江湖上走一遭。

    我那时候幼稚可笑,拿了父亲几张银票,大半夜的翻窗跑出去。

    我想着先去西子湖看看,我的母亲就是那边人。一路过去,结识了不少人,却全是看上我有钱的人。

    我那时已经有打道回府之意,谁曾想,遇到了那么个灵秀人物。

    我那天坐在楼外楼上吃龙井虾仁,推开精致的雕花小窗,外面景色斐然,芳草长堤,沙禽掠岸飞。晴日正好,花暖水清。飞絮蒙蒙,垂柳栏杆。

    不由得诗兴大发,命小二拿上笔来,欲留个笔墨在旁边的墙上。

    墙上却早已有了一首词:

    西湖好

    芦笛声残,水面镜滑,暮色远,沙鸟归。

    越女采莲,夜半雨声,朝阳升,珠犹在。

    我才疏学浅,看见这词后只觉得自己若题上去,定叫人笑掉大牙。不由得赞叹到:“好诗好诗!”

    耳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你是在说我写的这首吗?”

    我回头,眼前人一身白衣,年纪与我差不多罢,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当真是天下一流的美男子。

    我那时虽自认为潇洒帅气,见到他也不由得微微发窘。

    “我只是觉得确实不错。”

    他对着我笑弯了眼,“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他笑着指了指墙上的题字:“宋星平,我叫宋星平,你呢?”

    “程观。”

    他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是程尚书家那个离家出走的程观吧。”

    “我是。但不是离家出走,是逍遥江湖。”

    我一脸认真。

    他捧腹大笑“你是不是也看过清风明月的话本子《逍遥意》了?”

    我点头。他熟络的拉过我手腕,“跟我一起走吧,你一个人也是孤单寂寞。还有,出门在外用什么真名啊,用化名不行吗?”

    我就这么认识了宋星平。

    和宋星平同行的是个老江湖,他自我介绍叫许时晚,这个人面目俊朗,玉树临风,身手极好,我觉得他对宋星平有点意思。

    像宋星平这般的人物自然是多人喜爱的,但我家里有早定下来,说好等我的未婚妻,自然只把他当知己,而不会掺点别的什么。

    说是闯江湖,不如说是游江湖。由许时晚带着,我们观赏了天下美景。

    在苏州的临风阁,我有幸听那里的头牌弹了一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余光瞄到许时晚握紧宋星平的手,我哀叹一声,转过脸去。

    那日在街上随意的行走,一眼望见了玉石铺子,我招呼他们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精心挑选了一对白玉镯,打算把它送给我心爱的女人。许时晚挑了一根簪子递给宋星平。宋星平接过了,任由许时晚散下他的长发重新簪上去。

    在徽州的马头墙下面,我看见宋星平又想题诗,急忙拉住了他:“你好歹也给我题一题吧,你写的那么好,我可不敢题在你旁边。”

    宋星平笑我小题大做,换了一面墙题上了他的笔墨。

    坐在临街的茶馆里,我喊小二泡了壶毛尖。从二楼向下望,熙熙攘攘的人群,展翅欲飞的楼阁,还有古朴的青石板路。

    宋星平像是看到了什么,有些发愣。

    许时晚给他的杯子添了点水,:“发什么呆呢?”

    “没事,看见了个熟人。”宋星平向窗外一指。

    我随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是一个青衣男子,不算英俊,但是腰背笔挺,精神很足。

    “那不是……”许时晚顿了顿。

    “应该就是他了,”宋星平对上我疑惑的眼神,笑道“一个老熟人而已。”

    在庐州,我们在巢湖上划船,喝了当地特产的白酒,吃了刚捕上来的肥鱼,鲜嫩无比。我那时想,若余生就这样,泛舟游湖,品酒吃鱼该多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从庐州去扬州的第二天,我们在茶馆里,听到了战神季将军去世的噩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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