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分卷阅读96

    他背后长眼似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又埋下脸低低出了口气:“唉,可我舍不得睡啊。”

    我被他搞得有些心血鼓噪:“你再这样,我可要禽兽了啊。”

    他乖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挪,改为侧身手脚并用地扒着我,又默了半晌,忽然像讲梦话般,低低道:“十四,我只是个凡人,管不到家家户户,但你是皇帝,你太平了,国就太平了,对不对?”

    “你一定觉得我没出息。”他低笑一声,“我只是太怕你把一腔肝胆涂抹在这破烂山河上,到头整个人都没了。就像从前那些人一样。”

    “是我不懂事,不该说那些话气你,让你心寒。这次你差点醒不过来,我真想……可又怕下去见到你没法交代。十四叔,你放心罢,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第50章 出走

    良王殿下语无伦次地单方面同朕唠了一通嗑,没比朕小时候给他讲故事唱歌时少费唾沫星子,朕看他困得眼缝都要扒不开实在不容易,勉为其难地就听了一耳朵。

    不知何时打了个盹儿,忽觉胸口一轻,睁眼见身侧已空。满室帐幔低垂,天色昏沉,风雪不知疲倦,炉内香炭幽幽吐露最后一丝馨暖。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裹件袍子就冲出门:“这小混蛋!朕还要去饯军呢!他怎么自己先跑了!”

    不料这一冲出去,迎面被众爱卿堵了个圆实。

    “陛下!”兵部杨全武一张桃核脸直扑上来,“北来战报,姜弼将军率两万众与胡齐尔白银铁骑交战长河关,又遭朱勒赤铜骑和东羌黄金骑夹击,两万兵马全军覆灭!三羌大军直奔望京关来了!”

    我险些一头栽进门前雪地里,堪堪扒住杨核桃胳膊:“你说什么!姜弼他人呢?”

    “姜弼将军他……殉难了!”杨全武把一只尤带血污的金制管筒塞给我,“燕王大军正赶往拦截,徐疾将军从白虎关向西回援,平安营兵力分散其余十大关卡,也正遭受羌人铁骑强攻,恐怕……恐怕……”

    我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上朝!”

    “迁都!”薛赏越众而出,“如今北有羌贼、南有越寇、东滋民乱,京都三面临敌,一旦任何一方有失,匀散各地的兵力根本无法回援!而西、良二州地势险阻、易守难攻,兼之民生相对安定,朝廷暂时迁入,避一时祸乱、徐图长久,有何不可!”

    “一派胡言!”别人还没出声,他老子薛岱先暴跳如雷,“大兴还没亡呢!我辈岂能为丧家之犬!”

    赵光也慢吞吞道:“历代迁都,非逢山河凋敝、朝局翻覆,便是为千秋百岁筹谋的大事。后者呢,需要耗费极长时日、倾举国之力,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显然不合于如今形势。可若说如今山河凋敝、朝局翻覆,老臣也不敢称是。”

    薛赏待要跳脚,被卫裴硬生生一把按住。卫裴道:“阁老所言极是,此时朝廷西迁,恐举国人心溃散,前线不及开战,军心已败。”

    刚从良州调回京升官做了御史大夫的李明崇附和道:“卫大人说的不错。未战先退,非我辈所为!”

    恰此时,一封悯州战报送上殿来,赵朔称悯州叛军与乱民贼首忽然纷纷暴毙,但他大约还需两个月才能收拾完那堆烂摊子,兵力暂时无法支援北十三关。

    薛赏一见,急怒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诸位大人,敢问贼敌攻来之日,你们谁能守京都无虞!”

    翰林一帮书生也憋不住了:“国之气节不能亡!此时‘迁都’,也不过是皇亲贵胄的‘迁都’,不异于置边关数十万大军和中州百万户于水火之地!如此西逃,比丧家之犬还要不如!”

    我一睁眼滴水未进,手脚冰凉地听他们吵了一上午,心里也是百般无奈。薛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其他人也并非瞎喷唾沫星子。思来想去,恐怕还是不能贸然西迁。

    晚间兜去看了一圈虎侄孙郑无畏,喂了它半只野鸡。它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试试探探地往我脸前凑。我隔着金丝网呼噜他脑袋:“你好办,真到那一天,你就跑吧,往听香山跑,钻进山林里头,什么好吃的都有。”

    探完郑无畏的监,再去探郑无忧的监。无忧同志近来被老翰林逮着按头念书,念得毛都炸了。他嘴里啃着一只劈了叉的笔,面前摊着一张鬼画符似的字,混不吝地上翻着眼皮给老翰林背书听。这位老翰林手中掂着那只曾经敲过朕的手心的戒尺,面无表情地眯眼看太侄孙摇头晃脑嘟囔着:“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鸡之鲜,威天下不以苹果之梨,得道者多猪,失道者杀羊……”

    我靠墙根笑了半天。

    无忧同志终于下了学,脱缰野马般直冲出门,绕正蒙殿前的小院子上蹿下跳了约摸一炷香,才猛回头瞧见我:“叔公!你来看我啦!我想吃云州的辣烤羊排!”

    我照着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骄奢!小米粥萝卜干,顶多加个鸡腿!”

    “娘啊!”郑无忧惨叫,一嘴黑墨水吐不出来斯文话,“这儿不是皇宫吗?怎么连饭都吃不饱!”

    “……”我抹了一把辛酸泪,“你长个子,叔公明儿给你专门找个厨子。但是无忧,君子有志,不耽于耳目口腹之欲。咱们现在之所以节衣缩食,是因为到处都在打仗,打仗的士兵要吃饭,士兵们要是吃不饱穿不暖,咱们就得打败仗,一旦打了败仗,就要死很多人,到时候敌人会拿着刀剑冲进咱们家里,把咱们也杀了,那时国就亡了,咱们也什么都不能吃了。”

    郑无忧闻言惊骇地睁大眼睛,好像恍悟了什么一样,郑重点头:“叔公,我知道了。我以前见过当兵的没有饭吃,吃草皮,然后他们就打了败仗,全都死了。燕王爷爷和良王叔都在打仗,我不想他们吃不饱饭。”

    孺子可教也。

    郑无忧坚决不肯吃那只多加的鸡腿:“叔公,我现在可以少吃点,等燕王爷爷和良王叔打了胜仗,我再长个子不迟。”

    我哭笑不得:“吃吧你就,回头你燕王爷爷打了胜仗回来一看,还以为朕不知怎么苛待了你呢。”

    郑无忧为了家庭和谐,勉勉强强咬了一口鸡腿肉,鼓着腮帮子:“叔公,我想燕王爷爷了,他能打赢吗?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我?他每个月都写信给我,我一开始什么都看不懂,现在已经能看懂一大半了!”

    冷面无私的燕王殿下突然转性,家书比战报送得还勤,敏感时期,搞得大家成天提心吊胆、一惊一乍,唯恐哪一份盖着“燕”字的封函里迸出个大军告破的噩耗来。

    郑无忧滔滔不绝地抒发他对燕王的思念之情,饭渣子喷了我一脸。

    我抹了一把脸:“无忧啊,你跟太奶奶一起,到西州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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