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靖]梁帝》分卷阅读5

    不错。

    你们是做官的。

    这也瞧得出来?

    瞧得出。做官的有官场气,江湖人是江湖气。

    那陈掌柜这种呢?

    有烟火气。

    越说越玄妙。

    江湖人刀尖上舔血,靠的就是玄妙的直觉。

    我观兄台气度不凡,腰间宝刀亦非凡物,何必屈居江湖帮会,倒不如参军奔个前程。

    兄台有所不知,我们这等侨民没有户籍,想参军也不得,要么就投靠高门,要么就加入帮会。无非都是混口饭吃,高门难进,不如帮会——不过,我看二位贵气逼人,想来也是高门子弟。

    确是所谓高门中最不成器的,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官不做,出来踏青了——方才听兄台说起帮会。我心里想着,似乎也听着不牢靠,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如果兄台愿意,在下家里与言相有故,倒可为您引见。

    京城里有的是人上人,在下胸无大志,在这江南乡野之地倒是自得其乐。

    在下是着实羡慕这等逍遥之乐,这江湖人都这般逍遥?

    却也说不上逍遥。各人皆有各人的职司,我本是押了货去松江府的,这几日码头差吏变动,货被扣了,过来通融一下,说项说项。

    原来如此,方才我还同慎之打赌。我赌兄台是个快意恩仇,劫富济贫的江湖侠士,慎之却猜您是本地盐商的定海针。

    我一个粗人,做不得盐务这些细活儿,不过是看着同一个分会的,出手相助罢了。

    兄台侠肝义胆,在下敬您一杯。请。

    请。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往一杯水酒尽,再见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然而萧选不是江湖人,也不必依着江湖规矩做事。

    “着人细查沧海会,如贩卖私盐,漕运偷税之事证据确凿,移交有司。”

    “是。”高湛领命退了出去,画舫之内终于也只剩下萧选同言阙两人了。

    “朕今日瞧了一出好戏。”

    “这样的好戏,无论徐州还是扬州,日日都在上演,除了荆州。”

    “你我之间,有话直说吧。”

    “战乱连年,流民失所,即使侥幸到了南方,亦无户籍,这是其一。流民失所,要么投靠高门,要么投靠帮会,正如陛下今日所见。投靠高门者,高门隐而不报,我朝度田税米,率亩税米三斗。然而士族高门,多有隐瞒,仅此一项,朝廷就有许多损失,这是其二。流民未着籍,无乡里,征召入伍更是不可能,游勇散于江湖,于治安不利,也是兵力的浪费,这是其三。林燮在荆州实行土断之制,已颇有成效,士多依附,我想朝廷是可以效仿的。”

    “接着说。”

    “臣所请者三。一者,大阅户口,行画一之制。二者,发人丁,募精勇。三者,除度田收租之制,按口税米,唯蠲在役之身。”

    萧选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地图前,望着地图上的荆州和扬州。

    “准。”

    他背对着言阙,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

    “谢陛下。”

    上意不可度,言阙只是恭敬地叩首之后站了起来。

    “他未必领你的情。”

    “陛下领情即可。”

    “罢了,不说这些了,今天的鱼好吃。”

    “臣也喜欢。”

    “你或许不信,我今日在酒馆内,有一句是心里话……”

    “我信。”言阙忽然抬起头来,“只是不必再说了。”

    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话确实不必说,也不可说了。

    只是握着朱笔,千万地不甘心,末了只剩下一句:“下次不忙的时候,再过来吃鱼?”

    言阙不答,只是推开窗。江面烟波浩渺,浑不似人间。

    此景此景,他不由遥想:“你说,这江面上如果放起万千水灯,会是怎样的盛景?”

    永定四年,言阙大检户籍,征召游勇,改革税制,终成荆扬相衡之势。

    第八章

    那年渭水之上死了多少人,谁也不记得了。

    从指挥的大帐回自己的营帐时,孙虎忽然听见有人在唱《子夜歌》。

    北府兵俱是言阙从徐、兖、扬三州征召的,《子夜歌》一起,谁不思乡?也不知言相从何处得知了他的名号,将他从林将军的麾下借了来,总领北府兵。

    “叫他们别唱了,早点休息,明日该渡河了。”孙虎对蒙挚道。

    蒙挚同他一起,是从荆州被借来的。不过蒙挚喜欢金陵,他总说,如果这一次能建功立业,要托人留在京城。

    “将军,明日之战,敌强我弱,您有几分把握?”

    “十分。”

    “十分?”

    “我离京时,言相曾有嘱咐,说他已有安排。”

    “您这样相信言相?”蒙挚瞪圆了眼睛。

    “听你这样问,就知你定未见过他。”

    上一次见到言阙是离京前的朝会。

    北燕慕容坚为报昔年之耻,励精图治,刚刚兼并了北方的柔然,其势锐不可当,会师南下,一路告捷,直至渭水之北。

    会上一片投降论调,竟连再次南迁的提议都得到了不少附和,可知金陵朝廷已经慌张到了什么地步。

    他站在林将军的身后,未敢抬眼看那玉阶之上的人。

    偌大的朝堂,只二人主战。

    林将军自不必说,一贯主张休养生息的言相竟也踏出一步,这倒是孙虎没有想到的。

    “陛下,臣以为,当战。而此战,我大梁有四胜,而北燕有四败。北燕虽号称七十万大军,然细细估量,至多四十万之众,且有相当是兼并柔然、羌、狄之后扩充的俘虏,军心不齐,时有反意;而我大梁北府、赤焰二军,兵强马壮,将帅多智勇双全之悲,此武胜也。北燕连年征战,穷兵黩武,已是强弩之末,我大梁革新税制,韬光养晦,军粮充足,此治胜也。慕容坚妇人之仁,听信谗言,宠信歹人,而陛下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此明胜也。且北燕关外散勇,侵占我大梁土地,各外族瓜分利益,人心不齐。我军此番是哀兵必胜,旨在收复失地,万众一心,保家卫国,此道胜也。慕容坚有此四败,仍一意孤行,是求速死也。而陛下有此四胜,可将当轴,了其此处。”

    “臣附议。”林燮也踏上一步,“臣自请领兵出征。”

    “国运相托,朕相信你们。”

    次日,渭水。他们开始渡河。

    河水冰冷,刺不进盔甲。他们就是身后这片土地的盔甲。

    如果守不住,北燕的铁骑将一马平川踏平整个江南,他们的妻子将被拖过这冰冷的河水,去做异族的奴仆。

    一刀劈掉半个脑袋的时候,孙虎忽然只能想到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才九岁,已是精于骑射,小儿子刚出生,离家前刚刚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父亲的头盔咯咯咯地笑。

    要回家去。

    敌军开始后退,胡人要等他们半数上岸,然后发起冲锋,将他们逼死在冰冷的渭水中。

    那就放马过来。

    军刀若是没有染血,怎么好意思送给儿子去玩耍。

    “前军!整装!冲锋!”孙虎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地带着北府铁骑杀进了黑压压的军阵里。银甲撕开了阵型,打乱了他们后退的节奏。

    “前军!再次冲锋!”

    看似无谓的冲杀、纠缠和牺牲,然而也只有这样,后面的部队才有机会上岸,整装。

    接着杀下去,接着冲锋,直到最后一人。

    “大燕败了!”不知是谁在阵后用北燕话喊了一声,如同柴草堆里落入了一颗火星,整片渭河平原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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