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江心秋月白》分卷阅读9

    凌霄动了动唇,硬是咽下“师父”二字,翻了个身,留个别扭的后背给秋月白。

    幽幽叹息从身后传来,秋月白声音喑哑:“霄儿,你就别气了,师父错了还不行吗?”

    凌霄没动,好似没听见一样。

    秋月白撑着老腰,倒抽凉气。他最是了解自己徒弟的脾气,当真生气了便不爱搭理人。他有心哄哄,又不知道从哪开口,一时竟有些词穷。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到底还是秋月白拉下老脸讨好道:“好徒弟,师父再也不敢了。”这事乱了伦理,可说到底凌霄并不知情,怨不得他。

    凌霄慢慢动了动,闷闷道:“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

    “好,听你的。”秋月白苦笑。

    “你要说话算数。”凌霄忽然转过身来,认真地盯着秋月白道。

    难得徒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秋月白心情好了些,笑着点头道:“当然,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怕是早就忘了这些年把徒弟坑的死去活来的是谁了。

    凌霄得了这并不靠谱的保证,心里的气消了些,看着秋月白的脸色又忍不住心疼道:“师父,昨晚我是不是又蛊毒作祟了?是你用内力帮我压制的?”

    “嗯……”秋月白额角紧了紧,含糊应了一下。

    凌霄眉心紧蹙:“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除了找到那两个人外,可有别的方法?”

    秋月白叹息道:“除了子午门的人外,能解蛊的只怕唯有洛春山的神针一脉了,只是洛春山相隔甚远。”这蛊统共九次,还没跑到地方就折腾完了,远水解不了近火。

    凌霄心下恼恨,恼自己不争气着了道拖累师父,恨如今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师父受累。

    秋月白如何猜不到徒弟心思,摸了摸他脑袋,宽慰道:“别担心,只要不是要命的玩意儿都算不得大事。有师父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说了出口,秋月白硬着头皮想,要不就这样吧,一次两次跟八次九次也没多大区别,左右徒弟不知道,此事也就烂在肚子里了。

    饶是如此,这几天秋月白仍是想要挣扎一下的,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徒弟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或是想什么时候成家,中意哪种类型的女孩子诸如此类的问题。结果都是一样,凌霄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秋月白深感受挫,但想到徒弟尚且年轻,以后总会有心动的时候,也就不再多问了。

    师徒两人在平阳城里住下,一边继续打听子午门人的下落,一边等候下一次嫏嬛阁登船的时间。嫏嬛阁每隔十五天开一次山,凌霄有心想要查一些陈年旧事,就不得不等待。

    头两次蛊毒发作秋月白算是战了个措手不及,忽悠徒弟去青楼不成,只能咬牙认栽,左右都是睡,睡舒服一点总比荒郊野外强。说来实在没脸,头几晚被徒弟折腾的死去活来,可三四回之后这孩子就无师自通了,床笫间竟是将人勾的恍惚情动。

    每每想到这,秋月白都忍不住给自己一耳光。 抽归抽,夜里**一度仍是频频失守,自己仿佛是残败城头上的破烂大王旗,面对凌霄的千军万马完全没有回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游刃有余的攻城略地,招摇成王。

    待鸡鸣破晓,一切成空,不复存在。仿佛聊斋里最香艳的诡事怕也不过如此了。

    秋月白这厢是死了心,只盼着赶紧熬过去,只当迷梦一场。凌霄可不这样想,这些日子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如火燎刀绞般难受,师父脸色苍白一天胜于一天,整日恹恹寡言,常常白日里一睡一天,只怕是替他压制蛊毒而使内力虚耗过度所致。

    凌霄不愿再这样,便想着自己用内力强压体内的蛊,内息在经脉游走几日隐约摸索出几分来,这蛊白日里蛰伏丹田里,临近黄昏开始蠢蠢欲动,待月上中天时一举爆发夺人心智。找到蛊毒所在之处,他只要尝试着封住自己的经脉,就有将蛊控制在丹田不泄的机会。

    少年人艺高人胆大,说干就干,临到夜里盘膝调息片刻预备跟蛊毒拼个你死我活。倘若事事都能顺遂,便也不是江湖了。封奇经八脉,留蛊于丹田是何等凶险,越是想要压制,蛊毒反噬越是厉害,拉锯了两个时辰,终于成了强弩之末,凌霄猛地睁开眼睛,血从唇角溢出,窗外阴云蔽月。

    ……

    师徒俩本想着会在城中待上几天,客栈鱼龙混杂到底不方便,于是摸着门路包了间清净小宅院。院子里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倒是阴凉。这些天便在这里住着,白天秋月白几乎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到了夜里黑灯瞎火摸到徒弟床上,行一场荒唐的房事,再拖着酸软的身子悄悄善后。

    今儿个秋月白心绪不宁,抬头只觉得风雨欲来,乌云低压。他揣着葫芦出门买酒,劣酒入喉呛得人想要咳嗽。他闷灌了两口,差不多快到子夜时才慢吞吞回去。

    这是第九夜,过了今晚这荒唐事算是彻底结束了,一念至此,心绪愈发难平。分明该是松口气的时候,事实却非如此,秋月白捏着葫芦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此前夜夜泥泞的呻吟,纠缠的四肢,灼热的温度,不是没有情动时,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记耳光拍在脸上,秋月白低声自语道:“可别犯浑,这可是你半个儿子,想什么呢。”

    反复深吸几口气,秋月白这才推门而入,倘若他双目能视,定会被惊个魂飞魄散。房间地上是一滩血迹,少年拄床半跪,墨发凌乱,面色雪白,唇角是触目惊心的红。

    “霄儿?”秋月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凌霄听见动静猛地抬头,一双漂亮的凤眸腥红一片,下一刻变指为爪,一把扣住慌忙近身探看的秋月白的喉咙,左手搓掌为刀劈向他心口。

    秋月白本无防备,又是心急徒弟如今情况,未料到他会猛然出手,身前空门大开,被咄咄逼人的掌风笼盖。避已不及,凌霄这一掌来的疯癫,秋月白倘若一掌对上,凭他多年修得深厚内力,必然不惧,却只怕凌霄此时状态下反被己伤。

    思绪只是刹那,秋月白咬牙身形堪堪晃开半寸,避开心脉,生受了一掌。一股灼热沿胸口炸开,喉间顿时血气翻腾,强压三息咽下腥甜。他借掌风后避三尺,身如轻燕灵巧避开凌霄再次袭来的劈掌,却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在凌霄掐住他手腕的刹那反手似拈花一点,整个人如圆月半轮从头顶翻转而过,衣袂层层绽开如涟漪,足下轻点落在凌霄身后。

    倘若此时有人在旁,该是看出这轻灵绝妙的轻功出自乌陵江家的江月流芳,只是能练到身随意动的平生难见。

    捏住凌霄脉门的刹那,秋月白已渡了一股内力过去,沿经脉粗粗一转,便晓得发生了什么。

    “傻小子,强压九夜欢也不怕走火入魔?”秋月白叹气,长臂一甩将徒弟扔回床上,不等他跳起来就是一掌拍在他丹田,精粹真气化开,第二掌拍在他后背,疏导经脉释放被强压丹田的九夜欢蛊。

    被强压半夜的蛊毒如脱缰野马疯狂的席卷经脉每一寸,凌霄浑身如浴火,滚烫惊人。下一瞬身体本能的需求彻底蒙蔽了神智,他跌跌撞撞的压住秋月白,力道大的骇人。

    秋月白不敢妄动,只觉得颈侧一麻,细密的疼痛炸开,原是凌霄一口咬了上去。他知道这蛊的厉害,若是顺其自然还好,被凌霄这样一压反噬的更凶狠,若不纾解用不了一个时辰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就要落得个经脉寸断而亡。

    淡淡的血腥味散开,秋月白收敛了武者本能的防备,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无害,免得刺激住凌霄。他缓缓抬手按在凌霄脑后,顺着柔软的青丝一下下安抚道:“不急……师父在这……”

    禁锢着自己的人浑身抖了一下,颈间染血的齿关松了松,下一刻秋月白的衣服已经寸寸缕缕裂开,微凉的身体被压着重重砸在少年结实滚烫的胸膛。

    要命了。

    这是秋月白最后念头。

    被掀在床上按住的时候,秋月白下意识的挣扎一下,只听见咔嚓一声,整个肩骨被凌霄抬手卸脱臼了。秋月白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不动声色的咬牙掰回肩膀,深知不能逆着来。他尽可能的放松身体去接纳凌霄的狂风暴雨,只是这风雨来势汹汹,直把人逼的抱梁柱而死。

    尖利的牙齿啃上苍白的肌肤,留下或浅或深的痕迹,如宣纸上遗落的丹砂,滴落、晕开、风吹来换取一片瑟缩颤栗。秋月白灰蒙蒙的眸子蓄了一层水光,在眼眶中辗转流浪,散乱的墨发铺了满榻,两相纠缠。

    修长的五指攥紧床褥又徒然松开,秋月白抻长了脖颈,企图努力调整失控的呼吸,心跳砰乱引得耳边嗡鸣,头脑也跟着昏沉起来。凌霄滚烫的指尖一寸寸丈量着身下人的腰线,劲瘦的腰身起起伏伏。

    秋月白只觉得腰间一紧,凌霄的手臂已经将他的腰圈住提起,膝头分开他双腿,腰臀暴露无遗,后口被滚烫物什顶住,他下意识的一缩,腰上手臂猛地一紧,下一瞬两人相媾之处便如刀回鞘,一往无前。

    “嗯……”秋月白冷汗津津,咬破了下唇才勉强止住了痛呼,脑中已是一片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凌霄似不满那止于唇间的呻吟,将扣住的蜂腰再度朝自己扯近猛顶一记。秋月白只觉小腹抽痛,脑子空白一片,耳边似长笛破音,尖锐刺人。

    “别……霄儿……”秋月白慌了心神,一手扶住腰,努力想要扭头看他。头皮一紧,如墨绸的长发被攥住,凌霄五指大张扣在他天灵盖上。秋月白脑袋被重重压在被褥间,双手反剪被制。

    被蛊蚕食神智的凌霄哪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挣扎在狂风热浪里,似受了神罚的人被丢进油锅里烹煮,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唯有身边人是一块寒玉,脂滑玉润,沁人心脾。他要拥抱他,亲吻他,吮他寸寸清意,噬他玉骨冰肌来换一份安宁。

    粗暴到无可救药的纠缠,千丈白练荡尽青山,穿天透地的力道将人贯穿,浪头翻腾在脑海中把人寸寸拍的粉身碎骨,汗水湿透床褥,交缠的两句身躯如山峦起伏沉沦。一龙独跨山之凹,高耸脊背横伸腰,三千组练挥银刀,四川崖壁齐动摇。这样来势,谁堪招架?

    秋月白的喘息支离破碎,全身脱力被凌霄死死抱在怀里,一个颠倒身形翻转整个人便坐在凌霄身上。凌霄坐起身来,紧紧抱住他,下巴搁在他汗津津的颈窝小口小口舔舐着,身下动静却毫无柔情可言。秋月白的脸埋在凌霄汗湿的头发里,喃喃道:“你这是要为师的命……”

    凌霄双眸血红更胜,身下愈发顶的用力,次次皆是极限,搅的怀中人身软如泥,心若浮絮,只能努力环住凌霄脖颈不让自己瘫软下去。不知多久,方抽刀断水,而秋月白早已累得昏厥不醒。

    第十一章

    晨曦初露,天光破晓,昨夜**。

    凌霄醒来时仍是昏沉,眼前光斑疏漏,缓了好一会儿方能看清。只一眼,脑子霎时嗡鸣一声,全身的血轰的一声蹿上了头顶,炸开的瞬间一片空白,只恨不得瞎了才好。僵硬的手臂还圈着怀里人的腰身,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不着寸缕。

    怀中人修长的身躯蜷缩作一团背对着他,散乱的长发将身子半遮半掩,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便更显欲盖弥彰,每一处皆是无声控诉,控诉昨夜**翻云覆雨的狠厉与难堪。

    只怕是梦,凌霄狠狠咬了下舌尖,尖锐的疼痛为他拉扯回了一丝神智,同时也将他推入了更深的绝望里。他浑身抖如糠筛,方才觉得身下不对,低头一看险些晕过去。秋月白浅浅的腰窝上是青紫的指痕,一路往下满是干涸白浊和刺目腥红,苍白的肤色变得惨不忍睹,可怕的是自己那处还浅埋在他的后口里。那里被折腾的狠了,红肿难入目,血丝与污浊斑驳涂抹。

    凌霄眼都红了,抿了抿唇,带着哭腔唤道:“师父……”

    秋月白正昏睡着,被这一声细若蚊蝇的轻唤钻了心,一个激灵如一盆凉水泼了满头,霎时间清醒的不能更清醒了。他怔怔转过头去,空茫茫的双眸,咬破的唇上是点点血色,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副什么模样!

    凌霄不敢动,秋月白却不能不动。他艰难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双手搭在凌霄肩头,将被吓傻的徒弟轻轻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搓掌为刀,干脆利落的一掌劈晕了凌霄。

    要不是怕把徒弟打傻,真想给他拍个失忆出来。

    秋月白缓缓抽身,疼出一头冷汗,事已至此在想装聋作哑是不可能了,他撑着床柱起身,先是胡乱收拾了下床褥,然后出去打水。院里有一口井,秋月白借着冰冷的井水泼了全身,权当是冷静一下。洗干净了自己,这才打了盆水进屋,也没有烧水的力气,干脆直接双手浸水里用内力蒸热,湿了帕子给凌霄收拾身子。

    擦净后给凌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用被子盖好,这才坐下摸了摸他额头,自言自语道:“权当师父混账吧,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渣,醒了后可别惦记这档子破事,天南海北的哪都是好玩的去处,且去走走看看,总会遇到可堪同你厮守一生的人。霄儿啊,保重。”

    说完,秋月白眉头皱成个死结,只觉心里又酸又苦,静静坐了会儿,临到日上中天留了些散碎银两在枕边,转身离去。

    秋月白那一掌下了狠手,角度又很是刁钻,凌霄昏睡到日暮黄昏才悠悠转醒。

    黄昏的最后一线残红将人影拉扯的极长,落在床褥上像掺了细碎的薄金。凌霄稠密的睫毛兜了残红,轻轻扇了扇,便落在眼底,一片血红。倘若仔细看去,该瞧出昔年柔软精致的五官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初显凌厉的模样。长眉斜飞,凤眸上挑,幸而薄唇线条微硬,才折去娇气,显出男儿英姿。

    可惜秋月白是个瞎的。

    眼瞎,心也瞎。

    凌霄照例起床,先将被褥叠好,推门出去在隔壁厨屋里煮了一锅面,摆了筷,盛了碗。一碗自己吃,一碗搁对面。刚出锅的面热气腾腾,遮的雾眼朦胧。吃完、洗碗、如往常一般在院中练了一套刀法。

    秋月白教他的刀法有两套,一套轻刀“鹧鸪天”,一套重刀“浪淘沙”,一走轻灵,一走沉猛。虽然秋月白使剑,但这两套刀法却是熟稔的很,教起来竟极得要领。再之凌霄悟性极好,根骨上佳,这套刀法早已炉火纯青。

    只是刀势却不如平日大开大阖的明朗,反倒是透着几分阴郁和杀意,枯枝起刀影,影中藏花,刀背望月,平地卷狂风,月色沉如水。待收刀势,满院残叶皆碎落如屑,星星点点洒了一地。

    月色下凌霄手中枯枝已断,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秋月白这是不要他了。江湖之大,若有心要躲一个人,又该从何去寻。当初分明是他不由分说收自己为徒,如今说走就走,当真是翻脸无情。

    凌霄微微抬头,额前滑落一缕碎发,将阴郁神色一割为二,一半痴一半狠。良久,眼神才渐渐清明,对着空荡荡的小屋子喃喃道:“你这辈子别妄想逃走,一步都不行……”

    ……

    过了淮西一路往北,走了两月余,再往前将是洛春山。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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