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面对!
不想面对!!
为什么要救我?我欠你的人情还不够吗?!第一次,展昭对白玉堂有了一种从心底而生的怒意。他,在生他的气,纵使这种气愤来的毫无道理。他双手直推白玉堂的胸口,狠狠一把将他推开。
“白玉堂!够了!”
“……展昭。”
事出突然,展昭又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白玉堂不防,被他推了个趔趄,撞在身后的花架上。
“唔……”
白玉堂捂着胸口轻轻□□出声。展昭注视着自己刚刚推他的手,刚刚手下的触感,似乎是层层包裹的绷带?他猛地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向白玉堂……突然,他猛地跑上前去,扶住白玉堂,一手抚着他的胸口,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他能看出,此刻的白玉堂很痛……
“……玉,玉堂……对,对不起……我……”
他忽然意识到,白玉堂应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定是伤重未愈,他,他赶来救他……
混乱的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清明。
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又在生气些什么?明明想好了要埋葬一切的,何必再躁动。他,没有做错;自己,心乱了。
他的手上传来温柔的热度。白玉堂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抬起眼来,眸中噙满歉疚。刚刚他失了分寸了。
“玉堂。”
“没关系。就快好了。”
白玉堂嘴角翘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瞧不出一点不痛快的神色。他这神情就似昔年,似前尘……展昭觉得脸上有点烧,他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好意思,他的心也在烧。
“你说得对,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白玉堂直起身子,他的手还是没放开展昭的手:“展昭,我只有一句,你信我,一切都会好。”
“嗯。”展昭点点头:“我,信你。”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一如既往的灿烂一笑,他拉起展昭的手一起往屋外走去。展昭一手被白玉堂攥在手中,一手紧握着巨阙。此刻没有捆龙索,他们也好似被紧紧捆在一起了。
两人赶到前寨时,还没跨进庭院,就见柳青等人站在那里,瞧见他们来了,对他们招招手道。
“那里面迷烟还没散,先别进去。”
白玉堂还没松手,展昭错身间从他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白玉堂没再勉强,两人一前一后站定在院门前。
“四哥,其他那几处可都平定了。”
“你也太信不过你四哥了,人手早都安排好了,就跑了那几个,掀不起大风浪来。”
“山上还有些不知事的,没跟着一起起哄?”
“白兄安心。”柳青接了一句:“我们已经将钟雄救了出来,他这大寨主还是能号令山上的。”
“他现在可还好?”展昭问了一句。
“好,好,都很好。”
这一声从两人背后传来,惊了展昭一跳,他赶紧回身去看。他身旁的白玉堂则惊喜的叫道。
“三哥!”
“老五!展小猫!”
来者正是徐庆。
自他被关押起来之后,展昭曾经在山上着意留心,就连在去关押钟雄的洞中他也曾搜查过,却遍寻无果。他曾与蒋平私下谈起此事,还为此向五义请罪。蒋平倒是非常大度,一挥手,对他笑言,我那三哥不是个好淘的,定然给你委屈受了吧。
此时徐庆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张胳膊把他们两人搂在怀里,一双铁手在两人肩头重重的拍了拍。展昭对他笑着抱拳行礼,白玉堂则亲昵的搂住徐庆的脖子,把他上上下下好好瞧了个遍。
三爷脸上还有几道血口子,身上衣衫也有些地牢之类地方才有的**霉味,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展昭也便放了心。
徐庆和白玉堂亲昵够了,松开手,两手一拍展昭双肩,扯着大嗓门笑道:“展小猫,你够义气!俺徐庆先前错怪了你,你若是有啥需要,俺一定帮忙!”
他从来都是个直率痛快的人,和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想法也会变得简单起来。刚刚那些繁杂的心绪如海上花,朝中露,一霎集起,一霎散开。
展昭望着他,像以前一样露出个谦和的笑容。他的目光转开时划过白玉堂的脸庞,白玉堂正在与徐庆笑谈,那双桃花美目弯弯的,像一弯月亮,美玉般挂在夜色融融的天幕上。
他记得开封城中的纨绔子弟总说他白五爷冷峻,从来都是没有好脸的。他以前却总觉得他太闹。所以众人都说他像悬在天上的月亮,又亮又凉,离得众人远远的;他却觉得他是一枝梅,凝寒独立迎春早发,却唯有同他一样愿意在寒风中探寻春日的人才能相携相伴……
展昭仰起头来,夜风吹的红艳的灯笼打着旋的摇动,烛影摇红。他突然觉得,这山中的冬日,也不是那样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段与预定的不甚相同。大萌萌说,你敢不敢让五爷壁咚猫儿?我说敢!然后五爷就壁咚了猫儿……不过没有亲亲,是不是有点可惜呢?
关于涂善想要说几句:
涂善正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像有些时候,复仇带来的不止是快感,还有空虚和痛楚。涂善是自己情感的囚徒,他自己走不出自己编制的牢笼。 终其一生,得不到自己最想得的,才是最大的惩罚。涂善若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去死,才是最难过的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若是他自己不放开,怎样都没用。展昭不是一直在拒绝他,可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涂善归根到底是被自己的爱感动了,而他付出了便觉得应该得到对方的回报,可问题是他的付出首先就不是昭昭想要的,其次他的付出根本就没有传递到过昭昭的生命里,但是这笔帐他已经算到了昭昭头上。
跟粗暴不粗暴霸道不霸道还没太大关系,主要是涂格格的爱实在是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爱了,便觉得对方也爱了,完全没有顾及对方的想法。
其实涂善本质还不是得不到就毁掉,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便走了这一步。以前说过,其实涂善像是这样的类型:你给了我一车香蕉,然后告诉全世界你是多么的爱我,你给了我一车香蕉,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吃香蕉啊,你便委屈的告诉全世界我背叛了你,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是我只是喜欢吃苹果。
他们俩类似这样。这种人的麻烦在于,他其实是被自己感动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爱着的是自己的爱,所以他根本无法与昭昭正常的好好交流,永远是阴差阳错。可是昭昭还在路上,而涂善已经无路可走了。
若是遇到对的人,应该是很不错的一段感情吧,不过一定要是小鸟依人的女孩子,因为涂善这样的男人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第88章 再战襄阳-17
“三爷,你没事便好了。”
展昭对亲昵的拿拳头捣来捣去的两人笑笑,对徐庆抱拳一礼。徐庆那铁箍般的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揽,重重拍了拍,状似不满的说道。
“展小猫,你管老五叫玉堂,管老四叫四哥,怎得到了俺这里就突然客气起来,不依不依。”
“那,我便随着玉堂,叫你三哥。”
想来,过去无论种种,展昭始终都是称线控五义为兄的。那白老鼠不捣乱的时候,他也是管他叫一声白兄的。对人保持一种礼节性的距离,似乎是展昭为人的习惯。常言道,礼多人不怪。就算是江湖人亦是如此。虽然武林多豪爽之士,可是也比普通人更在意脸面,所以他总是这样客气,敬人便是敬己。
可显然这在五鼠间行不通,他们若是觉得好,那便是亲密无间!展昭以前也奇怪过,这几人性格差异如此之大,怎能结成这般亲密的关系。早先他以为这是因为卢大爷为人宽和,所以几个兄弟敬服。后来他却发现不是这样。当年在陷空岛上,蒋平帮他水淹五鼠,白玉堂在他面前如此狼狈的醒来,一口一个病夫,可事后他却再无半句怨言,对这个四哥该怎样好还是怎样好。这样的关系或许才是另一种兄友弟恭吧。
那时展昭难得的欣羡过,也曾想过与五义结义,不做陷空岛上的六爷,却可以多五个可靠的异姓兄弟。可是……展昭这一瞬,难得的想起了以后……没有任何具体的计划,确切的想法,只是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词“以后”……什么样的以后,多久之后的以后?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以后呢?
展昭蓦然的知道自己不合时宜的走神了。他脸上虽然笑着,他虽然正看着也在对他们点头应答,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灵魂出窍一般正在走神。此刻他站在这里,却也不在这里。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有些动了。有多久了?心如死水。而今,心,突然动了!他知道自己应该回神,应该和众兄弟一起商议一下眼前的情况,可是他却沉浸在自己的蓦然走神中,无法恢复。或许,是因为这颗心冷了太久,不动的太久,这样乍然动起来,已经让他有些不适应了吧,不适应眼前这样的暖……一个在冰原上行走了太久的人,不是不能直接靠近火源,而应该躺在雪地里,让厚厚的雪慢慢融化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暖,真的可以吗?
“展昭,问你件事。”
开口的是蒋平,展昭马上转过头笑着应道。
“什么事,四哥问便是。”
他回答的那样自然,竟没有人发现那一刻他走神了。
“你知道为何涂善不杀了钟雄吗?”
“嗯?”
展昭微微一愣,蒋平捋着小胡子转动着他那颗大脑袋扫视了所有人一眼。
“涂善既然已经夺了这山寨,这山寨中人又多是钟雄旧部,他若留着他岂不是留下祸根?杀了他方才永绝后患嘛。”
“四哥这话说的是。”白玉堂轻轻点头:“那涂善断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怎么可能留着钟雄到现在,倒给咱们捡了便宜。”
展昭点了点头,赞许的望向蒋平:“四哥还想到什么,不妨直说。”
“陷空岛与军山虽然俱有耳闻,但是素无来往,可钟雄盘踞军山的年头不比我陷空岛年头短,凭钟雄的精明与能力,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
“什么宝贝?!”徐三爷那里已经扯开嗓子喊起来:“老四,咱先说好了,你虽然偷道儿上的功夫也不错,不过咱今儿是来救人不是来偷人的。你可别坏了规矩!”
“哎呦,我的三哥嘞,你兄弟在你眼里就这人品?那您这兄弟不白交了吗?”蒋四爷的脸委屈成一团,这会儿卸了妆,那两撇小胡子耸着翘了两下:“再说了,展兄弟在这儿呢,你要是把我这点儿家底儿都抖搂光了,下次要是宫里再丢什么东西,他不得直接找我来要啊。”
展昭被他逗的噗哧一乐,白玉堂拿肩膀撞了蒋平一下,跟着笑道:“展昭跟咱们没那么生分,下次宫里要真丢了宝贝,我替四哥你扛着。”说罢,他冲展昭丢个眼色。展昭瞧着他那副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他开口道。
“这事儿我问过涂善,他未曾多言,不过他说过,襄阳王特意嘱咐他不可杀了此人。”
“仅仅如此吗?”
“他只对我说过这些。”
“那你自己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