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快手快脚的爬进浴桶,果不其然,水哗啦啦洒了一地,展昭侧过头一手撑着脸笑起来。白玉堂面对着他坐下来,热水的温度舒适的包裹着他,当然了,令他舒适的也不止是热水。
钻进浴桶的白五爷并不急于给自己洗干净,而是往前一蹿身,一下扑到展昭身上。这一下他留了力道,既没有把水溅出来,也没有让展昭接的沉重,只是这举动太过孩子气,展昭笑起来。他觉得实在是开怀,随着初升的太阳,似乎心情也变得很好,自己一直在笑。
“怎么?刚刚白五爷服侍了展某,现在是不是要展某服侍一下白五爷呢?”
“哈哈,那么猫大人想要服侍一下白某吗?”
“白五爷想要展某怎样服侍呢?”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息也越来越纠缠。白玉堂一手撑在桶壁上,一手轻轻撩动着热水,淋在展昭□□在外的肩膀上。刚添了热水的浴桶上水汽氤氲,热腾腾的朦胧了一片。展昭突然觉得似乎看不清眼前之人,双臂抬起,穿过白玉堂的脖颈拥住他的肩背。这样亲昵的动作倒险些让白玉堂失了平衡,身体往下一压,与展昭紧紧贴合在了一处。展昭的手撩起热水,轻轻的洒在白玉堂的背上,热水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流淌下去。
如此温暖,如此暧昧。
“玉堂,想要吗?”展昭没给吃惊的白玉堂任何缓冲的时间,继续说道:“糖,玉堂已经吃过了,若是一颗糖不够,展某也没有更多。”
展昭抬起头,清澈的双眸注视着白玉堂的桃花美目,从我眼底直望到你心里。
“自始至终,展某都只有自己。”
白玉堂轻轻低下头,在展昭的肩头落下几个吻,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没有留下痕迹却能在心上留下印记。他的唇一开一阖,从展昭的肩头顺着脖颈直亲吻到他的耳垂。
“从今往后,你还有我。”
这话随着那人熟悉的气息轻轻滑进展昭耳朵里。他有些痒,却不知道是耳朵痒,还是心更痒。
“那,玉堂你……”
白玉堂的双臂撑住桶壁,微微抬起身拉起一点距离。他注视了展昭一会儿,微微摇摇头。伸手牵过展昭涂了伤药的那只手臂,手掌温柔,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痛楚
“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言罢,白玉堂将他的手臂又再度垫好,轻放在小凳上。随后他抬起身,往后倚在另一端的浴桶壁上,脸上挂着俏皮又温柔的笑闭上了眼睛。
展昭望着他,那一直弯翘着的唇角不由又往上微微弯起一点。他知道白玉堂这是在心疼自己,一个男人动了情却为了自己在忍着性儿。展昭知道这有多不易,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玉堂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更是把自己放在他之前。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份情,他如何不动情呢?
只是,眼下他确实不想做。
虽然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可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心中并不情愿。只是,他还有心结。可是玉堂待他如此之好,自己却无以为报。那一刻,他是下定决心的,只要玉堂想要,他就会给,哪怕现在的自己并不想,哪怕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玉堂并没有要求自己。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疼惜自己。
展昭将身体放松开,舒适的闭上眼睛,唇角挂着微笑,倚靠着桶壁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睁开眼睛,头顶是素色的床幔,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转过头,是那人熟悉的眉眼。轻轻动了动身体,腰上有一点重量,那只鼠爪果然搭在自己身上。
展昭笑着抬起手,伸出手指描摹着那人的脸孔,这样好看一张脸,这样惊才风逸的一个人,从今往后就是自己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刹车……
不得不说,这儿子,啧啧,聘礼都还没送过来怎么能急着过去!哼唧!
第164章 重回汴京-44
事情已结,他们放下心来安睡,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近黄昏。展昭本已经醒了,可是瞧着身边的白玉堂安睡,也便跟着一起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白玉堂已经起身,正坐在床头的方凳上为他更换胳膊上的绷带。小臂上微凉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换过药了。
“……嗯,玉堂。”展昭依旧睡眼惺忪,努力的睁了睁眼睛,抬起头看着白玉堂:“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哈,小懒猫,还睡?再睡就等着月亮晒屁股吧。”
白玉堂被他逗乐了,将包扎好的手臂塞回被窝,从旁边拿了一套干净簇新的衣服放到展昭床头。展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身簇新的衣服,才好似缓过神来,转动转动眼睛瞧着窗外,夕阳已经在窗纱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橘色,他才意识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展昭噌一下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去拿衣服,就被白玉堂揪着被子捂成一团。展昭低头看看被白玉堂围到下巴的被子,一脸无可奈何的歪过头去瞧他。
“玉堂,你这样我还怎么穿衣服。”
“你这猫,起的这样猛都不觉得头晕吗?”
白玉堂说着将新衣服拿过来,给他披到背后,展昭这才坐正起来,慢慢穿好衣服。他这才发现自己从内到外都换了舒适的新衣服。
“起来吧,现下过去正好能赶上吃晚饭,不知道颜大哥今晚是不是回来。他若是不回来,咱们今晚便过府去看看他。”
“好。”
展昭起身打点好,跟着白玉堂一起去了前厅,才发现众位兄弟已经聚在了那里喝茶议事。见到两人过来大家也不起身,只是挥着手招呼两人过来。他们如此这般倒让展昭觉得亲切,如同在家里一般,没有那么多拘束。他二人回应着,拣了两张并排的椅子坐下。雨墨机灵的递上茶点,白玉堂回头对他笑着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小厮当真是聪□□敏,他本是随身伺候颜查散的,这些端茶倒水的事儿原不需要他来做,可展昭一瞧,这里随身伺候的除了他,其他人都在外间伺候。这小孩是给他们腾地方,以防他们聊些私密的事情被下人传出去,可见他这些年在场面上历练过,越发的贴心仔细了。
展昭正在品茶,白玉堂拈了块小糕饼塞进展昭嘴里。众人在聊着什么,也没人特意瞧他俩,展昭还是偷偷扫了众人一圈,回头瞥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眉眼弯弯笑的开心,嘴巴里也嚼着同样一块糕点。展昭低下头,赶紧嚼了几口,那糕点入口即化,软糯香甜,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暖香,着实特别。尤其是配上那香茶,暖意融融的感觉从口中荡漾开来,余香更浓。展昭偷眼去瞧白玉堂,只见那耗子一脸得意之色,他想到那耗子由来擅长吃喝,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总能寻摸些蹊跷特别的东西来,这难道是他吩咐厨房做的?
他正寻思着,一封书信递到他们两人中间,俩人同时伸手去接,正好拽住书信的两端。
“你说你俩,一封书信也要争,明明好起来跟一个人似得,怎么碰上点儿东西又要开始争。”
蒋四爷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敲着茶碗,瞧着他俩打趣。他素来没脸没皮惯了,张嘴先讨三分利,被人戳在脸上也不觉得什么的。可大爷卢方忠厚,二爷韩彰老实,三爷徐庆憨直,五弟白玉堂机敏,再加上还有个不言不语的柳青也在场,展昭听了这话觉得着实无奈。他微微低头,收回手,伸出手指轻抵额头揉了两下。
白玉堂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书信,一边摊开来看着,一边回击道。
“四哥什么都好,就是谦让太过,当年明明先同小弟提什么汴京御猫,却让小弟拔了头筹。啧啧,当真是不值。”
白玉堂打趣他当年故意同自己提什么御猫威风,灭了我五鼠名头,这才引得自己一怒之下上了东京,夜盗三宝,入宫题诗,大闹一场。
卢方拿眼瞪了蒋平一眼,蒋平这才老老实实拣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可他瞧见展昭偷眼望他,冲展昭挤挤眼睛,笑嘻嘻的大嚼特嚼起来。展昭好笑的低头喝茶,他明白蒋平那一眼里的含义。
当年也是他蒋四爷巧舌如簧,激的自己连夜留书离了开封府,赶赴陷空岛,这才有了通天窟被擒,之后又与玉堂有这许许多多的纠葛。
往事如烟,此刻端着茶盏与众人一起谈笑风生,念及往事当真恍如隔世。那时,何曾想到还有今日这般一起喝茶谈天,同仇敌忾的时候呢?便是有,也断断想不到,自己竟与玉堂如此亲密无间……这一想,晌午时那桶热澡的温度又呼啦啦烧了上来。
“啪”一声,白玉堂的手握着书信重重砸在了他手边的桌子上。展昭眉头突的一跳,侧过头去看他,顺便拿起桌上那张书信来瞧。
“这沈仲元当真是贪心不足!他居然要谋求录事参军士之职。”
展昭看了一下书信,那是颜查散所写的。展昭抬头看了众人,柳青开口解释道。
“这封信是我拿回来的。昨晚我原没出什么力,便趁今早你们都去休息之际,过府去了趟襄阳王府。”他稍一停顿,见展昭望着自己,继续道:“我原是想去看看颜大人那里有什么需要帮手,不想却看到沈仲元在府中忙前忙后。那样子俨然已经成了襄阳城的暂理参事。而且我听说,他连夜拟定了请功的奏表,正在那里请颜大人他们一同审阅呢。”
展昭无奈的哼笑了一声,将书信叠起放在桌上。那份信上前半部分是交代雨墨一些府中事宜,要他□□。中间说了些对众人的嘱咐和安置,末了还特意要展昭好好养伤,叮嘱府中医生给他拿最好的山参补身。整篇书信言简意赅,那一手小楷看着也赏心悦目,可看到书信中暗藏的几句关于襄阳王安置与沈仲元动向的话语却让他深深不安。
展昭抬起头望着众人,故意用一种比较轻松的口吻说道:“他只是有此意而已,能不能求得还是两可。况且不过是八、九品的小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从七品上。”一旁的白玉堂冷冷开口:“他求的是录事参军事,这本就是州府一级的常职,襄阳是上州,其官品比其他参军事更高一级。”
展昭瞧着白玉堂脸色冷峻,知道他心情不好,遂朝着他安抚的笑道:“不过就是攀附军中的幕僚吧。他依仗这次对唐天奇有功,想要捞个一官半职也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一旁的蒋平噗哧一声乐出来,冲着展昭直摇头,说了一句展昭听过很多次的话:“展小猫,你可真是太单纯了,哪里适合在这官场上混啊。我看过了这些时日,你寻个由头辞了官,跟着五弟一起回我陷空岛吧,保证顿顿大鱼大虾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四弟!”卢方呵斥了一句,却也没用太重的口气:“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嘿嘿,话糙理不糙嘛。”蒋平虽然脸皮厚,却很少挨骂,因为他乖滑善看脸色,这会儿大约是被展昭逗乐了,竟然也起了逗猫之心。
展昭却觉得隐隐头疼,这四耗子五耗子由来都是自己的克星,将来若真的去了陷空岛,可要绕着点走,免得腹背受敌,被他俩夹在中间,便有自己受得了。可他却忘了,白玉堂是个极为护犊子的,哪里会让爱猫受人挤兑。自己怎么样那都是自家窝里两人之间的事儿,若是外人,不,别说外人,他四哥这样的是断断不给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官职查了一下,录事参军事算是挂靠武职里比较高的,严格来说参军事不算幕僚,是常设官职,但是不要求出身,所以沈仲元要求这个位置其实可以一下鲤鱼跳龙门,完成身份的华丽转变。在各种参军事里,录事参军事是最高的,这个主要职责是管刑狱的,但是对其他官员有监督的职能,这个就比较厉害了。其他的参军事还有管生活的,婚嫁的,判案的各种各样。而且录事参军事在上州的话是从七品上的位置,这个官阶就很不错了!像昭昭和五爷那种一下就蹿到四品的是人家好多人一辈子的梦想好伐!多少人不知道怎么拼搏都到不了那种高度呢!
第165章 重回汴京-45
于展昭而言,沈仲元的心思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与这人处了这么久,只见他步步走高,未见过他吃亏,何况这里吃他亏的人也远不止自己一人。相处到最后,只要自己不吃他的亏就已是万幸了,不敢多求什么。
在他看来,沈仲元另辟蹊径本就为了扬名立万,若是他求官,也不过就是厌倦了江湖,想要再登高楼罢了。他本就是文人出身,与自己和玉堂不同,玉堂虽然文武兼修,可他从来志不在庙堂。但对于沈仲元这样的文人,即便身处江湖,心中对功名也还是有一份向往吧。
想到此,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吃了这么多的苦,无论其初衷是什么,手段心机用了这么多,只为了一个□□品的小官,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展小猫,你想的太浅了。”蒋平嘿嘿一笑,捋着小胡子接着说道:“这沈仲元胃口不小,别瞧他现在求的只是个参军事的常官,像五弟说的,任职上州也不过是个从七品上的小官,可展小猫,这可是个实缺啊!”
“嗯,况且录事参军事有可监督当地官吏管务的职权,虽不如知州知府这样显赫,却是不显山不漏水的把好处实实在在的抓在手里。”白玉堂跟着点头解释道。
“嘿,老五没白当这几年护卫,对官场上的事儿倒是越来越清透了。”蒋平瞅着他嘿嘿笑道。
“这些事爷本来就懂,只是不屑。”白玉堂一脸轻蔑,碗盖敲着手中的茶盅,显出他的一丝焦躁:“他谋求参军事之职便等于有了功名,绕过寒窗苦读一轮轮考试。而且唐天奇此次立了大功不会一直留在此地,我等很快也要跟随颜大哥回京,到时候这里便只有他沈仲元一人了。”
“是啊。”蒋平接着说下去:“他在襄阳王府中多日,又是做过管事的,一旦新官上任也少不了他这个熟悉各方事务的人协助。到时……”
“到时,他进可以谋个京官,退也无非是守在襄阳,哪怕等待按资排辈也不会在一个从七品上的官职上终老一生。”白玉堂接着蒋平的话继续说着。
“还有一节。”柳青难得的开口:“他虽是江湖人出身,但他之前一直是混迹于各大庄派和官宦世家,与他交好的官宦子弟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