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衣冠》分卷阅读18

    “留不住人。”韩健叹气,“特别有能力的那些都留不住,这年头谁想当何祖平啊,人人都想当傅云宪。”

    然而许苏想当何祖平。

    回家之后,许苏一鼓作气把瞿凌案的辩护词也给写了,将案子的疑点与程序违规处一点点拆散,比如瞿凌签字认罪时写的“基本属实”,“基本”二字被公安擅自划去,就不合法;又比如跟公安一同讯问瞿凌的还有后来为瞿凌进行精神鉴定的心理医生,也违了规……如此罗列十来条,光是数量就足够引起法官的重视。

    其实案子的脉络梳理一清之后,辩护词这活计就基本落不到他身上了,两位代理律师韩健与庞圣楠,据许苏了解,他们的笔头都不错。但他喜欢写,君汉所里有些律师的案子他若知根知底便也偷偷摸摸地写,有时甚至比对方最后呈交法院的更漂亮。

    写了就存着,凤藻麟章的也不为炫耀,就给自己留个念想。

    瞿凌案的辩护词一气呵成,许苏仍觉手痒,于是又写了一篇《11只猪引发的血案》,匿名发表在了网上。

    07年出台的枪支鉴定标准是在11只猪的身上实验完成的,但人能跟猪比吗?许苏质疑枪支鉴定标准不合理,一篇法律人的观点文章写得跟檄文一般,洋洋洒洒妙语连珠,自己都觉得自己干得漂亮。

    回到君汉,本想向傅云宪汇报案件进展,又在门口撞见了蔡萍。

    许苏原以为对方短暂入院治疗之后,又锲而不舍地来为儿子伸冤,准备耗在君汉所的门口打持久战。没想到蔡萍表示,她明天就要走了。

    她的嗓子基本哑了,瞧着瘦骨嶙峋,病容惨淡。蔡萍向许苏表示,自己不是来哭闹上吊的,何祖平的那位叫韩健的弟子已经接了她的案子,她今天来不求别的,只盼着能替狱中的儿子,跟傅大律师讲上几句话。

    文珺适时出现,用复杂的目光提醒许苏,别逆老板的龙鳞。许苏自然看懂了文珺的提醒,他也没那么大胆子忤逆傅云宪的意思。但他想了一个主意,圆满解决的瞿凌案是个很好的范例,他完全可以充当韩健的幕后军师,在傅云宪的提点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案子办了。不得不说,何祖平不愧是刑辩名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被何祖平夸了一通之后,许苏很有些飘飘然,英雄才被英雄惜,他这会儿也有了点英雄的感觉,胸中意气激昂,就想干点大事情。

    许苏收下了蔡萍的申诉材料,把人安抚回去之后,又把那厚厚一大叠资料全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曲线救国也是救,关键是怎么不着痕迹地套出傅云宪的办案思路,许苏正为高桦案苦思冥想,没想到傅云宪却先一步找了他。

    踏进傅云宪的办公室,发现文珺也在,正一脸愧疚地望着自己。许苏第一反应,张无忌他妈说得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不靠谱,这个女人回头就把自己卖了。

    文珺不是故意泄露许苏插手了高桦案,但傅云宪既然问了,她就不能不说。

    傅云宪问许苏:“网上那篇文章是你写的?”

    对方指的应该就是那篇《11只猪引发的血案》,这种案子没有强奸案、杀人案那么夺人眼球,没在普通网民间溅起多大水花,倒被专业的刑事辩护网纷纷转载,业内反响强烈,有人说,这篇文章像极了出自何祖平的手笔,有才华,有风骨。

    许苏点头承认,不敢出声是因为有些怯了,傅云宪该是生气了。他当然会生气,谁都知道蔡萍是何祖平介绍来的。

    “瞿凌的案子是你走运,别以为无罪辩护这么容易。”傅云宪叫他过来就为骂他一顿,“何祖平的案子你少跟着瞎掺和!即使公安部的鉴定判据不合理,那也是国家法律许可的标准,一个案子,律师不从证据、程序、法理上着手,而妄图私自改变国家法律,这是最愚蠢无能的行为。”

    许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网上的文章已经全被删除了,应该是文珺联系网站,做了些公关。

    许苏怒咻咻地在网上找了一圈,一篇不剩,心里怨怼不已,这老流氓实在太不地道。

    专员小贾这时候来撞枪口,砰砰砰地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交待你的工作干完了么,没干完就别来烦我!”许苏没好气地嚷。

    “对不起,许主管,我是来辞职的。”小贾把一封辞职信放在了许苏的桌上,腼腆一笑,“我报名司考了,打算好好在家备考。”

    许苏一下愣住,继而恍然大悟,今天是司考报名的第一天,也是他这学历能报考的最后一届。

    第二十三章 报复

    无视许苏的不快与不满,下班前傅云宪让文珺传话,让他跟着自己回家,晚上陪着唱戏。

    说起来傅大律师还真言出必践,这房子的产权证上虽还没加上许苏的名字,但一直为他留着一间房。平日里傅云宪外出办案若不带他同行,他便会大大方方住进来,美其名曰:替人看家。

    许苏那间房的衣柜里就收着数件戏服,项羽的黑色软靠、曹操的红色蟒袍、还有虞姬的内衣裙子斗篷一整套,反正傅大律师喜欢什么,便专精什么,喜欢做菜,能请米其林餐厅的大菜师傅上门传教,喜欢唱戏,也是各色行头样样俱全,有些甚至是已故京剧大师们登台时亲穿的戏服,也不知怎么就被他收进柜中。

    对于学戏这件事,许苏起初是排斥的。那些“哇呀呀”的大花脸还好,他尤其欣赏不了男旦,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扭腰动臀裙裾飞舞,弄得蛇里蛇气的,简直不成体统。后来随傅云宪听久了戏,慢慢竟也体会到了戏曲的妙处,懂得了“千斤念白四两唱”,比起《长坂坡》《捉放曹》,他自己倒是更偏好《霸王别姬》。

    傅宅里,许苏换衣服时,郑世嘉来了电话,主动提出要跟傅云宪视频。听郑世嘉在视频电话里叽叽歪歪地抱怨,好像提到了齐天。他们是朋友,臭味相投那种。

    齐天的案子要公诉了,形势不容乐观,齐鸿志和他老婆天天在网上跳脚,也没能扭转不利局面。

    傅云宪对郑世嘉说,同案的两名被告更有背景,这案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话很笼统,可能是为了诓这位大明星,但许苏还是很快意识到,反正最后傅云宪没接这案子,铁定不是为了他,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

    郑世嘉继续抱怨:“我出去拍戏这么长时间,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傅云宪笑笑:“忙。”

    大明星确实有段时间没露面了,现在人在一风光旖旎、海滩细软之地录制一档真人秀节目,与国内约有四个小时的时差。

    晚饭是阿姨做的,傅云宪喝了点酒,此刻已经微醺,他斜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任夜风拂面,跟他的宝贝小情儿通电话。

    许苏穿上内衣,扎上裙子,还披上了鱼鳞甲,忽生一念,他巴不得傅云宪让他闭嘴或者塞他进衣柜,就像约炮在家忽被妻子查房的丈夫一样。然而傅云宪没有。当郑世嘉听见异声问及屋里还有何人时,他很坦荡地承认,许苏在这里。

    鱼鳞甲刚披上身,许苏不禁浑身一抖,他有些悲凉地发现,自己之于傅云宪,确实连情儿都算不上,也就一个人形宠物,喜时摸几摸,厌时一巴掌,可亲近可亵玩可丢弃,全凭主人心意。

    他一身虞姬装束,身边却无霸王,他茫然扭头四顾,突然看见阿姨正在收拾厨房垃圾。

    蔡萍的那份厚厚的申诉材料是许苏带回来的,打算熬夜研究,此刻却混在一堆残渣骨头之中。

    “这是我的东西,谁让你扔的?”许苏把材料捡起来,呵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扔之前也不问一声?!”

    阿姨解释这是傅律师让她扔的。这房子里的东西都属于傅云宪,当然想扔什么扔什么。

    所有的不痛快都推到一块儿了,许苏转身上楼,听见傅云宪酒后撩骚他的小情儿,声音格外浑浊低沉:“摸给我看。”

    听见这话,许苏扭头看傅云宪一眼,傅云宪却没有注意到他。大概酒喝多了,手机搁在桌上,他支着额头,微眯双眼,神态微有几分倦意,瞧着却是实打实的性感。

    既是小别胜新婚,又是饱暖思淫欲,傅云宪视屋内许苏如无物,完全没打算在他面前掩藏自己的**,倒是郑世嘉,好了伤疤忘了疼,多少回被人拿艳照要挟,竟还主动提出要“视频**”。

    许苏由衷佩服郑世嘉的豁达,想了想,就脱了自己的内裤,挂着空档走上露台,一眼望见温榆金庭内以水系为主的开阔景色,树影绰绰,雾气腾腾,原本特别憋屈的心情才稍稍舒坦一些。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许苏两手一撑露台护栏,轻松坐了上去,高声开唱,“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夜风送爽,唱词飘到了楼下,特别圆润清亮,瞬间穿透了整栋屋子。一扫面上倦意,傅云宪眸光一亮,闻声而起,循着这绕梁余音寻过去。

    上了二楼,又上三楼,到了大厅,又出露台。看见许苏坐在细窄的栏杆上,大半截身子都已探了出去,样子很危险,好像整个人随时可能堕楼而去。

    许苏听见背后有声音,挺利索地让自己换了个面儿,正对着走近而来的傅云宪。

    明黄底彩绣凤凰牡丹,京剧里虞姬的装扮很挑人,一般人若没大浓妆衬着,很容易被这舞台效果浓重的艳色压过去,会显得土。但许苏就不会,他特别白,白得血管几乎透出皮肤,荧荧发蓝,所以淡妆浓抹总相宜,什么色儿都镇得住。

    许苏看见傅云宪,不唱了,只冲他笑,他看似无意地撩高了裙子,露出两条修长白腿,晃啊晃的。

    若非这身戏曲装束,十足像个月下的妖精,漂亮极了。

    视频里,郑世嘉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人与笔记本同在酒店大床,刻意分开双腿,让镜头往下对准了他的胯间风光——臀型很美,那点圆心也精巧,就是颜色略深,发褐。

    画面中的美人正准备自摸,以声声娇喘挽留情人的目光,然而傅云宪一眼不看,他掐断了郑世嘉的视频电话,朝许苏走过去。

    戏服原本宽松,可被他这么刻意提着贴在身上,便能隐约看出下体的轮廓。傅云宪知道,戏服里头不着一物,就是那具洁白干净的少年身体。

    一丛阴影越迫越近,许苏瞠大眼睛,笑仍笑着,也挺娇媚,只是可能方才笑得用力过度,这会儿脸已僵了,笑容收不回去了。又或许是被眼前的傅云宪吓着了,他像头欲求不满的狮子,面向羔羊,步履笃实沉重,瞳仁里焕发出异样光亮与血腥气息。

    不顾坠楼危险,许苏怕得想往后退,傅云宪及时一把揽住他的腰身,将他箍在原地,淡淡说着:“接着唱。”

    冷汗滑落额头、渗出后脊,许苏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唱道:“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声音依然脆甜清亮,可吐字不畅,音色也有点窄了,他跟傅云宪靠得太近了,脸对脸,腹贴腹,潮湿的气息在两人唇间传递。傅云宪身上飘溢着浓烈酒香,混合着一股独属于他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许苏像闻见蜜香的蜂一样晕晕乎乎,罔顾自我。

    一个颤抖的音符唱罢,傅云宪开始隔着裙子抚摸许苏的下体。

    此时此地凉风习习,可傅云宪掌心温度惊人,轻易透过缎子,抵达许苏的隐秘部位。他以指尖掐住他的**,边拧边揉,他隔着薄薄衣料,来回摩挲他的会阴与肛口。

    这一摸,许苏湿了,傅云宪硬了。前者铃口滴滴答答,后者裆前一片高隆,都是被**撩的。

    傅云宪扳住许苏的腰,一掀他的戏服,戏服里头本就没有一件衣物,瞬间露出雪白腿根与红润性器,还有那股间一点带褶儿的软肉,粉嫩可爱,微微翕张的样子,分明就在招人进去。傅云宪又将许苏两腿各自往外分了分,释出早就滚烫坚硬的下身,贴上许苏的屁股,打算将他就地正法。

    许苏这就不乐意了,伸手抵挡,将傅云宪的手摁在自己腹下,死活不让往穴里顶送。

    傅云宪面上毫无表情,一点看不出动了情,反倒瞳孔再度缩小,眼神中杀意凛凛。他说,我养着你。

    许苏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云宪目光愈发阴冷,又重复一遍:“我养着你。”

    一句话就把过往那些情分全撇清了,言下之意这本就是桩买卖,他就是要他肉偿。许苏心酸,酸在傅云宪这话实在太对了,鞋底泥一样的玩意儿,一无所长一无是处,如此还不赶紧宽衣解带低头献腚,瞎矫情什么?然而一股硬气无名而起,他嘴上笑嘻嘻地答应着,手底却反抗得更加激烈。

    傅云宪强送了几下,没能进入,已然怒从心起,他猛地掐住许苏的喉咙,将他从露台围栏上推出去。

    半截身体被傅云宪抛出空中,几乎呈倒挂的姿态,许苏被掐得难以呼吸,但目光镇定,毫无讨饶之意。

    傅云宪的大半身体也探出了露台,他伸展手臂,将许苏的头死死往下摁过去。许苏怕掉下去,用腿猛夹住傅云宪的腰身,手上也不闲着,逮着什么抓扯什么,把傅云宪的黑色道袍都扯烂了。

    如此悬挂了数分钟,许苏手劲全失,腿劲也卸去了,他毫不怀疑,一直难以遂愿的傅云宪今晚就要弄死他,可能推他下去,可能直接掐死。但他还使劲龇牙咧嘴地笑,笑着笑着就流了泪。

    良久,傅云宪卡着他喉咙的手指微微一松,自他颈后划过,托着他的后背将他又捞起来。

    许苏惊魂未定,长时间的倒立姿势使得脑瓜失血,腿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傅云宪的怀里动弹不得,傅云宪便横抱着他,把他送回卧室。

    走过满堂凉风,走过满地月光,傅云宪抱着许苏走得稳而缓,一直垂目看着他。他微皱眉头,眼睛被大片睫毛投下的阴影遮蔽,瞧不真切。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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