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
靠在沙发上的少女一脸生无可恋，她头疼地扶着脑袋，不经意间看到周围几个佣人略带恐惧意味的目光。
霍兰迪挥手让他们离开，语气正常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真的只是想报复我？”
“你知道吗，我让你上我，”安娅忍住和她大干一架的冲动，“我觉得这已经是很伟大的付出了，所以我确实想报复你，我要气死了，但是，克里斯蒂娜·弗瑞斯特绝对是个不错的□□，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当然也许胸比你小……不过技术不比你差，所以，一半一半吧。”
霍兰迪愣了一会儿，“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安娅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杀了你的未婚夫，和你的孩子。”
褐发女人轻轻叹息，“那不是我的孩子。”
“那还好点，”安娅在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清楚对方没必要骗自己，“所以，你睡了他，他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那么他该知道这样无法通过血缘魔阵的检测吧，他也不像有本事能在你们家族里动手脚的人……难道他就只是想来气我？”
“是的……但我没有碰过他，我假设你很在乎这个。”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信息素，或者说是营造出这种假象，并不只有被标记或者发生关系的途径，安娅还是明白的，尤其是大家族主人或者继承人的信息素，会被从血液里或者其他……□□里提炼出来去用于寻找更合适的配偶。
“好吧，我懂了，”少女仰面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了一会儿，“你知道他会怎么做，你是想看我的反应，因为在未来我肯定会面对这样的场景，到时候死的就真是你的孩子了……”
她忽然想起克里斯蒂娜的话。
“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你，当然，你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了解我，否则根本不需要试探。”
“也不尽然，安娅，我对你的了解足以让我猜到结局，”对方前倾身体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借你的手杀了他，我不能自己动手，因为我们订婚时曾有过某个契约，然后……让我们都意识到某些事情不得不立刻解决，仅此而已。”
第63章
“也许你不相信，我没那么看重孩子的存在，”霍兰迪慢慢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有些疲倦地扶住了额头，神情带着几分落寞，安娅几乎从未看过她这样的姿态，只能忍住去安慰她的冲动，听着对方继续说：“那只是一部分而已，我是为了你，你杀了安瑟尔之后是什么感受？”
安娅眼神微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比你想象得要善良一点，”褐发女人抬起头，笑容中反而带了点安抚的意味，“传承是我的责任，我去尽我的责任，你也可以嫉妒的驱使下干扰我，我对你的喜欢足以让我不会因此憎恨你，然而你自己……”
“我会非常痛苦，无论是知道你碰过别人，还是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安娅深吸一口气，她真的很想大哭出来，“但我……我对你的喜欢，或许也足以让我忍受怀孕这种事。”
“我高兴听你这么说，所以……我更不应该让你那么伤心，”霍兰迪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卷毛，动作温柔地让后者咬住了嘴唇，“我……我有魔龙族的血统。”
安娅惊讶地睁大眼睛，扭头看了过去。
朝阳落入那双清浅剔透的眼眸中，两道熔金般鲜亮的竖瞳缓缓浮现出来，本来就略显冷漠的水晶色眼瞳更是添了几分凶残和阴鸷。
“你和我……很难有后代，”她的神色依然温柔，只是有显而易见的失落，“否则……我也并非不愿意怀上我们的孩子。”
“好吧，”安娅看似平静异常，脸颊和肩颈上若隐若现的金绿魔纹却暴露了情绪的波动，她抬起手用微微颤抖的指尖抚过那排浓密的金褐色睫羽，“……我一直不喜欢孩子，现在我更讨厌了，哪怕没有又怎样呢，谁又能动摇我们的力量和应该属于我们的权力？”
“总有一些责任你发现自己很难推卸，”霍兰迪低头看着对方皮肤上蔓延开裂的狰狞魔纹，以及少女眼瞳中升起的荧绿幽光，“或许有一天你发现你要背负的比我更沉重，也许那时候我就变成了拖累你的人。”
“很好，这是某种猜谜语的游戏吗？”安娅有些烦躁地站起来，“我说这么多不是因为我还想挽回什么，只是我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你知道吗，你们永远知道那么多的秘密然而吝啬于向我透露只言片语，好像看我不知所措的愚蠢模样非常有趣，我很想说我受够了但我知道我还必须继续忍受下去！也许我真的会有什么见鬼的责任，但是————我他妈不在乎！现在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不会！”
金发少女愤怒地发泄着，完全无所谓自己随口说出了多少连串的脏字，她骂了许久才停下来，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向一脸无奈的听众做出个抱歉的表情，“……这不是针对你的，虽然你也有份。”
“……当然。”
安娅几乎是头昏脑涨地回到了比赛场地，疯狂了一晚上再加上各种莫名其妙的刺激，虽然在没有任何战斗的前提下她还是处于巅峰状态，但精神上难免有点糟糕。
艾丽斯和莉迪亚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关切地慰问着好基友的状况：“克里斯蒂娜的床技和霍兰迪比怎么样？”
“她有树人的血统，你们的孩子会不会是颗种子？”
“……”
下面的比赛还在继续，观众席方向不断传来掌声和叫喊，鉴于今天被排成对手的都是战绩彪炳的人，所以理查德二世都亲自来观看，他下方贵族区那边几乎座无虚席，甚至包括比亚隆德斯家族，最前方的位置都已经坐上了人。
等等。
安娅站在不算显眼的选手席入口位置，那个先前被霍兰迪坐过的位置上……
那个人敏锐地发觉了来自某个方向的注视，她转过头来隔着百多米的距离遥遥和少女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勾起嘴角，向着她点了点头。
维多利亚·比亚隆德斯。
比亚隆德斯家族真正的主人，九星战王，如今诺恩最有权势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没有之一。
金发少女勉强颔首回礼，然后生无可恋地推开损友们，自己走过去抱着手臂靠在座位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苏黎看着她满是颓废气息的侧脸，“……你失恋了吗？”
安娅立刻为之侧目，“还不仅仅是失恋，我还和姑且算是刚见面的人上了床。”
“……听起来好像是个精彩的故事。”
“我应该为自己身上的悲剧能娱乐到你而荣幸吗，”少女白了她一眼，“我是个混蛋吗？”
本来以为女主会趁机大损她一顿，没想到苏黎居然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你没事吧？”
安娅再三确认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幸灾乐祸之后，鬼使神差地把事情大体讲了一遍，当然省去了许多细节譬如说魔龙族血统和克瑞丝是被精神附身等等。
“哦，她确实没骗你，安瑟尔·赛肯多夫的孩子不是她的。”
“呃，”安娅愣了一下，她和霍兰迪都清楚这件事的结局已经注定，因此后者也没必要撒谎，可是女主怎么会这样肯定，“……难道是你的？”
有一瞬间苏黎真的很想掐死她，“不……他来找过我，说了一个很凄惨的故事，求我保护他的孩子。”
安娅慢慢点了点头，原著里苏黎和霍兰迪打的那一架恐怕就是来源于此，但是作者肯定不会让女主给别人养孩子，所以那个孩子最后肯定还是死了……
因为前几场的经历，她和女主比赛堪称是万众瞩目，毕竟双方都从无败绩，而且还都是魔武双修。
主持者宣布名字的时候整个赛场的气氛立刻达到了**，震天的呼声如同热浪般卷过观众席，理查德二世也来了兴趣，他向着下手最近的比亚隆德斯公爵询问：“我还记得霍兰迪卿与格里兰斯小姐交好，今天她不准备来了吗？”
维多利亚有着金褐色的短发，眼瞳过于浅淡的色泽让笑容看上去也有些冷漠，她容貌美艳而锐利，言谈间带了少许上位者特有的傲慢矜持。
她对不久前发生的事一清二楚，虽然她从头到尾置身事外，只是愉快地围观罢了，“或许是因为我想偷懒的缘故，陛下，教廷的使者已经快要抵达帝都，他们也带来要前往裂缝的人，据说是最热门的圣子候选人，再加上弗瑞斯特家族的人也到了……”
理查德二世听得头大，他真是非常不愿意面对教廷，毕竟倘若他稍微放低姿态，那些关于不要让魔法师如此嚣张的劝谏或者说是告诫就会接踵而至。
那边忽然又是一阵喧哗，本来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年轻的皇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被人群簇拥逐渐走近的黑发女子，那人毫不闪避地对上他的目光，稍微一欠身全当是行了礼，然后优雅地坐到了弗瑞斯特家族的首席位置。
“那是卡西乌斯的长女，不久前刚晋升了七阶，可谓是最年轻的木系魔导师……”维多利亚很是随意地介绍。
“原来这就是克里斯蒂娜小姐。”理查德二世立刻将心里那点不爽丢开了，他对待魔法师都格外的宽容，更别说这个人姓弗瑞斯特。
然而远近的贵族观众们几乎都为克里斯蒂娜的到来炸开了锅，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比亚隆德斯那样的势力可以提前知晓，菲尔皮乌斯家族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如今帝都的形势很是微妙，弗瑞斯特家族显然是想蹚浑水的节奏……
克里斯蒂娜把玩着手里的烟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向身后庶出的妹妹招了招手，“听说这场已经有人开局了，安娅·格里兰斯的赔率是多少？”
克瑞丝恭敬地微微低下头，她对长姐曾经附身操纵自己的事并非不知晓，但那对她没什么伤害，再加上自己的魔法全都是拜眼前的人指点才有今天，“她们胜率相近，格里兰斯阁下因为是龙骑士的原因稍高一筹，毕竟至今为止她还从未召唤过契约龙参战……”
此时比赛已经正式宣布开始，然而，裁判们读发现这两位显然是旧识甚至关系可能还不坏，因为她们已经旁若无人地的聊天了。
苏黎打了个响指，黑色的魔纹以她站立的地点为中心向外扩散出去，眨眼间就组成了完整的驱逐魔阵，赛场里的元素精灵们纷纷溃散开来钻出边缘的防护结界。
这就像是升级版的恐惧尖啸，嘉儿曾释放过的黑暗魔法只能驱逐黑暗系之外的元素精灵，而现在，安娅已经感受不到任何魔法精灵的存在了。
“不打算召唤那位跃风者小姐吗？”
安娅瞥了她一眼，后者极为随意地负手而立，空着手连武器都没拿，姿态看似满是破绽然而却让人无从下手。
泣日在掌中转了几个华丽的枪花，枪尖的指向在短暂时间内变换了数次,最终还是收敛了蓄势待发的斗气。
她终于体会到此前和女主打过的战士们的捉急心情了。
安娅摇了摇头，她空悬的手在衣袖的遮挡中悄然变化，随着她开口整个场地也渐渐弥漫起越发厚重的迷雾，“你知道吗，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所以和你的输赢我也许没那么在乎。”
……也许。
话音未落金色的斗气已经溢体而出，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撕开雾气。
苏黎的心情也稍微有点诧异。
她从未和安娅正面以斗气交锋，后者好像天生就适合做一个法师，不冷不热地开着嘲讽腔用那种暴躁疯狂的火焰烧尽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人。
安娅作为战士的风格显然是走大开大阖的豪放路线，凝缩着斗气的长枪横扫间带着那种有死无生的气势，倘若普通的战将空手对抗必然会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不过那种感觉来源于她一往无前的招式而并非她本人的气场。
因为……
苏黎在旋身避过对方的锋芒之后也顺势抽出了枪，手腕一转枪尖就精确撞在泣日枪身的某道螺旋魔纹上，凝聚在玄金枪杆里的斗气顿时如同破裂的水球般飞旋着四散开，力度强劲地撕开空气重重砸在赛场周边的防护结界上。
结界距离两人有数十米之远，如此强度的斗气，几个战士出身的评委面面相觑，观众们虽然不清楚细节也是一片哗然。
安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要重新聚集起斗气并非难事，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对手的枪已经当头砸下，她只能下意识抬手一挡，苏黎的斗气立刻沿着两把武器的接触点钻入了泣日内部，转眼间她持枪的右手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泣日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