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邪恶贪婪永远不知道满足，”瑞贝卡冷哼一声，眼神里写满了仇恨，“我的祖父死于就死于毒藤女妖的诅咒……”
“你有理由憎恨他们，但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深渊恶魔多少年不在奥特雷斯现身，多半也是教廷组织的某些裂缝探险活动葬送了那个人的生命，安娅摇了摇头，看向米凯尔，“阁下明白我的意思吗？既然同样都是杀，在深渊和奥特雷斯有什么区别？难道恶魔的繁衍速度很慢，因为内部争斗消耗了群体数量，所以才不得不换个地方找食物？”
米凯尔当然听懂了安娅的问题，“据我所知，恶魔的生育和成长速度非常缓慢，但这并不曾给他们带来问题，因为深渊的时间流速是所有位面里最慢的，曾有人进入过深渊里一个叫做死亡沼泽的地方又回到奥特雷斯，经过估算，那里的时间慢于奥特雷斯上百倍。
苏黎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所以，一个人类在奥特雷斯从出生至成年，深渊里可能已经过了上千年，足以成长几代的恶魔？”
“也许不至于几代，他们的成长比精灵还要缓慢，不过足以让新一批的高阶恶魔成熟，而奥特雷斯的数百年过去，深渊里过了几万年，已经可以产生新的君主……”
深渊的阶层完全依靠力量来划分，包括不同种族的分级也是以这个标准，同样是刚出生，高阶恶魔有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远非低阶可以相比。
以上一次来到奥特雷斯的恶魔数量来看，领主大约有数千位，君主有几十位，大君主级别的存在好像只来了两个。
“‘裂天之吼’奥古斯特，‘不朽者’克莱斯塔琳，据说他们轻而易举地杀死了数十位神域级强者，”米凯尔轻声说，“还有许多来自伊瑞亚特的下级神明……”
“天族，为什么要称呼他们是神？”
瑞贝卡听到安娅的称呼忍不住皱起眉：“阁下，你是在亵渎神明。”
安娅懒得搭理她，米凯尔倒是很耐心地回答：“作为光明神的信徒，我主身边的追随者们自然都是神明，我们没有强迫他人改变信仰的习惯，所以格里兰斯阁下不必在意这种事……奥古斯特被天空之神斩于剑下，克莱斯塔琳重伤逃走前曾说过弱者不配拥有奥特雷斯，他们必将再次归来。”
“如果你们对于深渊将会再次袭击奥特雷斯的推断就是来源于此，”安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简直就像是一句气话，或者干脆就是说出来让对手为此发愁的，“毕竟就像我之前说的……”
“恶魔们并不愚蠢，没有谁喜欢那样的生活，他们出生于深渊无法做出选择，而当他们看到了奥特雷斯，富饶美丽的东西大陆，他们当然会憎恨于比他们弱小的人类和其他种族占有了这里，”米凯尔轻轻叹了口气，“阁下，你并没有见过他们的疯狂和残忍，我们有记载了那些历史的古籍甚至魔法影像……”
他取出一本质地奇怪的厚重书籍，随手翻到某一页，乳白色的光芒闪烁起来，透射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段无声的影像。
浓黑如墨的夜晚，残破的小城里到处是倾塌的楼房和燃烧的火焰，满脸恐惧的居民尖叫着仓皇逃窜，那些肋生双翼长着尖牙利爪的黑影穿梭在废墟和烈火中。
他们血红色的眼睛倒映着火光，干瘪到仿佛没有血肉的脸上满是狰狞的快意，啃咬着断裂的肢体或舔舐着温热的血液。
就在某个恶魔拎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时，刺眼的剑芒凌空劈落，手持大剑的战士砍下了他的头颅，然而下一秒，男人的四肢被突兀出现的树藤紧紧束缚，越来越多的藤条密密麻麻缠绕在他的身上，不过转瞬间，他和怀里的婴儿都变成了散乱的白骨。
瑞贝卡咬牙切齿地说，“……毒藤女妖。”
有着一头墨色长发的少女笑盈盈地转过身，她**着娇美的上半身，金绿色魔纹自肩颈一路蜿蜒至腰间，在暗沉的夜幕下闪着幽光，连接着下半身的花蕊色泽艳丽，再往下就是数根布满尖刺的青翠树藤甩动着伸展开来，越向下藤条越是密集繁多。
安娅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心虚。
也许是因为那个恶魔身上有几分熟悉的魔纹，或者是有些熟悉的作战方式，还有……那双翡翠般明媚光亮的绿眼睛。
“所以，”金发少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个君主或者领主什么的吗？”
有个大祭司解释道：“她们是中阶恶魔，一个成熟期的毒藤女妖就有木系魔导师的实力，带领一群低阶恶魔攻打一个小城市足够了。”
安娅怔怔地看着魔法影像，“这种小城市里应该没有录入魔阵，那么是谁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教廷的人都愣了一下。
米凯尔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是恶魔们的先遣军团初到奥特雷斯的时候，他们在杀戮中直接……进食，因此入侵速度极快，教廷派出了小部分人去得到他们信息，这些人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能参与战斗而暴露自己……”
“不，我不是在指责这些人，”反正教廷那一套都是虚的，谁信那见鬼的光明神是以拯救奥特雷斯为目的，这背后肯定又有阴谋，都是西幻文的套路，所以教廷这种做派她真的一点都不奇怪，“我是在好奇为什么他们没发现这个人，难道他有着魔导师以上的实力吗。”
或者说……
安娅再次想起那个年轻的毒藤女妖满是戏谑的眼神，她也许发现了，却任由这个人记录了一切。
几个人看向安娅的目光写满了这家伙为什么总是抓不住重点。
然后就并没有把她的问题当回事。
另一个大神官叹了口气，“恶魔是创世神失败的造物，他们形貌丑陋或诡异，血脉肮脏，性格残忍，难怪创世神会将他们放在深渊里自生自灭。”
“等等，可他们的整体力量却仿佛在奥特雷斯的所有种族之上，低阶恶魔如果算是深渊的基层，他们的战斗力也至少相当于四阶战士了……”
瑞贝卡不屑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拥有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人类也有数千年数万年的时间，当然会比他们更强。”
安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理论上讲，如果用几百年才能达到四阶，那这些低阶恶魔水平是不怎么样。
但是话说回来，大部分人类被天赋所限，穷其一生也不过至多是三阶四阶的水准罢了。
魔法师就更别提了。
米凯尔只是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沉思，很快又微微摇了摇头，“安娅阁下，这些事被列为机密也是不想引起人们的恐慌，但我觉得人们应该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深渊那样的地方会生长出最残忍疯狂的种族并不奇怪，他们拥有力量和理智却没有原则和道德，而且他们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有……”
安娅脑海中疯狂闪过那些血腥的画面，无论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她还是点了点头。
显然深渊是女主的后期大副本，几个大君主恐怕也是需要一一推倒的boss。
“将要？你从哪里得到了什么预兆吗，”金发少女眯起眼睛，“或者说你为此才来了裂缝？”
对于一般进入裂缝的试炼者来说，最主要的目的无疑就是提升实力。
譬如对于魔法师来说，裂缝中的元素很难操控，密度又忽高忽低，极其锻炼法师对于元素的凝聚和操控力，从某种角度上说甚至是魔导士进阶魔导师的必经之路。
当然，七阶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死在六阶九星的魔导士或者战王不计其数，从某种角度上说法师的折损率还要远远高于战士。
不过通常进入裂缝的门槛是五阶，对于魔法使而言，想在裂缝里进阶成魔导士，就容易许多了。
安娅对教廷的力量体系并不算了解，但七阶的标准对于法师战士或是祭司都是一样的，而且她能感觉到米凯尔恐怕突破了七阶，那样他来裂缝的目的就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我们至今没有在裂缝找到直通深渊的方法，只有通过其他位面去定位，上一次坠星城开启时就有人在那里发现了恶魔的身影，如果有机会，在混乱之都我们也许可以找到深渊的入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有点多_(:3ゝ∠)_
第70章
坠星城作为曾经伊瑞亚特的一部分，如今流离在裂缝中的破碎空间，依然有着惊人的景色。
天族的群星礼拜堂如今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废墟，整个混乱之都就构架在那些断壁残垣之上，除了位于整个礼拜堂最中心的炼星神殿以外，难以再找到别的完整建筑。
整个坠星城中高周低，在任何地方都能眺望到几乎与苍天融为一体的炼星神殿，而这片空间仿佛又像是漂浮在星空中的碎片，在边缘能看到弧形的星穹弯曲着向地面的下方如同形成一个诡异的球体。
时间仿佛也永远停驻下来，天空的色泽呈现出梦幻般的渐变，越是向中心越是接近日出月沉时的黎明，凉薄浅淡的苍穹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稀疏的星辰散布在遥远的空中。
整个坠星城里千千万万的奋力伸向天空的破损塔楼都沐浴在黯淡星光下，即使沦落已久，然而依稀能想象到几分鼎盛时期的光景。
“你喜欢这里吗？”
安娅伫立在炼星神殿侧翼的高耸平台上，看着银发少女踩着一地破碎的星光逐渐走近。
她的五官极为艳丽，银发色泽浅而明亮，宛如流淌着光华的星河，纤细的银白纹路从头上锥形的尖角盘绕至脸颊，仿佛还顺着眼角落入泛着冷光的瞳孔深处。
“我也许应该道歉在未曾知会你的前提下将你带到这里，”少女的语气毫无歉意，说话时直勾勾地盯着她，“真奇怪，我为什么对你没有印象，算了，也许我以前只认为你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安娅眨了眨眼睛，“道歉呢？”
少女的神情僵硬了一秒，接着微微眯起眼睛，“我是佐伊，混乱之都，坠星城的主人，他们喜欢叫我‘唤星者’，在此向您致歉。”
她的话里好像透露出一种两人理应见过的意思，但是这种见过又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相见。
然后安娅才反应过来那个名字。
这个人是坠星城的两大域主之一，唤星者佐伊，另外一个人据说是她的弟弟咏星者雅恩，不过赛琳提到他们时说的是五百年前的域主留下的继承者，就说明她们的年龄也超过了半个世纪。
安娅只能在心里猜测，佐伊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的人。
然而，空间域主的力量据说许多都在神域级别，眼前貌似年轻的银发少女透露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危机感，她并不愿意随意将自己置于莫名的险境。
“那么我假设您还知道我的名字，让我省去这无用的自我介绍。”
坠星城与裂缝之间的传送阵和诺恩皇宫里面的有几分相似，所有人都是随机落点，因此她和几个算不上伙伴的人也因此分离开，更何况刚进入坠星城领域，她直接就被二次传送直接进了炼星神殿。
安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佐伊的神色稍微变化了一下，她歪过头扯出微笑，“你太虚弱了，我能感受到你心中蔓延的恐惧，不用担心，我不太喜欢弄脏自己住的地方，尤其是你们这些……奇怪的树妖们，会死得到处都是。”
安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其实，本来以为来到伊瑞亚特位面分离的空间，难免会有些精神或生理上的不爽，然而不但没有，却总有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亲切的感觉。
只是，还等不及她仔细辨析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就有了某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虽然不过瞬息之间，那些窥伺的精神力在她察觉的时候就纷纷消失。
唤星者饶有兴趣地看着强作镇定的金发少女，“这次我的弟弟用十万星辉石为奖赏在咏唱之塔设立了一个比赛，选出最强的战士为他做一件事情，我假设这些你都听说了，但你大概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在安娅脑子里串连起来，她猛地回神，小说里确实讲过主角在裂缝中参与了类似于擂台赛的战斗，因此受到了某个城主omega的青睐，并且帮着后者将他意欲夺位的alpha姐姐打败了。
想到这里她当然有些明白了，眼前傲慢到让人难受的银发少女很显然就是那个可怜的反派。
“你和那个天族是什么关系？”
安娅愣了一下，“和我一起的那个魔法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