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幼近看着她手里那张银行卡,猛然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一时愣住,她这些年没有刻意去想过父亲,甚至没有再去碰过他的遗物,她一边忍受着父亲离去的痛,一边耗尽心力的照顾母亲,还要读书和打工,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躺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继续着昨天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好好缅怀父亲。现在母亲醒来她也不敢提起,怕再刺激到她,结果她却先提起了,这算是一种进步吧?以前一提到父亲,她就会大叫或者泪流不止,现在却是一脸平静的告诉自己这些事。
“幼幼,以后妈妈会跟你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爸爸肯定也希望我们两人能好好的。”司妈妈将卡塞在她手里,语重心长的道。
司幼近扑到司妈妈怀里,紧紧抱着她。泣不成声道:“爸爸…没了。妈!我好难过…”曾经没有人能够让她放声哭泣,连她爱的人都被她赶走了,现在终于能好好的在妈妈怀里寻找安慰了。
司妈妈不禁红了眼眶,她的幼幼真的受了太多苦了,她对自己的孩子心痛不已,摸着她的背脊,哽咽道:“幼幼,对不起。妈妈没有跟你一起承担,你是个好孩子。为爸爸妈妈撑起了这个家。谢谢你。”
“妈…”司幼近像是要将这几年的委屈难过哭出来般不停的抽搐哭泣。
司妈妈耐心的一遍遍拍着她的背,让她发泄自己。
过了好一会,司幼近才渐渐收拾住了情绪,拿着纸擦净脸上的泪痕,因为哭了太久声音沙哑道:“这张卡是你跟爸爸留下的,我不能用。”
“说什么傻话?本来就是给你的,只是没让你知道而已。现在有需要了,就要拿出来用。”司妈妈顿了下:“我知道你现在的工资也不多,要存一套房钱哪有那么容易?拿去用吧,妈妈也想住新房子。到时候都按你喜欢的样子来装修好吗?”
“可是…”司幼近还想说什么,却被司妈妈打断了。
“别可是了,拿着吧。算是妈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司幼近也不好再推脱,收下后又想起一件事,她有些好奇的问司妈妈:“这卡里有多少钱?”
“一百多万吧,从你出生就存着了。咱们家当时的条件可是挺不错的。就是…”后来的话她没说司幼近也懂。她爸爸走后,这个经济来源就断了。
司幼近只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好像是高层人士,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她没有好奇的问过。现在突然蹦出这么多钱,她也是吓了一跳。
“你可要收好了,密码是你的生日。”司妈妈嘱咐了句。
“嗯,我这段时间就去看房子,离我公司近点还是远点?你喜欢热闹点的地方吗?”司幼近认真的询问母亲的意见。
“都好,你选哪里我都赞成。”司妈妈也不了解这些,干脆决定权都放女儿手里。
“行。选好了再给你过目。”司幼近点点头,心里的负担顿时少了不少,她妈妈简直帮了她一个大忙。或许能让柏轻帮忙看下?
司妈妈走进房间,将他们的全家福照片都拿了出来,摆在客厅,眼神怀念的看着照片里的人。
司幼近没去打扰她,也没阻止她做这些事。她想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一切就是最好的事了。
“妈,明天带你去看看爸爸的墓碑吧。”司幼近望着母亲的背影。
司妈妈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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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爸爸的墓碑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上,周围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从山下一节节台阶顺势而上,一路走过排列整齐的墓碑,到达了司爸爸的墓碑前。
父亲下葬后,司幼近除了刚下葬时来过几次就很少来了,一方面是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是怕没办法给他交代妈妈的事情。现在妈妈身体好了,也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她才会带她过来。
因为许久未来,已经落了灰层。司幼近拿出布将碑面擦拭干净,再拿出鲜花水果献上。司妈妈则在一旁掩面哭泣,即使心里已经接受了他的离去,可当她真正看到他的墓碑时心里还是不由一痛,从前鲜活的人此刻变成了冷冰冰的墓碑,叫人如何不痛心。
司妈妈伸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他的证件照,俊郎的五官,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脸上俊俏的微笑,都是她熟悉的枕边人。仿佛他还在身边,一举一动多么的鲜活,对她说幼幼哭了或笑了,还说幼幼越长越大他有些不舍得,他都不想她嫁人了。
司幼近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父亲熟悉的脸庞:“爸,我带妈妈来看你了。”
司妈妈不舍的看着他的照片:“孩儿她爸,幼幼都长成大姑娘了,懂事极了,将这个家和我都照顾的好好的。你放心走吧,下一世我还要嫁给你。”
“这辈子做你的女儿,我还没做够。下一世我也还要做你跟妈妈的女儿。我们说好了。”司幼近握紧拳头,倔强的不让泪水流出。她不想让父亲看到她的脆弱。
两人沉默的陪在他“身边”,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一直到天快黑了,司妈妈才将司幼近扶起,给她揉揉膝盖:“幼幼,走吧。回家了。”
“嗯…”司幼近对父亲说道:“爸,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司妈妈不舍的再看了一眼,随后扶着司幼近下了山。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悲伤,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司妈妈随意做了点东西,两人潦草的吃完各自洗澡后回了房间。
司幼近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今天被母亲拿出来的全家福。
第16章 第十六章
经过两天的休息,跟司妈妈愈加亲近的关系,她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洛商的话也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再者她也没打算要跟林柏轻挑明,也知道不能计较她跟别人怎么好,毕竟她们只是朋友,她的表现不能太过,她调整好心态,轻松的上班去了。
司幼近到达公司时还没到上班时间,李童和许染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看到她来,纷纷围了上去。
“幼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说话的是许染,难得她没一开口就是八卦。
司幼近看着她们两人,心里也是暖暖的,都说商场无情,充满算计,她们俩却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真心关心她的人,也是少数知道她家里情况的人。她笑着点点头:“没什么事,都处理好了。”
“喏,你的包包,给你看管的严严实实。”李童将她前两天落在公司的包递给她。
司幼近接过包,没有去查看就放在了抽屉里:“谢谢你了。”
“不用看下?”李童挑眉问道。
“我相信你。”司幼近很放心的回答。
许染又耐不住本性了,一不八卦心里就痒痒的,她四周看看,凑近她小声的说道:“幼近幼近,你今天可要小心点,别做错事了。”
司幼近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许染又道:“你这两天没来上班,林总监不知怎么周身温度很低,简直就是个冷美人。昨天小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被她叫进去骂了一通,我看她是哭着跑出来的呢。”
许染口中的小吴是个老实的姑娘,做事很认真,踏踏实实的,人缘也挺好,她们偶尔还会说说话。
司幼近心里犯嘀咕,柏轻挺温柔的啊,为人和善,在这里那么久也没见她发过火。人前人后都是一个样子,她不大能想象出来冷着脸的她是什么样。司幼近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点点表示知道了。心想等着私下见到她再好好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惜林柏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上班时间到了,都回座位上。不要扎堆聊天。”一道冷清悦耳的声音传来,正是穿着正装,踩着高跟鞋的林柏轻。
许染跟李童赶紧回到座位上,生怕怒火会烧到她们身上。而司幼近则不怕死的直勾勾望着她,结果林柏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视前方的进了办公室。
司幼近莫名其妙的挠挠脑袋,她是见识到了冷美人,可她的态度怎么有点不对?以往她看她的时候,她都会不经意的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跟别人说话。今天的林柏轻很不对劲。
司幼近哪里知道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因为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被心思缜密,了解她的林柏轻轻轻推理就知道了。只能说,爱一个人真的是克制不住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控制着她的情绪。
一整天下来,司幼近也没找到理由接近她,林柏轻太忙了,中午也没见她出来吃饭,只好耐心的等着下班。
办公室里,林柏轻一手拿着笔,一手按着纸张,认真的批阅着,午饭也是叫了外卖随便应付下。天色渐渐暗淡,路灯家灯陆续亮起,她才伸着懒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她将椅子转了个方向,朝着窗外的灯火,她茫然的望着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从她知道司幼近对她的那份心思后,心里常常感到难过迷茫,她上大学时也见过这样的事情,两个女孩亲昵的走在路上十指紧扣,偶尔会贴的很近,当时她只道是闺蜜感情好,现在想来怕是恋人吧。再亲密的朋友也不会突然亲一口,对方还很宠溺吧?可林柏轻心里竟没有起厌恶之情,反倒是觉得她们很勇敢,敢于面对现实。
可这不代表她跟司幼近能够这样,至少她对她除了朋友之情,没有别的遐想了。她也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让司幼近喜欢上她。今天看到她安然无事的坐在座位上,她放下了这两天的担忧,又莫名的有些气她跑了之后两天没有消息。所以才对她冷着脸。还有她因为情绪低落竟然因为一点小问题把人家小姑娘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有些愧疚,于是她将这些过错都扣在罪魁祸首司幼近身上,谁让她扰的她心绪不宁。
可林柏轻心里清楚,其实司幼近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即使这个人是错的。
她想既然她不能去回应,就干脆当作不知道罢,能让她慢慢的不再喜欢她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周尔的出现能够让她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的,她不介意再拿周尔出来当挡箭牌。
但是林柏轻没有想过,如果能够做到不再喜欢她,司幼近又何尝不想。她也没想过司幼近究竟有多爱她,有多想让她能够幸福,即使这份幸福不是她给的也行。
司幼近以两天没来上班,要再做一会的缘由打发了许染和李童,她默默的等着林柏轻下班。
终于在人都走空后,林柏轻开了门走出来。
司幼近赶紧拿起包凑上去:“柏轻。下班啦。”
林柏轻冷清的回答:“嗯。”
“出什么事了吗?”司幼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林柏轻按下电梯按钮。
“我怎么觉得你心情很不好?”司幼近关心道。
林柏轻望着眼前的好友,她的关心在她听来很别扭,又莫名心疼她,她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她却还要来补上一刀。心里的愧疚喷涌而出。
司幼近没有听到回答,也不好再问了。她不想说,怎么问都没用。
电梯里诡异的气氛,沉默的两人各怀心事。
司幼近随着她的脚步走到门口,却看到了她并不想看到的人。
周尔穿着西装革履,端的一表人才,见到她们迎了上来,伸手将林柏轻的包接过手,跟司幼近打了招呼。
司幼近礼貌的回应他。
“你家近,能自己走回去吧?”林柏轻回过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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