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好友摇头，让他不要再救自己了，然而他的好友一次次下潜，直到周凯昏迷的前一刻，他看到的仍然是他的身影。
那种绝望，和绝望中的救赎深深的印在了周凯的脑海里，原本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
可是就是忘了，时间无情，埋葬下最不可能埋葬的一切
而恶魔在那一天救了他，却也只救了他。
他的好友对海那么熟悉，如果不是自己，也许就能活下来了吧。
这算是和恶魔交易的报应吗？周凯苦笑着想，恶魔带着惊讶的微笑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那份契约……还可以用吧。”周凯说，“请让他活下来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周凯看着恶魔嘴角那一点笑容就那么僵硬到脸上，忽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即使这件事和恶魔无关，即使这并不算是什么报复。
“我会给你一点时间，再考虑一下。”恶魔声音冷淡的拒绝了他。
他还记得恶魔说的话，这些事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时，甚至像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清晰。
“让死去的人重新活下来呢是不太可能的，但我可以让他不会死去。”奥尼金对他说，“具体操作起来有些麻烦，总之就是瞒过冥界和天堂的一些手段而已，在你们的意义上确实是死了，但是和活着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周凯不明白。
“人类有不灭的灵魂，但死亡会剥夺灵魂的存在感，我能给他赋予新的存在，但实际上他还是死了，只是死了和活着暂时没什么区别罢了。”
“暂时？”
“魔力总有消失的那一天。”理所当然的道理，奥尼金这才意识到这个人类对魔力一无所知。
“那可以维持多久？”
“理论来说的话，很久很久，直到我的死亡或是魔力枯竭，但实际上，这个时间取决于你可以付出的代价。”
周凯沉默了，他的沉默换来了奥尼金莫名的不忍，“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死亡本身……”
“如果我愿意付出全部呢？”周凯打断了他的话，问他。
“我给你七年的试用期。”奥尼金只能这样说。
而如今，七年到了。
第31章 第 31 章
他活在这个假装自己的朋友还活着的远方的世界里，终于到了一切重新回到原点这一天，没有人可以安全的活下来，就连这座城市也将成为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现在最重要的是，谁先找到自己……那个恶魔，或是比那个恶魔更猖狂的，想要捕捉到恶魔的那群怪物。
在天亮之前……周凯坐在桌子前闭上眼睛对着漆黑的窗外，在天亮之前能看到结果吧？
克里菲斯特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想了想忽然笑了出来，报应来得太快了。
“你在笑什么？”有好奇的女声凑到他耳边问了一句，克里菲斯特转头看她一眼。
一个穿着白色的大衣得金发女人抱着一个记录本看着他，旁边有一些人类来来往往，不同的笼子里关着各种不同的恶魔……
哎……？克里菲斯特终于回过神来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他得承认被关进笼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当然，他并不好奇这种体验。
“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会放你们出去的，毕竟人类在和人鱼交战，我们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惹上恶魔。”女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心对她解释道。
可是你们可能针对到的那个家伙和针对整个魔界没什么区别。克里菲斯特想了想，并没有把这种对自己和对他都没什么好处的话说出口。
“埃米尔，你过来看一下，48号的数据是不是有些问题？”
“来了。”女人回头应了一声，正准备抬脚，忽然扫了一眼克里菲斯特笼子上的标号，皱了皱眉，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写满数据的纸，“有几个指标不太对，不像恶魔但也不像人类，你抽个空重新检测一下吧，虽然只是走过场，但数据还是要录入的。”
“ok，我来看一下。”埃米尔接过来应了一声，待到那个人走了之后，她偷偷抬起头看着克里菲斯特，“不然我直接帮你改一下，再查一次太麻烦了。”
“唔……”克里菲斯特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且查出来一些奇怪的事，对你对我都不太好，对吧。”埃米尔冲他眨眨眼，瞄了瞄手中的数据小声的对他说，“他们对从没见过的恶魔的手段很可怕的，你要是被发现，可能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克里菲斯特有些奇怪的问。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埃米尔笑了笑，抖了抖手上的纸，“你看上去像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这种生物可不太好找，我帮你稍微改一下数据，让你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精灵。”
“谢谢。”既然对方都这么帮忙，克里菲斯特也不好不领情，道完谢后还附赠一个微笑。
自己的状态太差了，差到他完全想不起来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些人类应该有某种手段让魔力暂时吞噬意识，所以才能把这么多小恶魔一起带回来。
他不算是谨慎的人，如果是全盛时期，他可能直接就把这里砸了跑出去，但他有些拿不准这些人类的目的是什么，能力又到了什么程度，而且看那个女人的意思，他们为这件事准备的很充分。
如果他们是冲着拉西格尔来的而且准备的很充足，克里菲斯特觉得自己现在可没能力冲上去替他挡枪，麦尔说他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其他方面都一塌糊涂，至少克里菲斯特对前半句还是很认同的。
埃米尔整理好手上的文档时隐约听到了别人的讨论，说到了关于上次在这里埋下的内线的事，克里菲斯特离得也不远，听到他们的谈话时皱了皱眉，正好看到埃米尔看了过来，便对她笑了笑。
“怎么？是不是好奇？”埃米尔走过来笑着低声说。
“有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来这里多久了？”埃米尔伸手理了一下头发，问。
“几个月吧。”
“哦，那你应该不知道，这座城市很多年前被地狱犬袭击过。”埃米尔并没有参与多年前的事，但为了这次行动把相关的材料记得滚瓜烂熟，“那时候人类在这里准备了围捕的魔法和结界，但魔界似乎派来了恶魔提前解决了事件，本来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后来人类发现，那个恶魔在这里留下了一份特殊的契约。”
“有多特殊？”
“我不研究这个，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只能说那个契约……就算是对魔界来说也是违反规定的，所以人类中止了撤退的计划，监控着那份契约。”
“如果契约是违规的，也就是说那个恶魔也不会受到魔界的保护……”克里菲斯特听出了她的意思。
“没错，人类找到了契约的缔界者，但没有打草惊蛇，一直在等契约正式成立，然后我们查清了时间，知道了那个违反协定的恶魔会在那一天重新来到这里。”埃米尔笑了笑，“人类从不愿和恶魔有大规模的冲突，事实上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在普通的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有恶魔的身影，所以我们只能从这些地方下手，只要率先违反了规则，那么就算是魔界也没有立场找人类麻烦。”
“恶魔是很讲契约的生物。”克里菲斯特大概明白了这次计划的目标，埃米尔看上去对他并没有设防，如果不是出于对计划的自信，就是因为自己的现状不足以给他们带来任何困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算是恶魔的立场，面对这个计划也确实无可反驳，那么既然不是针对拉西格尔，也许这些人类的准备也不足以困住自己，那么……
可是自己的立场，究竟又是什么呢？克里菲斯特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安静的等在这里，远比冒险闯出去要安全的多，也许拉西格尔会找过来。
这个计划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恰好拉西格尔在这座城市，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背后的笼子有点凉，窝在这个角落里还是很不舒服，整个房间有莫名其妙的湿气，明明通风和采光都还可以，克里菲斯特看了一圈才注意到旁边是一只水妖。
他是真的讨厌水妖这种生物啊。克里菲斯特叹了口气，手指敲着栏杆发出节奏不一的声音，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
他最近虚弱的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也许他真的需要多休息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在屋子里的人们慢慢变少了，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去了外面，留下少数穿着白褂的人窝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埃米尔并没有凑到那群人里面去，站在屋子的角落冷着一张脸嚼口香糖，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克里菲斯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层层叠叠的云朵上空风暴在慢慢凝聚，这是一场暗流里的行动，人类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在这一天经历了什么。
“哎哎，其实我不太能理解，那份契约究竟是什么意思。”被临时派下来帮忙的麦尔一边帮着在城市里寻找克里菲斯特的踪迹，一边悠哉的和拉西格尔寒暄。
“没什么意思。”回答的是被拉西格尔揪出来的罪魁祸首奥尼金，他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被算计的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承认是他违规操作，可是自从穆里走之后，可没有人会来管这些破事，谁知道这次会这么倒霉，如果真的只是困住自己了还好说，还把拉西格尔也牵扯进来。
奥尼金真心开始觉得和七有关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倒霉的神在创世的时候明明就预言过了，要是当年随口说出的数字是八年或者十年……
“我想了半天，没觉得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啊。”麦尔显然不知道奥尼金烦躁的内心活动，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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