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认出了他来,莫樊微微躬下身,朝他行了礼,“还请殿下移步,陛下此刻正在娈宫休息,以免惊扰了圣驾。”
那个男人在这里?娈宫,他记得,自己在来的第一天,蕊儿就提到过这个地方,男宠们的居所。他怎么忘了,莫樊是那个男人的侍卫官,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么只能证明,这个地方他确实不该来,不等蕊儿带领,他便自顾自的转身准备离开,这种感觉,像是在逃离一般,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这样形容自己再形象不过。
“火钰殿下请留步,”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声线如风铃般悦耳,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他有些迟疑的转回身,只见一个披着齐腰黑色长发的男人,微笑的看着他,男人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绛红色的长袍,领口有些松散的隐隐露出半边肩膀,雪白的肌肤,在深色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媚,“殿下来的正好,陛下正想召见你呢。”男子说着眼眉扬起,抬起手朝他招了招。
好一个妩媚的男人,他不经意的皱起了眉,若这娈宫中尽是如此尤物,紫铘为何还非将他留在宫中?随心所欲的换着玩具玩吗?“火钰还是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告辞!”真可笑,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居然还有一颗高傲的心,为何要觉得不屑?自己同那些男宠又有何区别?
“呵呵……”被拒绝的人儿却轻笑出声,紧了紧有些松散的衣袍,“果然是出身皇族,连王命都拒绝的如此泰然自若,如果是一般出生卑贱的下人,估计早就乖乖领命了,免得人头落地。”说罢,还不忘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杀头的动作。
呆在原地的蕊儿见状,立刻跪倒在了地上,“请落羽大人恕罪,钰殿下无心惊扰陛下休息,奴婢……”
“闭嘴!”和与他对话的语气不同,长发尤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我可有问你话?”
“不,不曾……”蕊儿小心翼翼的回着。
“莫大人,您看这不懂事的丫头,应该如何处置呢?”如花般娇艳的笑容面向莫樊询问着,但有心的人都能听出这不仅仅是询问,而是命令。
眼前的尤物,美丽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带刺的心。
“一个孩子而已,何必如此计较,倒让人觉得落羽大人小气了,”他能看的出莫樊脸上闪过的一丝为难,也不想蕊儿受到伤害,不就是娈宫走一趟吗?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火钰这就随大人面见陛下,还烦扰带路。”
“这就对了,”落羽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一脸笑的如小宠般无害,“跟我来。”
这个男人究竟有几幅面孔?感受着从手掌传来的微凉,他的心居然不安起来。
终于,他还是被牵引着走进了那个偌大的宫门,宫门两旁两个十来岁左右的门童深深的弯下腰,朝进入的两人行着礼,接着,进入他眼帘的便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的墙壁上,满是纵情纵乐的壁画,尺度之大,让他有些不堪的移开了自己的眼,每走约十步左右,就能遇上两个站岗的卫兵,想不到一个男宠们居住的宫殿,也守卫的如此严密。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有乐曲声由远至近,忽然,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偌大的中殿出现在他的面前,乐曲不过只是为了殿中的舞者伴着舞,大殿两旁分别被深紫色的纱幔隔成了6个大小相同的隔间,里面不时传来笑闹声,不用看,他也能联想出里面该是怎样的春光无限,想到这,他居然再一次冒出了想逃的冲动。
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被拉住的手,却换来落羽停下脚步回望着他,双眼的眼角上翘成好看的弧度,“钰殿下可是后悔了?”那双眸子带着笑意,好似有些得意自己窥探出了他的心思。
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似乎这才发现,这娈宫中的空气都弥漫着醇香的酒味,“落羽大人多虑了,”他回以微微一笑,“只是大病初愈,跟不上你的步伐罢了。”
听罢,微凉的手缓缓将他松开,一直走在前方的人儿却忽然转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美眸带着清澈的光,但他却无法看透这双眸子主人的想法,“怎么?是受不了两任陛下的宠幸吗?”刻意压低的语调说出的话语,却犹如给他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他紧紧握住的手心隐隐透出汗来。
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吗?他直视着那双透亮的眼睛,不悦,却又告诫自己,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来,他依然微笑,却少了一份温暖,“大人,我只知道,我是个弑君的罪臣而已。”从那天过后,他便被夺走了佩剑,也许这新国王怕他自杀,当然,也有可能是怕他再次弑君,总之,他的手中不适合拥有凶器。
听到他的回答,落羽缓缓后退了两步,从脸上的表情便能看出,并不是因为害怕,”呵呵呵,“落羽抬起宽大的衣袖掩面而笑,”钰殿下说笑了,走吧,陛下还等着呢。“说完,他轻巧的好似舞蹈一般转身,朝一个木质雕花的楼梯走去。
他跟随在落羽身后,一步步踏上铺着地毯的楼梯,随着楼梯成弧形逐渐向上,他这才发现,两边深紫色的纱幔下隐约遮着一排围成圈的红色圆柱,这些圆柱的作用大概是为了支撑殿内二层的结构,可以看出,这一娈宫却也花了工匠不少心思。
当他跟在落羽身后踏上第二层后,眼前是一个搭在圆柱上的圆形木桥,木桥的两边皆有半人高的围栏,站在木桥的内侧,可以直接看到楼下舞动的舞者,想必是为了方便这二层的使用者只需踱步到此便能将楼下的歌舞升平尽收眼底,这样的奢华,可不是他比丘的皇宫所能媲美的。
楼梯的两侧均站着十来岁的小童,见到他二人的到来,立刻深深的鞠躬行礼,他不觉得这样的礼节是因为他,似乎落羽在这娈宫中的地位颇高。
跟在落羽身后,他从楼梯口继续转身,进入眼帘的,是一个椭圆形的休息台,台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侧躺在一张雪白的毯子上,那应该是一张白色大熊的皮毛,听说颇为稀贵,毯子上的人依然身着紫色龙袍,慵懒的享受着面前桌案上的水果,身边伺候的人儿皆穿着轻薄的衣衫,年轻的身段隐约可见。
那些在别人眼中的玩物,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些可怜的奴隶罢了,在离桌案数步之遥他便停下了脚步,只因为越是接近那个男人,越是无法平复下自己内心的恨意。
“你带他来干什么?”久违的声音浑厚有力的响起,却带着一丝轻蔑,问出的问题让他明白,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国王的召见。
“奴家见这几日陛下愁眉不展的,以为是思念着谁呢,”落羽轻盈的走到紫铘的身边,软软的侧身而坐,纤长的手指捏起一颗葡萄塞入了紫铘的口中,“莫非这次,奴家会错意了?”说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立刻皱起了眉,看起来略带委屈,“奴家这就送钰殿下出去。”
片刻,见紫铘没有任何回答,落羽准备再次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几日不见,连礼节都忘了吗?火钰。”
他没有抬眼,但紫铘忽然叫出他的名,却只让他有些无措的呆在了原地。
第12章 第12章
紫铘看着眼前楞在原地的人儿,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从楼梯口开始,他便注意到了跟在落羽身后的人,他将那个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让他不悦的,只是那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他还记得病榻上那一句坚定的恨,不自觉的,双手用力的握紧,以至于被他抓住手腕的落羽吃痛的皱起了眉。
是该行礼吧,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的火钰连忙双手抱拳,深深的鞠躬行礼,如果不是被召见,他倒是希望赶紧离开这个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贡品是这么行礼的吗?”可是,还没等他直起身,高高在上的声音却说着让他难堪的话,贡品?还真是个提醒他不堪的称呼。
他不理会质疑,只是不卑不吭的直起身,眼神却依然没有看向前方坐起身的男人,“并没有人告诉我该换成什么样的方式向陛下行礼。”一直以来自己依然被人称作殿下,不知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在刻意提醒他这种尴尬的处境。
紫铘听罢却也只是轻轻一笑,越是这样对他视而不见,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折腾一番,他一个用力将一边的落羽拽起,“你去,教教他该用怎样的礼仪对自己的所有者。”
“是,陛下。”回复完,落羽缓缓的走到了火钰的身边,眼神轻蔑的扫过站在一边的人,然后面向紫铘,只见他双膝跪地,双手恭敬的交叠在地上,然后整个身子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在了手背上,这样的姿势是何等的卑微,一边的火钰禁不住皱起了眉。
在着卑微的跪拜礼是那个男人想要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吗?对他身体的□□还不够,现在还要如此的侮辱他的尊严吗?火钰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站在原地的身子禁不住颤抖着。
“怎么?教不会吗?”他的犹豫,只换来紫铘带着笑意的询问,这样的语气在他听来,就是一种嘲笑。
忍耐!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那个男人不过就是想看自己出丑,他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匍匐下身子,低下的头正好藏住了自己逐渐泛红的眼眶。
身边的落羽站起身,走回到了紫铘的身边,“陛下,奴家教的如何?可否满意?”声音中满是笑意。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