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商子寒闭着眼任由夜羽为自己梳出男子发样,等夜羽为商子寒戴好冠帽后这才轻声将商子寒唤醒。“这几天宫中便有人前来教导礼节,若是来了人切不可怠慢了人家。”
“公子,宫中前来教授礼节的嬷嬷已经到了小半个时辰,如今正在前厅内喝茶。”
“既然到了也该见见,走吧。”
又过片刻,商子寒到了前厅时府中下人正在为那位嬷嬷续茶。
“见过驸马爷。”这位嬷嬷行礼后便抬头偷偷打量起这位文采斐然的状元郎亦是未来的驸马爷。
“嬷嬷不必多礼,子寒清晨读书忘了时辰还请嬷嬷不要见怪。”商子寒自幼便被这种目光打量过不下百次,如今更是毫无抵触,再这位嬷嬷打量她时,她亦是如此。这位嬷嬷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一袭宫衣,高高的个子,鸭蛋脸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眼角上爬上了隐约可见的几条鱼尾纹,但眼睛里还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神采。
夜羽自幼便跟在商子寒身边伺候,更是对商子寒的品性十分清楚,平日里如何对自家叔叔伯伯撒娇任性的模样也是看在眼里,如今自家殿下说起谎话来更是十分流畅,为此夜羽都有些佩服。
“老奴惶恐。驸马勤勉好学可是好事。”
“子寒不懂宫中礼节,这几日便有劳嬷嬷教诲。”
“老奴奉旨前来教导驸马宫中礼节,若有失礼之处,请驸马见谅。”
“这是自然,不知嬷嬷姓氏。”
“回驸马,老奴贱姓彭。”
“彭嬷嬷,教导我礼节的这段时日是要在商府留宿还是要回宫去?”
“回驸马,老奴指导驸马礼节也就区区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驸马可自行安排。等礼节指导时间一过,老奴也就该回宫去了。”
“原来如此,不知嬷嬷可想好如何教导子寒礼节?子厚已经准备好了。”
“驸马已准备妥当,那现在便开始吧。”
前厅乃是会客之处,自然不适教导。商子寒自幼性子就欢脱,宫中礼仪虽学过可用得机会极少。只因她在家中可是唯一的女子,不止父兄宠爱,就连叔叔伯伯们亦是如此。若不是长兄云爵意外身死,她怕一生都是如此。
宫中礼节比民间繁杂严格,更是处处浸透着君臣尊卑。
“驸马,皇室礼节共分四种,分别为皇家祭祀,帝王典礼,朝堂,后廷。”
“请嬷嬷继续。”
“皇家祭祀与帝王典礼驸马也晚些学习,朝堂与后廷之礼确是如今的重中之重。”彭嬷嬷手执戒尺,戒尺用两只木块制成的。两木一仰一俯。仰者在下,长七寸六分、厚六分、濶一寸分馀,下面四边有缕面。俯者在上,长七寸四分、厚五分馀、濶一寸,上面四边有缕面。
“嬷嬷说得是,子寒定然认真学习。”
“驸马可要熟记。朝会共分两种,一为大朝主要是为接见别国使者。二为常朝,陛下与文物百官在朝堂上处理政务的。”
“子寒记下了。”
“我朝依照官职大小以及职务高低明确规定文武百官入朝顺序,分别为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郡王、太子少保、大都尉、大都护、御史大夫、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等。”
“子寒明白。”
“驸马爷,接下我们便说说后廷的礼节。皇后娘娘常年念佛,甚少处理后宫诸事,后宫事务大部分交由皇贵妃林氏处理。太子与公主殿下皆是皇后娘娘所出,届时公主与驸马大婚便可见到。皇贵妃以下还有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贵人在答应等数人。若是驸马与后廷遇见前四便要行礼问安。”
“子寒记下了。”
“驸马,请行礼。”
商子寒一听便知晓这是彭嬷嬷想要见见自己的家教如何,便依着彭嬷嬷的意思行了一礼。
手执戒尺的彭嬷嬷如今已然有了严师的风貌,“驸马可知晓跪拜礼共分几种?”
“嬷嬷这是考验子寒?跪拜礼共有九种,名为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其中稽首是臣对君的拜礼。稽首、拜手共成一拜之礼,以表示极大的敬意。”
“驸马所言甚是。”
“嬷嬷可有别的想说?”
“驸马家教甚严,老奴一时半会还真是没什么可教。”
“嬷嬷可想好如何教导?”
“容老奴细细想想,过几日老奴再来。”
“既然如此就应嬷嬷所言。”
下马威
第九章
这日清晨关臧龙便派了人过来宣召商子寒入宫,与那日一样夜羽等人并未跟随商子寒一同入宫。此时商子寒下了马车后,便瞧见宫门口有位公公等候。
“驸马爷请随咱家来。”
一入宫门商子寒便已察觉周遭有人暗中监视,无需多想这些人定然就是关臧龙的暗卫,此时正在暗中观察她。
“请问公公名讳。”
“这名字驸马爷只需吩咐一声,咱家自然就告诉您了,何必还用上敬称。”
“话也不能这么说,汉高祖刘邦礼贤下士才能够开创大汉王朝。我虽为驸马,确也是初来乍到,不懂宫中情形可以说得上是人生地不熟的。”商子寒这话算是给足了这公公脸面,这公公若是个聪明人心里也差不多应该掂量掂量这话的意思。不过商子寒这话也不假,洛阳城她来过几次,皇宫可是只有那么一次还是在大殿之内,今下要去什么地方还不清不楚呢。
“驸马爷,咱家名字叫做安利。”
“安公公入宫多久了?”
“算算日子已有十年。”
此时商子寒特意将安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安利的面孔还算是清秀,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十年之前还只是六七岁的孩童就入宫当了公公有些可惜……
“这样啊……公公我们这是要往那里去?”
“回驸马的话,陛下旨意是要驸马与御书房见。”
御书房?那御书房可是处理朝中事务及各地呈报奏疏的地方,那地儿向来也只有朝中重臣及皇家能去的。
又行几步,安利就将商子寒搁在这儿,说什么晚些会有人前来带他。
此时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看对面是两对亭子东西对称排列,浮碧和澄瑞为横跨于水池之上的方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厦。远处更是隐隐约约的瞧见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四下也并未有安公公所说的领路公公,心想莫不是还在路上还未过来?想到此处,商子寒便想去那亭子里瞧瞧这西苑景色。
不等商子寒走上几步,便瞧见拐角处出现一排巡逻侍卫,即使如此商子寒也只是往旁边一站当自己正在欣赏美景。只是未曾想过,自己身边并无宦官跟随,这些侍卫自然也是将其往‘刺客’一栏里丢。
“来人将这人抓起来!”
商子寒只听身后大喝一声,还未察觉出了什么事儿,商子寒的双手便被人往后一抓,脑袋被人用手死死按住,不等他反应便感到腘窝一阵疼痛,人直接跪在地上。“说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西苑之内?!”
许是上头问话,强按着商子寒的侍卫一用力就将他脑袋往上一掰,迫使他抬起脑袋来。“在下商子寒奉旨入宫,为何抓我?”
“你说你奉旨入宫可有凭证?即便如此,为何身边没有领路公公。若不说个所以然来,便是刺客。”
“……”这侍卫所言也并无道理,可商子寒压根不愿就这样被这些侍卫拖着走。那怕事后有人澄清此事,可自己在宫中被侍卫当宵小之辈被抓定然也是传开,届时澄清百姓定然认为只是因身份关注。“领路公公要在下在此处等候下一位领路公公,在下瞧此处景色秀丽,便进来瞧了几眼。难不成看几眼便是宵小之辈?”
即便如此,那侍卫长可不愿多听一句似的。直接瞪了商子寒一眼,便让人将他带走,顺势关起来去。
若是闹到关臧龙那儿还算是好的,可这人直接将他关起来。到时关臧龙怪罪下来,这侍卫长大可以说自己不知商子寒样貌这才认错了人,再将他西苑事情一说,怕是关臧龙对他印象便大大减少,变成厌恶。
商子寒一想此处,便也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尤其是被带着走出几步路后听着亭子方向传来悠悠琴声,那儿定是有人。商子寒当机立断,突然反手将那压制自己的侍卫擒拿,便头也不回的往亭子跑去。
商子寒这么一跑,自然是被那些侍卫迁怒。这人都抓住了,居然还跑了,这便是藐视他们这些皇宫侍卫。再者商子寒他刚刚被扣上宵小之辈的帽子,人一跑,那些侍卫自然是高喊有刺客。
商子寒也是心惊,自己第二次入宫就变成这番模样实在是令人羞愧。如今那些人也是听不进自己的解释,越描越黑还不如将这事情彻底闹大的好。免得自己以后出门都要成为百姓的笑料……
能在宫中当班的侍卫,武艺自然不低。商子寒的武艺不高,可轻功却是比最强的。几步飞身,便将紧随其后的侍卫甩开,即便如此,目的地还是不容更改。能在西苑这种地方这般悠闲,定然是皇族中人。
商子寒落与亭前,便见着亭内女子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她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手中所弹的曲目,也不知是否因商子寒缘故,便停了下来。
她问:“你是?”
商子寒回:“在下商子寒。今日奉旨入宫。”
有问必应的商子寒答完之后,都未听着女子开口。只是见那女子抬眼瞧了他一样之后,便继续方才曲子。商子寒见此,也不打算离去。反正自己目的也差不多已经达到,刚才的侍卫可是聚集不少就近的巡逻兵马。
不过片刻,这座亭子便已包围。商子寒眼尖,便瞧出带领这些侍卫的便是抓了自己的那个侍卫长。“大胆宵小之辈,既敢擅闯皇宫大内,还不……臣陈立参见公主。”陈立本不愿与商子寒诸多纠缠,即使二人闹的不快,将来也只是一句话的解释罢了。只是等他瞧见亭中人时,心下便是一惊。
晋阳公主为何也在此处,难不成当真是与这商子寒……糟,前些日子陛下已经下旨赐婚。自己方才不就是在给这驸马下马威吗?!
“陈大人你这是做何?”关倾瑶可是听得清楚,方才这陈立对商子寒发难。虽说如今他们二人并未成亲,可婚事已诏告天下,便已一体。“微臣……回殿下,方才是误会了。”陈立连忙道。
误会?
那这误会可是开大了些。
关倾瑶听此,也不愿与陈立胡搅蛮缠,便想让他们退下。可不等她示意,就听着商子寒嘲讽道:“陈大人倒真是大手笔,方才还说在下是宵小之辈,擅闯皇宫大内,之前更是还要将在下抓去关押起来。若不是在下会武,怕是早已进了牢房不知关在何处了吧。届时在下并未出现在陛下面前,陛下雷霆之怒之下必然牵连我商家一门。到时陈大人以一句不知者不为罪便可摆脱陛下责罚,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