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幕时大家都还穿着演出服，泠然所有队友为了掩护析舞，俱是同析舞一样戴着面具登场谢的幕。
但如今才过一天，析舞的脸伤根本来不及消除，排名录制又没理由继续戴着面具。如果节目组没有准备好合理的解释，开播后仍旧会引发他们一开始想要避免的那些讨论。
宋清眠没有直接回答颜暮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那么关心她们干嘛？又不是我们该烦恼的。”
颜暮羽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怕事情曝光把我牵扯进去啊，这样的纷争谁想挂钩。”某种程度上她也是个当事人。
宋清眠听后一笑：“ne电视台可不是浪得虚名。节目组今天既然敢录制，一定是想好对策了，你就别自寻烦恼了。”
“我还不是担心影响到我们夕拾的名声，影响到我们嘛。”颜暮羽讪笑道，“我们现在没有通讯工具，既不能发声，又没有作品，因节目吸引来的浮动人气也尚未经过岁月沉淀，并不牢靠。要是一不小心陷入一个不好的传闻中，可就很难翻身了。”
上一世名声大落后的落魄令颜暮羽对这方面十分敏感。
尽管她只是个被波及的误伤人员，现在全身上下也毫无受伤的痕迹，但谁能保证如果析舞跟左穗斗殴的消息被彻底曝光后，她不会被传成幕后指使者或另一个脸没受伤却参与了斗殴的人呢？
“你是有多不相信青姐的能力？”宋清眠失笑道，“而且这件事情，追根刨底问题都出在左穗那。若真是彻底曝光，析舞都能算作抱不平，何况劝架的你呢？”
“好吧。”颜暮羽被说服了，“那我也不瞎猜了，反正待会都知道了。”
“嗯。”宋清眠挽上了颜暮羽的手，“快到演播厅了，别再主动提这件事了。”
“好…”颜暮羽忽然变得拘谨，“不过…周围那么多人，我们这样挽着好吗？”
“那你怎么不先观察下周围的人？”宋清眠啼笑皆非，“怎么，现在反倒变矜持了吗？昨晚的你哪去了？”
于是颜暮羽闻声朝四周观察了一圈，只见到处都是牵手、挽手而伴的选手。
这些举动在关系好的女生之间本就平常，今天又有淘汰，不少认为自己公司无法晋级的人正在跟节目里结识的新朋友依依惜别。
没跟宋清眠在一起时，颜暮羽倒不怎么介怀在外人面前同宋清眠举止紧密，但昨晚的无赖劲头已经过去，现在的她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颜暮羽臊得耳根发烫：“过了一晚上，兴奋劲都冷却了嘛…”
宋清眠听后扑哧一笑：“那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持续保持着冷却，不能忘了我们身处何处，当务之急又是什么。”
“嗯。”颜暮羽赔笑道，“我知道分寸的。”
“你疯起来的时候，可不像知道分寸的样子。”揶揄过后，宋清眠也不再调侃颜暮羽，“到演播厅了，做好录制的准备吧。”
“嗯！”颜暮羽干脆地答道。
*
进演播厅后，选手们都按照公司名称的首字母顺序依次入座。
夕拾跟栉风是最后几个登场，没有左穗在，两家公司的选手相处得更加和睦，互相招呼问好后，便在自己的座位上端坐好。
录制的演播厅同初次评级一样，是由艺校的体育馆改造而成的。
之前的舞台被拆掉，空出来的空间变成了未晋级及宣布排名和淘汰前选手们所坐的待定席；而之前选手们各自表演完坐着的观众席，则变成了这次选手晋级后才能按人气入座的晋级席。
之前的观众席共有一百二十张椅子，上次淘汰时减少至八十八张。
而这次同样会淘汰五个公司的选手，目前除去夕拾外又全是六人参加的队伍，夕拾自然不可能被淘汰，晋级席便变成了五十八张。
知道大部分结果的颜暮羽生不出任何紧张跟期待感，此刻的她对节目组如何解释左穗跟析舞的缺席更加好奇。
评审席变成了主持台区域。在艺校里需使用体育馆演播厅的录制，都是由初次评级时的谈话评审来负责主持。
当时的五位评审成为了选手们平日相应课程的专业指导老师，如今选手们都已把几位评审的称呼后缀换成了‘老师’。
然而今天一开场，伴着谈话老师一起走到中间主持台的，还有节目组的总导演。
ne电视台出身，且有资格担任现今最热门的电视节目总导演的人，在圈中地位可见一斑。平素选手们碰到总导演时都毕恭毕敬。
但导演统领的是幕后事宜，一旦开始直播、录制便会从镜头前消失。
这样在收录中跟着谈话老师一齐走到主持台上的情况，选手们还是第一次见，引得她们纷纷躁动了起来。
“总导演为什么会上去？”
“莫非会宣布淘汰名额减少？”
“总导演亲自为我们宣布排名？”
“有什么新的广告代言需要钦点？”
……
总导演的意外登场，令颜暮羽也感到意外，她立刻想到了跟她一样、有着往后记忆作对比的宋清眠。
事出反常必有妖，颜暮羽猛地转过头看向宋清眠，却见宋清眠也望了过来，并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录制中收音设备已全部开启，颜暮羽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将头扭回去继续端坐好。
“咳咳…”
总导演站在正对待定席的主持台话筒前轻咳了两声，待定席上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由我来代表节目组宣布两件事情。”
见选手们都安静了下来，总导演也不多耽搁收录时间，直接表明了来意：
“一件是好事，但一件是坏事。好事希望留下的选手各凭本事，努力争取；坏事则希望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的大家都能够引以为戒，因为这关乎到你们未来自己的前途。”
一开始，颜暮羽还非常好奇。但一听完总导演说起坏事，她就突感不妙，害怕自己的担忧成真。
正在这时，坐在颜暮羽右边的宋清眠似有感应，忽然探出她的左手轻轻拍了颜暮羽的右手背两下，颜暮羽便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继续耐心听了下去。
“我这个人喜欢欲扬先抑，所以还是先从坏事说起吧。想必有心的选手已经发现，我们今天的收录现场，实际少了两位选手。一位是泠然的析舞选手，一位是栉风的左穗选手。”
“昨天的第二场公演，我们对外宣布的是左穗因身体不适缺席当天公演，而析舞则是全程戴着面具参与的公演。在这里先向大家道个歉，实际是我们节目组向大家撒了一个谎。”
“两位选手其实是因为在彩排结束后，回到宿舍斗殴而导致面部浮肿、受伤，才无法以正常面貌出席公演的。节目组一开始秉承息事宁人的态度，隐瞒了真相。”
“但经过我们的调查及相关人士提供的信息后发现，起因原来是左穗长期仗着在公司的元老级练习生身份，打压和欺负其他栉风的练习生。因性质太过恶劣，我们最终决定公布一切。”
“栉风的其余参赛选手当然也深受其害，而析舞正是碰巧撞到了左穗欺负他人，在情绪激动之下引发了这场纷争。尽管她处理的方式不够成熟，但本质上仍是在见义勇为。节目组已经让她写好了检讨书，不日便会归队。”
“然而左穗的作为不容姑息，且关系到所有栉风的练习生。于是节目组昨晚同栉风的高层紧急商议，终于共同决定好了处罚方式，下面由我来代替宣布——”
“——左穗违背了《启明星》节目组的规定与要求，即日起她将失去参与节目录制的资格；同时，左穗因违反栉风练习生的行为准则，即日起将不再归属栉风，日后她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将由她自己负责。”
☆、第四十七章 奖励
总导演交代事件前后因果的过程中, 已经有部分不明真相的选手开始窃窃私语；总导演宣布完左穗处罚的话音刚落, 待定席霎时一片哗然。
事关优等级两家大公司的主力, 还是斗殴这类哪怕对出道艺人都杀伤力极大的事件, 总导演既然敢在录制中郑重宣布此事，则说明他们会将事件的处理结果公布于世。
析舞引发纷争的原因及最终的处罚结果说明她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兼之还有泠然在身后为其做后盾，若是合理操作一番, 没准还能圈住一些伸张正义的路人粉。
但左穗可就不同了, 节目组联合栉风的处罚声明, 已将其人品盖章，公布出去后不光其他栉风练习生的粉丝会蜂拥而至、口诛笔伐, 心怀正义感的路人也会跑上去声讨、谩骂。
栉风已宣布不会再庇护左穗, 加上栉风、泠然在业界中的影响，哪怕左穗实力再拔尖，也不会有其他娱乐公司胆敢接锅, 何况还是一个尚未出道，名声就已大损的练习生。
优等三家公司的选手在一片哗然的待定席中是相对最为安静的, 因为她们大多了解、猜想到了跟哪件事有关, 只是对处理的结果感到愕然, 算不上失态。
颜暮羽同样十分惊讶。
左穗上一世欺压同公司练习生的事情被柳栖水率先曝光后，栉风选择明哲保身，将左穗跟柳栖水都从栉风剔除了。
柳栖水是因为曝光出了栉风内部管理层的弊端被迫离开，用的说辞基本也是什么为公司带去了不好的影响、心生愧疚自愿离开的一套，不过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但柳栖水是为自己维权, 实际综合实力还比左穗杰出，事情曝光后又吸引到了一批关注起她的浮动粉丝，换个公司重新开始的问题根本不大。
然而左穗在曝光后的际遇，跟这一世她马上将要面临的情况却相差无几。
颜暮羽惊讶的是时间线上的提前，因为上一世左穗被曝光丑闻已是两年多后的事情了。
——难道又是因为跟析舞扯上了关系？
颜暮羽蹙着眉沉思，又想到第二场公演突然多出了一名泠然的嘉宾，大概也是由于前一晚析舞与左穗斗殴，被节目组叫来商议处罚结果导致。于是她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总导演的措辞中也有一些令颜暮羽在意的地方。单提这次纷争，据柳栖水当日叙述，还是缘于总导演让左穗同柳栖水讨论更改站位与分配引起的。
但总导演仿若不知，将柳栖水的存在淡化跟隐瞒，事件便成了单纯的析舞同左穗之间的纷争了。
——是因为栉风折损了左穗这名原定的大将，而选择保护柳栖水这个还能挑大梁的后起之秀吗？
颜暮羽想。
不过这样的淡化与隐瞒，正是颜暮羽想看到的结果。这次纷争的导火线柳栖水都未被提及，她这个无辜被牵涉的路人就更没有瞎担心的必要了。
于是在总导演见留给选手们的议论时间已经足够，再次对着话筒轻咳时，她便立即停止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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