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风流[重生]》分卷阅读10

    “我没事,就是腰……”明漪装模作样地在腰上虚着摸了摸,“腰有点痛。”

    吴砭走了几步,绕到明漪旁边打量,“需要我帮你点通悬枢穴么?”

    “不用麻烦了,谢谢师伯。”

    虽说吴砭和洛木只是掌门护法,位子到不了和乾阳与李承安相提并论的高度,但出于礼貌,明漪通常也会叫他俩一声师伯。

    “唉。”吴砭拣了个石凳且坐下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说起来,你心里也别太怨掌门和尊驾。掌门心里是念着你的,以往罚你也是因为盼着你好,尊驾那么做也该有她的理由。”

    明漪此时可没有心情说这些,怀里揣着个炸药包,而且是自己连挨都不想挨一下的炸药包,只想赶紧把那玩意儿揪出来扔出去。对于吴砭的话,她仅敷衍地回答:“我明白,不曾怨过。”

    “其实今日你在大殿上站不起来的时候,掌门都紧张的额角冒了青筋,只是他没法发难。现如今玉虚宫的状况你也了解,护山神不在的时候自然凡事都听掌门的,但现在护山神一回来,一些事掌门也左右不得。桃封岭那事,你我都知道掌门到底想……”

    “师伯,”明漪见吴砭说着说着就快说漏了,怕小狐狸听见,忙开口打断,“你还有别的要紧事么?我有点乏了。”

    吴砭只觉今日的明漪非常怪异,但若非有摆在明面儿上的大事,他也不会擅用法诀去在明漪身上寻视什么。

    “好罢。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叫逢雪来告诉我。”

    “谢谢师伯,恕弟子无法起身拜别。”

    吴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套,慢条斯理地走了。

    待吴砭走远,屠酒儿从衣领子里探出半个小脑袋,还是狐形就开始张嘴说人话:“阿漪,他说的尊驾是不是姑姑?”

    明漪伸出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捏住狐狸的耳朵把它提溜出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去,末了还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擦手指,“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赶紧走。”

    小狐狸仰面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也不爬起来,就那么倒着脑袋看明漪:“道长,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嘛。”

    “你还知道我是道长?”明漪听到屠酒儿那故意腻起来的嗓音就觉得烦,恨不得把她直接团起来埋到地里去,“道长不杀你已经仁至义尽,别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什么鼻子呀,牛鼻子吗,牛鼻子道长?”屠酒儿笑起来,笑得整只狐都抖来抖去的。

    “……”明漪不想再和她说话,把着轮椅轱辘向屋门口滑去。

    屠酒儿笑完了没有立刻跟上去,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里的明漪,又呆呆地看着她座下的轮椅。

    轮椅……

    轮椅啊。

    第13章 心软

    没多会儿,屠酒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虽说以前偷偷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是敢久留的。这一回停留这么长时间,被道家法器熏着,她的身体着实不舒服得紧,昨晚喝的酒都快吐出来了。

    狐狸眼睛往那简朴木屋里一瞟,墙上挂着的两把铜钱剑、五只三清铃、一条捆仙索和一只紫金大葫芦,简直像是在明晃晃地宣判她的末路。

    不过为了明漪,她也只能碎了牙往肚里咽,这要是敢抱怨一句,明漪更有理由把她撵走了。

    屠酒儿正想翻起来从门边儿溜进去看看,就听见身后的院门又是被匆匆推开撞到门框的“砰咚”一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呲里哇啦地响起:“师姐你现……”

    当屠酒儿正正好和她看了个对眼的时候,柳逢雪的话卡在嘴里足有好几个眨眼功夫,连着鼻孔都随着扩大了许多:“狐狐狐狐狐——”

    “别吵吵。”明漪的半张脸从里屋门边露出,衬着房间里不太明亮的光线,看起来阴恻恻的。

    柳逢雪连忙捂住嘴,硬是把那个到嘴边的“狸”憋回去,只是依旧惊恐地盯着屠酒儿看。

    “师姐,师尊知道她进玉虚了么?”柳逢雪的声音从手掌下闷闷传来。

    “你说呢。”明漪面无表情,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近日来本就总听到紫清殿的人嚼舌根,说玉虚现下摆着个妖怪不管不顾,不杀也不降,还准许住在附近。道门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质疑玉虚了,如果再叫他们知道这狐狸竟还能在玉虚宫内大摇大摆……”

    “我可没有大摇大摆,来时都是躲着走的呢,没有人发现我。”屠酒儿打断她,大尾巴得意地摆了摆。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明漪冷冷地看了眼屠酒儿,把着轮椅向外面滑了些,“逢雪,去找一只满月的黑狗放点血,蘸上鲜血帮我在这屋子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各点三鞭。否则就这股子狐狸骚味儿,迟早把师尊引来。”

    逢雪?

    叫逢雪的……师妹?

    屠酒儿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原来就是早些天明漪说要撮合的那个逢雪,立即紧着一张皮警惕地看着柳逢雪,脊背的毛隐隐炸起。

    “师姐,你默许她留下了吗?”柳逢雪仍自顾自地问话,还没意识到已经被狐狸盯上,也想不到明漪还没和屠酒儿澄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这个小误会因为明漪的漠视,屠酒儿的在意,还有柳逢雪对自个儿师姐的过分信任,隐有发酵膨胀的意味。

    但显然,眼下那俩师姐妹都还没注意到。明漪无奈长叹一声,轻说:“我从来都没想留过她,可她的去留又是我无法左右的。为了玉虚的名声,我只能暂为掩饰。”

    “狐狸,你还是走吧,不要叫师姐为难了。”柳逢雪对着屠酒儿苦口婆心道。

    屠酒儿心里轻蔑一笑,果然为了得到自己,此人开始要拆散她和明漪了。

    “你若是真喜欢师姐,怎么能就为了自己开心赖在这里?你晓得这事要是给师尊知道了,师姐要受怎么样的惩罚么?前几天她就因为茶没端稳就……”

    “关你什么事?”屠酒儿张口打断柳逢雪,语气中攒了不少恶意,“老头罚她,自有我帮她解难,有你哪门子关系?”

    “哎你这个狐狸怎么好赖不分……”

    “谁定的好与赖?反正我就是不认,就是不分,你又如何?”

    “你你你你你你——”

    明漪看着躺在地上耍赖的小狐狸,正想插嘴说些什么,可脑中有白光忽闪。

    竟突然想到了她死后变回狐狸模样、仍有一柄剑插在她肚腹之中的情形,那姿势和此时竟分外相似。一只爪子折起来放在胸口,柔软的肚皮翻在面上,小小的脑袋倒过来看着自己,一瞬不瞬的,仿佛从不曾移开片刻。

    死去的……

    她扶在轮椅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微微瞌上,含了半句:“……逢雪,算了。”

    柳逢雪一愣,师姐心软了?

    不会的,她最了解明漪,以明漪的性格绝不会罔顾大局、罔顾整个玉虚的名望对这只狐狸心软,绝不可能。

    忙急道:“师姐,你……”

    “行了。去弄黑狗血吧。”

    明漪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或者说每当念起自己的罪孽时,她的心中就会失去对局势和对错的剖断,只一门心思用那恻隐之心勉强弥补,以此获得一种类似于赎罪的宽慰。

    柳逢雪被堵得没法儿再说什么,毕竟正主都不在乎了,她一个外人还能再多什么事儿呢?只得愤愤地瞪一眼屠酒儿,转身去往山下村庄方向找黑狗去了。

    屠酒儿看着柳逢雪走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她吃吃笑起来,偏过头对明漪说:“阿漪,你对我真好。”

    “我对你好……好么?”明漪心中五味杂陈,撇开目光不敢再看屠酒儿。

    “我了解你,你这样对我已然很好了。”屠酒儿开心地翻起身,优雅地盘坐在地上,“不同的人,要不同地看啊。比方说,假如我饿了,我阿爹就弄一只小野鸡给我吃,那不叫对我好,他得弄一桌子山珍海味才算凑合;可如果是你,你愿意给我弄一只小野鸡,我就可以高兴很久很久。”

    明漪沉默许久,才小声道:“仙道贵生,不能杀鸡。”

    “你这个木头脑袋,真的不懂我在说什么?”

    “……”明漪有点心烦,把着轮椅朝屋里滑进,对院子里的小狐狸撂下一句话,“不准进屋。”

    第14章 所谓亏欠

    哎,不准进就不进吧,能留下也不错了。

    屠酒儿左右环顾一圈,跳上跳下地找个能舒服待着的地方,房檐上踏一圈太硌,石桌上趴一趴太冰,墙角里的灰简直能把她染成灰狐狸。找了一大圈,还是选择卧在了明漪书桌靠着的窗台上。

    明漪在屋里,伏于案头抄写南华真经,屠酒儿在屋外,安静地坐在窗台边沿上,温柔地看明漪笔下的字。她们之间就隔了一扇薄薄的窗户,里面的人不愿开,外面的人不能进。

    恰是三月寒流途径此地,天上又开始降雪。早先屠酒儿来的时候还下得小,时间轻易过去,不经意间已是傍晚,雪已越来越大,被风搅着斜斜卷入檐下。

    冷风由窗棂缝隙吹到书案上,掀起宣纸一角。明漪后脖子被这股寒意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放下笔,摸着胳膊看了看窗外,目光掠过了坐得端端正正的小狐狸,落在那些正在下落的鹅毛大雪上。须臾,她抬起手。

    屠酒儿眼睛一亮,眸中带着希冀向前迈了小半步。

    那手却只是拉住了窗栓,冰冷地往回一拽,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屠酒儿的耳朵耷拉下去,软软地瘫在狭小角落里,吐出舌头一点一点舔去落在自己皮毛上的雪花。

    忽而想到一个诗人曾这么写雪——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可白云也有这么凉么?

    她身为妖,本不怯惧霜雪之寒,但起先因为急着进来,已被后山的慑妖符咒狠狠伤了一道,现在待着的地方又不是能妥善养伤之处,更甚有各种道家法器照着,只会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选择维持狐形,亦是因为这一身皮毛比那身薄衫更能抵御寒冷。

    屠酒儿被寒风冻得直打哆嗦,她觉得很难受,像是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灌进了脑子,重得让她抬不起头。

    雪下了很久,到后来她已经不再去舔掉那些雪花了,仍由它们粘连在自己的细毛上结成一块一块的冰疙瘩,而窗户那一边亮起了温暖的橙黄色烛光,映着那人清冷的轮廓在窗纸上微微跃动摇曳。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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