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冯建宇以为王青是既要滑雪又要照顾孩子有些疲劳,再加上也对他的病情十分担心,所以才会这样。可他觉得自己明显理解错误,王青此时此刻,像极了在和他冷战。
冯建宇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王青和他冷战的原因,他认为王青不会再像他们二十岁出头那时一般的单纯鲁莽,现在的王青成熟稳重,怎么可能作出如此幼稚的事情?
想起除了两个人即将分手的那段时间以外,他们两个从来不会因为某件事或某个原因闹别扭,因为两个人都会主动牵就对方,矛盾很快就能化解。
这次,冯建宇猜测到王青大概是因为刘楚离的所作所为而生气,自己不但没有和他一起痛斥刘楚离,反倒让他息事宁人。所以,冯建宇决定还是由他采取主动。
晚上洗澡的时候,冯建宇跟着王青进了浴室,要求为他搓背。可是王青以冯建宇大病初愈为由拒绝了他的提议,还把浴室的门上了锁。
夜里睡觉时,王青一直采取侧卧的姿势,只给冯建宇留了一个后背。冯建宇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王青,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小幅度的蹭了蹭。
但是冯建宇的举动依然没有打动王青的心,他说自己又累又困,只想好好睡一觉。为此,冯建宇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王青抛到了门外,冻得透心凉。
冯建宇心中也有许多的不快,他觉得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索性冷着王青,让他自己走出这个误区。
两个人反常的相处方式,让本来因旅游而十分愉快的冯想南有些担心。这孩子原本记得冯建宇说过,要是和王青在一起,他会很开心。可是现在的冯建宇,完全没有了最初那段时候的样子,着实令他困惑起来。
"爸爸,你和我爹地打架了吗?"冯想南在洗澡的时候问冯建宇,"我同学打架了就会不理对方。"
"我们没打架,你爹地最近心情不好,这些天你们玩儿得太累了。"冯建宇并不想把负面情绪展现给冯想南看。
"咱们明天就回家去了,爹地会不会开心一点儿?"冯想南开心的问,"爸爸,我能把买来的礼物送给芳芳吗?"
"当然可以啊。"冯建宇笑着回答。
"这些礼物都是爹地送给我的,他也说怎么安排都听我自己的。"冯想南说,"可我还是想先问问爸爸。"
"你长大了,这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冯建宇给冯想南擦干头发,帮他穿上睡衣,抱着他回了房间,拉开被子一起躺下。
"爸爸,你能给我讲讲爹地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吗?"冯想南乖乖躺好之后问道。
冯建宇回想那时的情景,不禁笑了笑。那时的他们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自己想了就要去做,其他人根本无法阻止他们。那时他们拉着手,拼了全力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在即将实现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退出。
他没问过王青这些年是否有其他感情,哪样的答案都会令他难过。王青遇到其他人的话,他会嫉妒;王青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会心痛。
想到这些,冯建宇觉得无论王青以什么样的理由和他闹别扭,他都不在意了。既然他决定回头,追赶王青的脚步,那他就不怕这条路布满多少荆棘。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王青,为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改变的,在他面前才会表露无遗的小孩子脾气。
他们的航班刚一降落,机场内就围满了记者和粉丝。原来有人在王青带着冯想南滑雪的时候认出了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网上,短短几个小时内,冯想南的身份之谜就成了热门话题。
频繁的闪光灯惊吓到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冯想南,他刚一开始哭泣,王青就把他抱了起来,拉着冯建宇的手快速赶到外面,乘车离开。
"青哥,我给您打了好多电话,您倒是接一个啊!"经纪人把平板电脑塞在王青手中,"我记得咱们讨论过孩子的问题,您说过什么来着?不是说不公开吗?"
王青快速的浏览这些天的热门话题,几乎全是研究冯想南是否为王青私生子,以及孩子的母亲是谁。看到一些女明星旁敲侧击的或暗示或否认,王青冷哼一声把平板电脑丢回经纪人手里,开始闭目养神。
"您倒是给我个准信儿啊!"经纪人急着要答案。
"我每年花这么多钱请公关公司是让他们吃闲饭的吗?"王青不为所动,"只要别影响到孩子,随便他们怎么解释,我才懒得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那……冯先生呢?刚才应该有人拍到了吧?"经纪人并不看冯建宇。
冯建宇本想等待王青的回答,可他并没有说话,这使得经纪人识趣的闭了嘴,不再打扰他。冯建宇很欣慰,现在这类无聊的消息已经无法影响王青的心情,他关心的只有身边的人是否会被打扰。
回到家后,经纪人又单独和王青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离开。王青依然还是那个样子,冷着一张脸收拾自己的行李。
冯建宇见状,带着冯想南回房间,帮孩子整理东西。他心里还是担心冯想南会被陌生人打扰,或者那些记者找到他的学校,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和林晓打个招呼。
"爸爸,今天怎么了?"冯想南怯生生的问。
"没事儿,你爹地太受欢迎了,那些人都是他的粉丝。"冯建宇瞧着冯想南哭红的眼睛,有一点儿心疼,"上学的时候别和自己同学说家里的事情,和芳芳也不要说,知道吗?因为你爹地的工作很特殊,咱们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家的情况。"
"我知道了。"冯想南点点头,帮着冯建宇一起整理东西。
"大宇。"王青站在房门外,让冯建宇和他一起到书房,"我想给南南换个学校,去读私立学校。"
"可他才刚转学没多久,这样会让他的成绩受影响的。一年之内换了两所学校,有几个孩子是这样儿的?"冯建宇坚决不肯同意。
"你最好考虑一下,现在入学是最恰当的时刻,再晚一点儿,他就更难融入新学校了。"王青表情严肃,看不出情绪。
"不用考虑了,我的儿子我了解。"冯建宇负气的回答。
冯建宇觉得心里很窝火,说不出的不痛快。他夜里留在冯想南的房间,陪着孩子一起躺了一夜,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满脑子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吃早餐的时候,冯想南无论如何也不想去上学,他害怕再出现在机场里遇到的那种情况。本来就睡眠不足的冯建宇,此刻更是心烦,强逼着冯想南背好书包,送他去了学校。
一整天的时间里,冯建宇都心不在焉,他后悔自己的情绪会让冯想南产生逆反心理,想着放学的时候去接他的时候好好和他道歉。
录音结束之后,冯建宇打开手机却发现林晓打了许多电话给他,实在联络不到他的情况下才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冯想南独自一人从学校溜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冯建宇一时间只感到头晕目眩,他跑着离开工作室,险些撞到迎面走来的同事。此刻,他想不出如果失去冯想南,对他来说会意味什么。
☆、第 20 章
20
冯建宇前往学校的路上,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狂风夹杂着雨点,使得路上行人手中的伞全部失去作用。他也顾不上湿透的自己,到了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林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之前的热门话题已经被学生家长互相传播,很快的,冯想南的同学也都知道了他与王青的关系。有几个喜欢捣乱的孩子趁此机会与冯想南乱开玩笑,导致最后冯想南和他们动手打了一架。
老师按照校规让冯想南在教室外的走廊罚站,可是没等到老师通知他回教室上课,冯想南就偷偷离开了学校,不知去向。
"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先不说孩子之间传播这些不该从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你们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儿子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我要告到你们学校办不下去为止!"冯建宇把满肚子的火气发泄出来,一边报警一边离开学校去找孩子。
冯建宇去了冯想南去过的一些地方,那些地方统统不见他的身影。悔恨与自责折磨着冯建宇的心,一时情绪失控的他,丢了雨伞蹲在路边放声大哭起来。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颤抖着手捡起雨伞,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给王青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冯建宇才知道,王青之前已经给他打了好几次,可惜走在风雨中又加上心里想着事情,冯建宇根本没有听到手机铃声。他们让冯建宇先回家,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他们再回去。
见到冯想南的时候,他身上换了另一身衣服,还裹着毯子,一双手搂住王青的脖子不肯松手。冯建宇见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肯定是犯错之后心虚,急于找一个靠山。
"你去哪儿了?"冯建宇把冯想南从王青怀里夺回来,让他站在自己面前回答问题。
"我去找我爹地了。"冯想南嘟着嘴巴,眼睛不住的往王青那里看,想要从他那里寻求帮助。
"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冯建宇扬手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冯想南的屁股上,使得孩子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冯想南越哭越凶,站在原地使劲儿跺着脚。
"你跟孩子发什么邪火儿?"王青把冯想南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着,直到孩子不哭了,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冯建宇。
冯想南被同学嘲笑,他们说他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是入不了户籍的私生子,还说冯建宇和王青不清不楚的,他们还说冯想南是在垃圾堆里捡回家的怪物。冯想南气不过,就和那几个孩子打了起来。
被老师罚站的时候,冯想南越想越生气,他觉得既然冯建宇不告诉他谁是他的妈妈,那么王青既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就肯定知道他的妈妈是谁。人小鬼大的冯想南,捏着冯建宇给他的零花钱,冒雨溜出学校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独自来到了王青的公司。
开始时,有秘书阻拦冯想南,可他说自己是他们王总的儿子之后,前台立即给上面打了电话,没多久,王青就来到了冯想南眼前。
王青看着浑身湿透的冯想南,立即把他抱回办公室,吩咐助理去买一身童装给冯想南换上。得知冯想南在学校受了委屈,王青是再也坐不住了,给孩子裹上毯子之后,就带着他来到学校,为孩子讨回公道。
王青在校长办公室里把所有利害关系罗列在校长和相关老师面前,"我把儿子送到你们学校来是学习知识的,不是让你们践踏他人格的!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儿子性格上出现什么偏差,我就让你们学校关门大吉!让你们这些人永远找不到工作!"王青滔滔不绝的说着,他本来就窝了满肚子的火气,现在自然很是暴燥,加上他确实有能力说到做到,最后校长只好带着老师给冯想南道歉。
"冯想南同学,对不起。"校长就差给冯想南鞠躬了。
这结果让冯想南很是意外。从前惹了祸,冯建宇一般只有在老师面前挨训的情况,即便是和老师发生争执,冯建宇也不会让冯想南在场。现在王青在孩子面前发了这一通脾气,使得孩子眼中权利最大的校长都要低头认错,一时间在冯想南的认知里,王青简直成了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顺便给南南办了转学手续,明天起,我儿子就要去环境和教学水平最好的学校读书。"王青抱着冯想南回到房间,给他洗过澡之后就哄他睡下了。
冯建宇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客厅,一直到王青重新回来,他才揪着王青的衣领,咬着牙说,"你凭什么擅自作主?"
"你明知道南南不想去上学,还逼着他去,你到底是不是他爸爸?"王青握着冯建宇的手,让他松开自己,"要不是我告诉过他公司的地址,你让孩子今天怎么办?冯建宇,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听我的?"
"行!你王总财大气粗!我们小老百姓高攀不起!明天我就带着南南回老家去!我们那边没有这种流言蜚语,我一样把我儿子健康的养大!"冯建宇大声朝喊着。
"你又要走?"王青拉住冯建宇的手腕,瞪着他的眼睛,"你别忘了,福利院的人说过会来做家访,如果南南不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就得到那里生活!你愿意眼睁睁看着你儿子被别人带走吗?"
"你管不着!"冯建宇拉扯着,想要挣脱王青的钳制。
"你根本就不想和我重新开始,对吗?"王青眼睛发红,声音哽咽,"如果不是刘楚离给你吃了药……你根本不愿意……"
"你说什么?王青你再说一遍!"冯建宇停止了挣扎。
"你回来……回到我身边,其实只是不想南南被带走,是不是?"王青颓然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低着头不肯再说话。
冯建宇一下子明白了王青这几天在为何焦虑,原来一切不过是他们多想了,有偏差了。冯建宇蹲在地上,双手拉开王青捂着眼睛的手,发现他在落泪。
"我没有……青儿,你难道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从来都被你一个人占满了吗?"冯建宇凑过去,吻了吻王青的眼睛,跪在地上把王青抱在怀中,"有没有那些药,我都想和你在一起。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够了,我没有一天不后悔离开你的。"
王青搂紧冯建宇的腰,抬头看他,"大宇,我做这些其实不是不想和你商量……你知道我的脾气……我……"
冯建宇低头吻住王青的唇,感受着他收紧的手臂所带来的温度,暖着他因为淋雨而湿透的身体,"笨蛋!你以后有什么顾虑一定得和我说,知道吗?咱俩以前是因为什么才分开的,你忘了我可没忘!"
"你淋完雨为什么不先洗个热水澡?"王青摸着冯建宇冰凉的双手,把他拉进浴室洗澡。
冯建宇从浴室里出来后,王青立即把他拉到床上,压在他身上不住的吻着。这举动惹得冯建宇开始反抗,"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