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将头盔放起,过年这阵子大概是上不了线了吧?
年三十晚上,我们三口人还是一起去了奶奶家,今年居然四个小辈都聚齐了!
我和二哥、妹妹匆匆打了个招呼就一头扎进小屋里和大哥开始唧唧喳喳了。
我们两个从小要好,长大后更是臭味向投,同病相怜,所以每年相聚,真正彼此想念的也只有我们两个了。
见面先给了彼此一拳,然后两人高兴地一同倒在大床上聊天
他说他很不容易,开了个小店做广告设计,有时候卖狗,恋爱了三年的女友马上大学毕业了,然后他们就要结婚,一起经营小店
我说我高考考砸了,志愿也没填好,现在很惨。
他并没有安慰我——男人之间,这些东西是不需要的。
他只是告诉我,这个年肯定不好过,让我自己小心。
我明白他的意思。
大姑她们一定会找机会“教育”我的。
果然,还没聊上两句,大姑就推门进来,脸上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容:“你们两个不要玩了,出来吃饭吧。”
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心,应一声,跟出门去。
大厅里,大人们正聊着,二哥和妹妹坐在他们中间,笑靥如花。
我顿了一顿,直接进了洗手间——才不想看到他们。
磨蹭了大半天,才不情愿地走出来,坐在了摆满菜的桌边,到处乱看。
大哥已经和他们聊上了,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到底是入社会的人了,圆滑事故,两个姑姑很多尖锐刻薄的问题都被他打太级混了过去。
两个姑姑依旧笑着,但笑容却挂不了许久了。
果然,大姑一见我坐在桌边,眼睛一亮,随即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景天,最近怎么样?学校还好吗?习不习惯啊?”
在大哥那里碰了钉子就来找我了?我就知道!
强迫自己笑了一下:“很好,习惯。”一句都不想多说。
可大姑她们怎么会放过我?她们还等着看我笑话呢!
果然,大姑眉头一皱,飞快换了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你说说你,原来刚上高中的时候学习多好,最后怎么就考得这么糟糕?没发挥好?还是没好好学习啊?去了那么破的学校,唉,真是的。”
我心里冷笑:有把柄让你嘲笑,你高兴都来不及了,装什么惋惜啊!拜托你,我也是个20岁的男人了,你想骗小孩子吗?!
脸上却很配合地做出沉重的表情,低头不说话,实际上是不想让她们看到我忍不住溢出嘴角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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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父亲节,端午节,六一快乐啦~~鞠躬!!!!!!!!!!!!!!
第 36 章
小姑又接口:“你看你二哥和妹妹考得多好,人家从来都不上网,也不出去瞎玩,每天学啊学啊的,最后去了那么好的学校。”
二哥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妹妹则故作娇羞地冲二姑嗔了一眼,不说话。
你们两个装屁装啊!
我和大哥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外人”看去,还以为我们在自嘲。
大姑夫又问了些中肯的问题,例如学校概况,教师资历,课程安排等,倒比较能让人接受。
大姑安静了一会,忍不住又说:“景天,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考得这么差?你这样毕业后就是一无业游民,社会上的垃圾,你将来怎么办?!”
我脸一沉,大哥忙笑着打圆场:“大姑,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您这不是骂我呢吗?不一定正经学习出来的人就前途无量啊,他们没有社会经验,一切都是空想,什么都不懂,才是社会的垃圾呢!”
二哥干咳了一声,拿起报纸认真地看了起来;妹妹瞪了大哥一眼,端起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大姑端正坐着,英国女王似的一脸威严:“小猛,你这话可不对。现在社会要的就是学历,你有一技之长,能混一混,他呢?”
大哥没话说了。
大姑胜利地笑了下,又看我:“说话呀,景天,你有没有总结出什么经验教训,你是怎么失败的,将来又该怎么做。”
我心里冷哼:果然是官场上的人,跟家里人都打官腔。
他妈的我就不明白了,总弄一些形式上的东西,什么经验,什么教训,什么将来,总结得再详细又有个屁用?他们不知道行动比什么都重要吗?
但我却只得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背诵一些说了几千遍的东西:“第一,我学习不努力,不认真;第二,我学习方法不正确;第三,我……”总结到后来,连班主任去厕所次数太多导致我课业耽误的鬼话都说出来了。
总之我就这么一直不停地说说说,大姑听出我的戏弄,气得脸都绿了。
笑死我了。
终于,奶奶招呼大家上桌吃饭,这场战争才宣告结束。
看着大姑那张黑脸,我想赢的是我。
爸爸趁着大家忙着盛饭时凑过来低声说:“再忍忍,她们明天就走了。”
我转头冲她无奈地笑了一下。
饭桌上无非是那些人互相吹捧。
大姑夫下个月要到俄国大使馆去进驻两年,作为高等秘书,他任务艰巨;大姑则调职北京,在高级住宅区买了栋二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小姑升为业务主任;小姑夫炒股又赚了几十万,等等等等。
冷眼看着他们:这套在外面还不够,到了家也这样?真是虚伪。
大爷和父亲作为普通工人,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我和大哥也很安静。
一张桌子,两个阶层,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基本国情,在这张小小的方桌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比去年的更加无聊,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一群又一群的人们穿着大红大紫的礼服高唱“我爱祖国”,内容苍白。
好怀念从前那些熟悉又亲切的人啊——冯巩,牛群,陈佩斯,朱世贸,赵丽蓉……可他们不是散了,就是去追求其他梦想,再也不会出现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在年三十晚上,早早睡觉。
一些人应该好好反省一下,春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阵容浩大来显示国富民强,还是亲切幽默让劳顿了一整年的百姓开怀一笑。
我疑惑,他们选节目的标准到底在哪?
求婚
初一早上,全家人照了相,吃了顿饺子,然后陆续离开。
走出那豪华却冰冷的家,我对着清冷的空气深深呼吸——自由了。
真好笑,奶奶家也一样是家,为什么竟像牢笼?可悲。
初二,到姥姥家,兴奋至极。
姥姥从我出生三个月就开始养育我,直到高二课业紧张了才被迫回家住,因此,姥姥和姥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一进家门,就看见姥姥等在门口孩子一样的笑脸。
见到我来,姥姥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过来,伸出手努力够到我的脸,一边说:“哎呀,这么冷,你妈有不给你多穿点!万一冻感冒了可怎么办!大过年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唠叨,我一脸傻笑——真正回家的感觉。
在奶奶家,我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看书;在这里,却乱躺在床上看电视,身边是堆成了山似的零食——姥姥总把好吃的东西留下来,等我来时全塞给我。
电视里是无聊却搞笑的综艺节目,姥姥姥爷在眼前来回转。
不一会,二姨家八口人和小姨家三口人也来了。
我和小我三岁一起长大的弟弟一见面就滚到床上打闹,二个可爱的小外甥兴奋地趴在床边给我们加油。
大人们忙了一年,一家团聚,有着说不完的话。
外面鞭声大作。
这才叫过年,人们盼望了一整年的东西,不是吗?仿佛从心里都甜出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