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化雾II+化雾III》分卷阅读29

    “喜子?聪明人!能干着啦,木工活做得漂亮,不过田里的活就不拿手了。会读书,成绩也好,学的是机械工程呢。”

    “他今天在家么?”

    “大概不在了,昨天遇到他时,听他说晚上住在县城,早上从县城坐船去学校。坐船要一整天的时间,学校远得很。那个……那个……”他欲言又止,见李果他们两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便接着说下去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讲,这次喜子回家后的第三天,陈建军来了我们队里,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是为喜香的事,喜子听说陈建军另外有了女人,要他跟喜香退婚,陈建军不同意,喜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不肯退婚……你们说,喜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谁知道?”李果小声嘀咕……他又不是李喜香,弄不懂人家姑娘的心思。

    李家在乡村来说是小富之家吧,除了自家开了个小商店,还收购油菜籽开了个榨油坊,生意不错,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菜油的味道,虽然现在不是榨油的季节,但陈年的油味不曾完全散去,是从那些榨油剩下的枯饼堆里散发出来的。

    李家的门锁上了,听人讲,他们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到县城去看李喜香了。李家共有五口人,李喜香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外面卖菜油不在家。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就到了傍晚,真累啊,李果眼睛都睁不开了,连中饭都还没吃呢。

    柳下溪体贴:“你先回去吧,我去接清荷。”李果答应,李家这边离公路较近,有客车可坐。

    柳下溪等李果走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还在李家附近走动。李家的房子,一半是有历史的旧屋,一半是新扩建的,屋后菜园里的几株臭椿树胸径足有40厘米。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很快就放弃搜查,因为周围百姓热烈探询的目光,像生怕他会破门而入的样子,那目光针尖似扎着他。

    柳下溪一路打听,找到了徐家,幸好乡下晚饭较晚。他到的时候,人家家里的饭还没有熟呢。

    看到他,邹清荷很高兴,一直赖在徐家,他都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再继续呆下去,下午做了整整几十道习题,脖子僵硬。徐母热情的硬留他们吃晚饭,柳下溪也的确饿了。邹清荷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把从徐恒志那边听到的事情说给柳下溪听了,虽然对不起朋友,但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漏掉任何细节。

    “他姐回来了么?”柳下溪一边帮他按摩他僵硬的脖子,一边小声问。

    “回来一个多小时了,脸色蛮阴沉的,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她弟弟也不敢惹她半句。要不要问她有关陈氏兄弟的事?”

    “她会说么?”柳下溪只听他的描述,就觉得徐惠清是嘴紧的人,只怕很难问出什么。

    “难讲,我跟她只是‘徐姐好’‘你来了’这种交情。”

    “如果需要,可能会传讯她。我不想在别人家里用询问犯人的口气来问人事情,会遭到询问者的抗拒,辛苦你了,一直在悄悄调查。”

    被夸奖了,有点不好意思,邹清荷心里非常高兴:“不是刻意的,意外就得知了。”

    吃完饭出来,柳下溪推着邹清荷的自行车,天暗了下来,把手电筒绑在车头上,他拍拍后座,邹清荷坐了上去。这车已经不是去年那台旧车,是李果以准姐夫的身份送给小舅子的礼物。

    邹清荷在柳下溪骑车飞奔的时候,轻轻地握住了他的腰。柳下溪身子一震,手忙脚乱的差点儿出了车祸。“噗哧”一声邹清荷笑了起来,长腿撑地才稳住车身,柳下溪笑了,继续欢快地驾驭着自行车,这车仿佛如大鹏般生了双覆天的翅膀,又如千里宝马腾身扬蹄奔腾,心如钱塘江的潮水……

    其实,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已,剥掉那成熟的外表,柳下溪心里隐藏着滚烫的血液。

    在寂静无人的大堤上,柳下溪停下了车。

    邹清荷把脸搁在他的背上,闷声不吭,柳下溪也没有出声,静静地保持着那个让他依靠的姿态。

    “你不逃开么?”柳下溪的声音有些嘶哑,其实是由于颤抖形成的低音。

    “是啊,为什么不逃开呢?”邹清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下午总想到你,想着想着,心乱得跟打结的毛线团似的,想着若是柳大哥有了女朋友不再理我了,那怎么办呢?想着,柳大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伤心,心里就很不舒服。我想,我是自私的罢,厚脸皮地一直霸占着柳大哥不想放手呢。”

    “这是条很窄很崎岖的单行道,很难行,我是不爱女人的人,你跟着我,就走入了歧路,回不了头了,你怕么?”今天有带烟在身上,想抽烟呢。

    “现在就怕得不得了。”脸在他背上蹭。被人这么喜欢着,光想想心就跳得快从嗓子里倒出来,心跳声真是响得很大声呢,柳大哥有没有听到?

    “我们拍拖吧。”烟从手上掉了下去。

    “柳大哥你在发抖呢,是害怕么?”

    “怕被你拒绝啊。”

    “夜风吹来很舒服呢,我也喜欢柳大哥,很喜欢,超过喜欢姐姐的喜欢。”停顿了会儿,“我们就拍拖吧。”

    两人同时笑出声来,甜蜜里带了点羞涩。

    第28章 初夏蛙鸣-08

    柳下溪回到家,先给林副队长去了电话,本来想简略地把自己的取证与推测一一说给对方听,不过林副队长却率先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回局里再说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听口气很疲倦的样子。

    柳下溪苦笑地放下电话,他总容易忘却他们的工作态度:下班后不谈公事。

    “柳大哥,可以用洗澡房了。”邹清荷浴后如苹果般染上红晕的脸蛋,目光闪闪晶晶发亮,扑闪间迅速移开,这孩子!看他这样子柳下溪就想笑,不过他几十个小时没有闭眼,身体也疲倦了。

    等他冲完澡出来,发觉邹清荷躲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这孩子是害羞了吧,他莞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人是很累,可大脑皮层活动却依旧丝毫不见减弱,头发湿湿的,斜枕着沙发,闭上眼睛慢慢地……他睡着了。

    柳下溪早上是在自己的床上自然醒来的,错过了平时的晨跑的时间,房门是开着的,早餐的香味飘了进来,他掀开薄被,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昨晚最后的记忆是靠在沙发上,清荷他怎么在不惊醒自己的情况下,把他移到床上的?

    柳下溪看到地面上有明显拖动的痕迹:原来邹清荷推动了沙发,把沙发与床并齐后,在把他拖到床上去的。居然睡得这么熟,这孩子真是……

    邹清荷没在家,粥饭与油饼还有点温热,下面压了张纸条:“我上学去了,记得吃早餐。”柳下溪心里灌了蜜似的,脸上尽是傻笑。

    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推开门见到的却是李果丧气的脸,这人工作时总显得没精打采。

    “这是怎么了?”柳下溪轻快地笑,先给自己泡杯茶。

    李果闷闷不乐,横了他一眼:“还笑得出,出大事了。”

    “噫?”柳下溪坐下,其他同事都还没有见到,明明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林队今天要去地区总局挨训,听说昨天在押送李喜香回来的时候,李喜香突然跳车,摔成了植物人。她家人去地区公安局把我们给告了。上面派人来接手这件案子。还有陈建国,进来后一句话也不肯说。还有还有,把烧焦尸体挖出来的老杨与小杨,上吐下泄住院去了。还有还有,陈建国的老婆也住院了,说是差点流产了,听说也要算在我们帐上。怎么办啦?当时开那辆倒霉车的吴海停职了,听说大家伙都有抵触情绪,大概只有我们俩来上班吧。”

    真意外!这事儿怎么就异军突起了?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怎样?现在是真空时期,汪队又不在,林队也不在的话,没有人作主,还破什么案,上面来的人,个个是大爷。”

    柳下溪摇摇右手食指,正想说出自己私底下的计划,却见林副队长走进来,满脸倦色,只是对他们点点头:“证人证词整理好了么?把材料给我。”

    李果来得早,就是在整理材料。

    “小柳,你跟我一起去地区总局吧。李果,去证物室把证物取来。”

    “林队,不如下午再去局里。”柳下溪在李果走后,对林副队长提议道。

    林副队长看着他,按住自己的头,人倦得很:“有眉目了吗?”兴趣不大地随口问问。怎么就在汪队长不在的时候,来了个人平地起春雷呢?想想要担的责任与要挨的批评,今年的奖金怕是没有了。

    “至少,要让陈建国开口,弄清他烧屋的真正意图。”

    林副队长略一沉思:“你有法子让他开口?”

    “试一下吧,证物还剩下些什么?”

    “凶器。杀死陈建军的秤砣与砍杀刘寡妇的菜刀,没有找到其他的有力证据,都烧毁了。”

    “李喜香身上的那套衣服,还有脚上穿的鞋,林队有没有发觉,一点也不合身?衣服肥大还勉强说得过去,鞋子大那么多就不对了。”

    林队长一怔,突然用力地拍桌子:“你是说,李喜香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

    “那么她自已的衣物又在哪里呢?”柳下溪反问。

    “脏死了,还丢在医院,没有当成证物收集。”

    “让人问问衣物是不是刘寡妇的,还有询问一下陈建国的老婆,那天她在邻居家见到李喜香的时候,李喜香身上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林队长转愁成喜,双手击掌:“这么一来,她跳车,就是畏罪潜逃!”

    “我的推测是,李喜香杀人后,一身的血衣,连鞋子都被血浸湿了,于是,她想换衣服。听邻居说,刘寡妇常常留宿在陈建军家,有干净衣服晒在走廊外面,窗台上当时是有几双女式布鞋的,李喜香顺手地取下晒在外面干净的衣物和鞋,来换掉自已身上的血衣和鞋。”

    “可恶的是陈建国一把火把这明显的证据全烧掉了。”林副队长脸上的皱纹明显舒展开来。李果一手捏着鼻子,提着密封的证据进来,那是一把没有柄的菜刀与一个秤砣(已经证实与死者陈建军脑后的伤痕一致,是致死的凶器)。还好,当时煨在谷里,没有完全烧融,也算是救火的水浇得及时,但柳下溪见过的血衣与血鞋已经完全火化了。

    “端盆清水来。”柳下溪戴上手套,取出秤砣。李果虽有疑问,但还是照办了。柳下溪把秤砣放进清水里,浮出厚厚一层油渍。李果终于明白,大喜道:“李喜香家是榨菜油的,这是他家的秤砣!”

    “李果,你去询问李兴喜前天什么时候离开家的,还有最后见到他的是谁。”

    “李兴喜?”林队长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李喜香的哥哥。李喜香出门应该不会带这个秤砣。陈建军的伤口是男性腕力造成的,虽然李喜香在精神失常时有可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估计她不会约对方去田里,林队,还要传讯一个人。”

    “谁?”

    “李兴喜的女朋友,徐惠清。”

    林副队长来了精神,连脚步也轻快起来,他忙着打电话找同事执行这个传讯任务。

    拘留所里的陈建国,憔悴得让柳下溪一时认不出来。

    “给他一杯茶吧。”柳下溪跟林副队长坐在他对面,陈建国一直没有抬起头,背就那么沉重地勾着,仿佛那上面压了三座大山。

    “李喜香昏迷不醒,医生说是脑死。”柳下溪突然开口。

    陈建国抬起头,只望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悲伤。

    “当年,压伤徐惠清右手的人是你还是你弟弟?”

    陈建国诧异地张着嘴,这下子全心全意地看着他,沙哑着声音:“她不是受不住高考压力才生病了么?是手受了伤?”发了会怔,低语道,“也是,她怎么会是受不住压力的人……”

    “徐惠清等会儿来这边,你想不想见她一面?”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