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依赖 —— 04
常邵宇知道今天晚上贺司潇不会在午夜之前回来,应该又像上几次一样要到次日凌晨4,5点的样子才能到家。而后一脸疲惫地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趴呼呼大睡,第二天自动翘班,说是从无良老板那里要来的精神损失赔偿。而后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当他从学校回来,某人就会蹭到他身边,用那个美人尖扎他的肩膀,咯咯笑着要他给他做好吃的。同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不是某人说的嘛,像我这样的人,只要撒下娇,就没有人会硬着心肠拒绝,难道你不是人?还是你心肠硬过石头?还是你口是心非不该相信?哥哥我现在可是在对你撒娇啊,多么不容易啊!同样的戏码某人反复上演,自己还是照单全收。
笑着摇摇头,看着自己房间书桌上两人的合影,就像看到了一个目标。
幸福总是离某些人很远,赖在一些人身边不肯走。
很多人自己注定抓不住,但有的人,自己根本不想放。
趁着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常邵宇给族里的老头子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自己最近的情况。
老头子是自己的捐助人,出资供自己读书,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没有停。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老头子本尊,但从与他的手下接触中可以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退休在家休养的慈善家。
常邵宇不知道对于这样一个神秘人物给与自己的好处和善心要如何去回报,只是相信这一天一定就在未来不远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无论是被要求什么,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估计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的日子,应该是真的很轻松很快乐,尤其是遇到这样一个像室友的房东。
常邵宇是喜欢贺司潇的,那样的喜欢。
有的东西不需要隐藏,不需要强调,那个人,也是明白的。
对于b城的绝大多数人,这个月圆之夜,就和其它月亮胖又瘦的日子一样,在睡梦中平静度过。
而对于个别的人,月圆之夜之所以月圆,就是要同往日有区别的。
城市的每个角落,总会有一两个人,或者三五成群,游荡着,做着正经或无意的事情。
时间,在那些人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度量的单位。
白昼抑或黑夜,就像脸面和后脑,包含着的,是一样的血肉模糊。
陶聪磊想让夏程巍暂时住在他的地方,因为有空的房间,因为他常常要呆在医院,作息不太稳定,也因为他们好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做了很多年的患难兄弟,靠得住,也放得下心。
“说白了,想要个人帮你看房子吧?不过实在对不起兄弟了,我这次回来是有任务的。”
两个人在24小时营业的餐馆里吃夜宵。这个时段很是清净,随便就能坐到最好的靠窗的位置。
窗外被暗夜笼罩的大地,显得格外苍凉。难道真会有人迷恋黑暗而摒弃光明吗?
夏程巍笑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这样的夜晚,更多像是种挑衅。
“任务?又是哪位旧情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需要你来摆平了?哈哈。”
“是我的导师,他不久前也来到了b城,想要我去做他的助理,协助他工作。所以住房的事情,他都帮我安排好了。不要以为我只会玩,玩只是业余消遣,何况它是需要本钱的。”
“真严肃。”陶聪磊有点没趣地撇了下嘴。“好吧,那过会儿我送你过去。对了,这次会在b城久住吗?”
“还不知道,看任务进展的情况吧,具体的我自己也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夏程巍平静地说着,平静地吃着,平静地坐着,只有心稳着,才能做到这一切,不是吗?
每一个时间里,每一些人,每一些事情,慢慢进入轨道,在这个城市开始新的表演。
城市的另一头,另一位初来乍道者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地。
儿时住的房子已属于他人,何况自己要找的人也早已搬离。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欢不欢迎他这个游子。
华清昊站在旅店门口,抬头望着天上渐渐探出云层的圆月,这个月亮和自己过去几年在异国看到的,一样吗?昨天他仰头看到的那一个和现在正高悬于顶的这一个,多少还是很有区别的。
回到自己的家乡,住进惯于接待游客的旅馆,自己,真算是回来了吗?
梦里百转千回的那张脸,细白的皮肤,红润的唇,高挺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双特别的凤眼,眼里藏不住的魅惑,藏不住的妖娆,会躲在城市的哪个角落?
不过,还真是很合适这样的夜晚。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现在应该已经长大成人,就像自己,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清昊,还能不能相识。
像答应他的一样,学成归来,给他建一座他梦想的房子。
那个他一直梦想的家,希望也是我们的家。
我已经实现了我对你的誓言,现在,到你了。
清昊,下次你再来,我就跟你一起走,多远,我都跟着你走。
贺,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i 依赖 —— 05
5
第四个犯罪现场,和前三个差别不大。
没有硬闯的迹象,说明主人认识凶手,或者,凶手是一个看着没有威胁的人。
现场保持完好,除了过多的血迹,没有其他打斗和破坏的痕迹,说明凶手经过特殊训练,善于把握机会。
从墙上喷溅的血迹可以看出,受害者是一刀致命,而凶手极为果断和冷静,下手狠且准,手法相当纯熟,还知道如何避开飞溅的血迹。但凶手并不讨厌血液,看现场留下的那么多血就知道了。
这次,除了又一个古怪的符号,墙上多了一个签名。这个冷酷而又自恋的凶手,给自己取了名字。
“bloody-moon”,使用英文,也是一个重要信息。
而警方能那么快到达案发现场,是又和前三次一样,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声音做过处理,信号经过多了服务器转接,应该是个高智商的技术型罪犯。这条线索还在追查之中。
目前不能排除凶手有同伙的可能,尽管现场没有发现可以支持这一观点的证据。
而受害者之间的关联……依旧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就目前来看,这个凶手更像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不是连环杀手,我是说,他像是在完成某个他人交代的任务,而不是在杀戮中获得享受和快感,因为过程太快,而且受害者之间缺乏联系,不太符合一般连环杀手的描写。当然也可能,这个凶手,他的乐趣在于看到血腥的现场和焦头烂额的警察。”
“我对所谓的连环杀手的杀人过程与原始性冲动有关的说法保留相当的意见。不过你说的第二点,他的兴趣在看到警察因为他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到是值得考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我们过来的路上,我们或许已经和凶手擦肩而过。或者前一次大白天的拦着现场勘察时,他就在人群里看着。”
犯罪现场的门外,站立着褚俊和杜明明,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学生和老师在大学的教室门外,商讨着这次论文写作的进展和方向。
“完全有可能,不过,进一步的心理侧写,我还需要更多一些的时间和分析才能完成。”
“需要我派人给你吗?”
“不用,我的学生今晚已到b城,我请他来做我的助理,手续都办理妥当,这个人,你可以放心。”
没有再多的话,杜明明重新回到现场,和一位现场勘查人员说着什么。
褚俊在和现场的负责人员交代了几句就和一个手下离开了。
作为队里最年轻的警探,又有父亲这位局长在上面压着,让褚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从他进这行,从父亲要他宣誓效忠开始他就知道,他再也不是他自己,不是一个人。
将来自己的路,也并不由自己的脚决定怎么走的。
有的时候,我们预见自己的未来,不是为了去改变那让我们遗憾的,而是去学会习惯遗憾。
这个月圆之夜对于褚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重新遇到了自己弄丢多年的美丽娃娃。
娃娃长大了,还是那么吸引人,似乎更加好看了。而自己,年龄也大到不再需要所谓的娃娃,或许从来没有需要过。那些可以抱在手里,哄得小孩子开心的东西,他从来没有需要过,也没有人认为他应该需要,哪怕是在他5岁,7岁的时候。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娃娃,才让自己那么着迷。
黎明静悄悄地来,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又是一个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