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到兵》分卷阅读10

    李德元原本疼得飙出泪来,这下却被惊得收了泪,呆呆地望向张赛虎。谁知那姓张的也同样也是脑子打了结,不知如何应对。正在二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船头的船夫倒先开了口:“这位官爷,船内的老爷和我家姑娘正玩得开心着……这个……”

    船夫欲言又止的话,让那衙差听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满是暧昧的音调。张赛虎和李德元对望一眼,方才舒了一口气,在心中感谢那船夫的机敏:不愧是艳娘带出来的伙计。

    然而,千算万算,没想到那衙役却也是个色中饿鬼。转了转眼珠子,竟吞了口水,谗笑道:“不知今儿是哪位姑娘接了活儿,也让官爷我瞧瞧?”

    “这……”船夫面露难色,好言劝道,“这……这恐怕……有点不妥。官爷,您若是有兴趣,去花舫里有的是姑娘候著。今儿个小翠既然已经被这位爷包了下来,您就高抬贵手,别砸了她的生意。”

    “哼!”那衙役从鼻孔中重重地哼出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位老爷,别人见不得?!”

    张赛虎一听要坏事,哑著声音怒骂道:“哪里来的小子?!格老子的,敢打扰老子我快活!不要命了么?也不看看爷爷我是谁?!”

    李德元瞪圆了眼:这莽熊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句说得如此冲,那衙役听着若是咽不下这口气,真冲了进来可怎么办?!这么想着,他抓了张赛虎的衣服,想让对方说话注意点。可这一拉却反而坏了事:原本为了掩人耳目,张赛虎半趴在李秀才身上,却又怕压著他的伤口,于是便用一只手撑在床梁上。然而这时,因为他正集中了精神听那衙役的动静,想著法儿应对,竟在李德元这一拽之下,手一个不稳,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了李秀才的身上——

    想那张赛虎八尺男儿,膀壮腰圃,而这一压,正砸在李德元的伤口之上,疼得他忍不住张口惨呼,“啊——”地叫了起来。

    张赛虎一看情况不对,想也没想,直接用嘴堵了上去,把李秀才的惨叫吞进了口里。

    李德元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登时瞪圆了眼。望着眼前那放大数倍的脸孔,只是“呜呜”地发不出声来。伸手想推开对方,却又推他不动,直弄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当然,这主要原因,还在于张赛虎的嘴唇一时半会没有挪开。

    那半声惨叫,和二人堆叠在—起的身子,再加上“呜呜”的声响,在小舟外的衙役看来,却是有著说不出的香艳景象,直看得他心痒难耐。可听刚才,那船中的爷们,既然明知自己是衙差,还敢大声斥责,想必也是个有来头的。

    这么一想,那衙役也只有吞了吞口水,挥了手让小舟通过。船夫冲他哈了腰点了头,便划动小舟向前航行。直到走了数米远,那衙差还一个劲地瞅着小舟看,想从那纱帘的缝隙之中,看到点外泄的春光也是好的。

    “张爷,”直到离开那衙役的视线范围,船夫方才掀了帘子从舱口探了脑袋,见到床上二人的身姿就当没看见一般,道,“已过了水门,下面的路想必没有什么麻烦了。”

    张赛虎这才直起身子,呼出了一口气来,冲船夫抱了拳头:“麻烦这位小哥了。找个地方靠岸就好,下面的路我们自个儿走就好。”

    “好勒!”船夫应道,随即转了身,张罗著靠岸去了。

    张赛虎转身看向李德元,见他还是一副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摸样,没有来由地突然心情大好。伸了手,将李秀才拉得坐直,冲他“嘿嘿”地讪笑著,一副品头论足的模样:“哎,不够软不够丰厚又太凉。切,没味道。”

    “啊?!”李德元呆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唇,登时涨红了脸,再见他一脸“不怎么样”的表情,突然又想到他与艳娘的那临别一吻,李秀才心头一紧。

    一种不知名的奇异感受涌上心来,有些微酸。李德元抬起手来,拼命地抹嘴唇,想抹掉他的气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只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脏——可是心底却又明白得紧。既不嫌张赛虎脏,更不会嫌弃那艳娘脏。可是,偏生就是觉得不心里不舒服,恨不得能抹下一层皮来。

    见他那副拚命抹嘴唇的厌恶样子,张赛虎唇边的弧度迅速僵硬,心头火起,低低地骂了一句:“格老子的。”

    然后,二人下了小舟,向船夫作揖拜谢之后,踏上了山路。

    一路静默。

    第四章

    此时约莫已是二更天了。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响起奇怪的鸟鸣声,惊得李德元出了一身的冷汗。二人又没个火折子什么的,只有就着迷蒙的月光,行走在山路上。树影嶙峋,平日里青翠而令人舒心惬意的高大树木,在这暗夜之中,却显得有著说不出的狰狞。

    跟在张赛虎身后的李秀才,一边走一边觉得身上泛起一阵阵的凉寒,禁不住搓了搓手臂,小心翼翼地偏了脑袋,偷瞄小路两边的树影。望著那蔓延而曲折的枝条,李德元心下—凉,总觉得那树枝怎么看怎么像是妖魔的鬼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伸向路人侵袭上来一般。

    李秀才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下意识地想靠近张赛虎一些,可一个没有留神,踩在裙摆之上,向前栽倒。而那走在前面的张赛虎便成了可怜的垫背,被撞倒了不说,还“冬”一声,整张脸伏在了地上。

    “抱……抱歉……”李德元忙不迭地直起身,一边道歉一边龇牙抽着气,手忙脚乱地想去搀他,却被对方拂开。李秀才心下黯然,垂了脑袋:这长裙忒地可恶,要不是急著逃命,又找不到地方有个遮挡,他真想先换下这一身女装再说。

    “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张赛虎爬起身来,黑著脸冲肇事者吼了起来。可还段有吼完,眼光一沉,却见对方在不经意间用手捂了胸口。思及这蠢书生一身的鞭伤,这一摔虽是有自己垫底,不过怕是也撞得不轻。这么一想,张赛虎硬生生地压下了火气:“喂,没事吧?”

    “咦?!”李德元一愣。原本都做好了被这莽熊吼到耳膜乱颤的准备,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好心询问自己的状况。怔了半晌,心头冉冉涌上一股暖流。

    被那书生傻傻地瞪著,张赛虎只觉得耳一热,忙偏过了头,没好气地道:“老子问你话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你倒是吱一声啊!”

    “哦……”李秀才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了摇头,“没……没事!谢谢你!”

    “谢个毛!”张赛虎别开眼去,盯著空荡荡的树梢,就是不去看那李德元。隐约觉得,脸颊上**辣地烫,张赛虎暗自庆幸:幸亏周围都是黑咕隆冬的。看也看不真切。

    然而,张赛虎的庆幸并没能够持续太久:本是迷蒙的暗夜,云朵自此刻悄然移动了身形,露出皎洁的月轮来。银白的月光柔柔地洒在地上,也倾泄了张赛虎与李德元一身。

    望著面前的汉子撇了脸满是别扭的神气,李秀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地勾勒起唇角来。笑意写在唇上,也写进了墨亮的眼眸中。在银月的照耀下,清秀的面容之上,绽开一朵极温和的笑花。

    这—暮竟将斜眼瞥来的张赛虎看得呆住了,只是张了嘴怔怔地望着,清秀的眉目,高高盘起的发髻,月光染上了鬓边垂下的两缕青丝,洒上了银白。刹那之间,他竟以为那是落雪—般,不由地伸了手,想为他拍去残雪。直到手触及那柔软的发丝,张赛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正是初秋时节,何来的雪片?

    清风抚过树叶,“沙沙”作响。一时之间。二人只是相互望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过了半晌,李秀才清咬—声,打破了沉寂:“呵……那个……”糟,怎会没来由地心律不齐?!脉搏快得惊人,几乎让他口齿不清。好半晌,他才顺出一句话来:“那个……方不方便暂且停下进程,我想先将这身女装换下!”

    “!”这—句话如同雷击一般,直震得张赛虎一颤;他究竟是作了什么么?!他是缺了女人太久了么?在刹那之间,他竟是觉得,那个蠢书生温文清雅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他移也移不开眼……

    心头乱作一团,他心烦意乱地用脚蹭了蹭土路,却又惊觉自己的手依然抚著郡蠢书生的鬓角。僵硬了一瞬,下一刻,他改抚为抓,狠狠地拽了这缕发丝,疼得李秀才“嘶嘶”地直喘凉气。

    也不顾是不是会牵扯了他的发,也不管他是否生疼。张赛虎烦躁的扯下李德元发鬓上的簪子和珠饰。这种粗鲁的方法,直拽的李秀才整片头皮发麻,疼得飙出泪来。更糟糕的是,—抬眼,看被那莽熊扯下的发簪和珠饰,竟是缠绕着好几缕头发。

    天!他非给这莽熊拽秃了不可!哀怨地瞪了对方一眼,却见到—副凶狠狠、像要吃人似的表情。李秀才悻悻地拿了包袱,掏出那件灰色的儒袍,嘴里嘟嘟嚷嚷不知道墒咕着些什么,走到了路边的—棵大树后开始换起衣裳来。

    手中攥著那碧钗,张赛虎像对待烫手的山芋—般,想也没想就将之扔了出去。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那玉簪子磕在石头上,碎成了两截。月光静静地照耀其上,反射出柔和的碧玉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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