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的声音顿了一顿，才轻轻地说道：“我也是。”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重重的铅锤砸在刘照心上，然后倏然化开，仿佛蜜糖包裹在他的心上，从里到外都感觉甜滋滋的：“啊，小约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你在撩我，而且还撩到了。”
“卧槽，尼玛你这么好撩得嘛，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撩。”
“就因为是你，才能随随便便做点什么就能够撩到我。”
“你才是经常说情话而不自知吧。”
“我就是在说情话，不对，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当然都是情话。”
电话那一头的许言华脸红了，刘照这个家伙，曾经怎么回事，一副冷冰冰不会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很认真的样子。结果现在随便说一句就能把我搞得面红耳赤的，这个人是变异了吗？
刘照感觉许言华挺久没说话了，忍不住出声问了一下：“怎么了吗，小约？”
“没什么，我还要去包水饺呢，零点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先挂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感觉到许言华那种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的声音，刘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摸了摸脑袋，随机又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一样，像一只吃饱了的猫一样，餍足的笑了笑。
距离零点还有很久的时间，所以刘照打起了游戏，不过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很久没打过游戏的刘照，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到了零点，外面的鞭炮声稀稀落落的响了起来。这几年由于空气污染的关系，所以政府管控了鞭炮的燃放，但是人们还是会自发的在除夕夜放一挂鞭炮，有时候无关于旧时候流传下来的习俗，只是为了给一年的故事画一个轰轰烈烈的休止符。
刘照跟着刘洪刚下楼放鞭炮，点着了就往远处跳开，听着耳边噼啪的声音，不由得就拨通了许言华的电话，不出意外的，许言华立刻接听了起来。刘照把手机朝向正在燃放的鞭炮，许言华就听见了鞭炮的声音。那声音震得他立刻把听筒拿离了耳朵，鞭炮的声音持续了很久，鞭炮的声音刚停下，许言华就立刻把自己的手机贴在耳朵上，就听见刘照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过来：“小约，许言华，过去的一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也能好好地在一起。以后每一年的鞭炮声，我都会跟你一起听，哪怕我们老了，走不动了，我也会陪着你，透过窗户看着别人家放的鞭炮，你是我的，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别想跑。”
许言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笑得很开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啊，以后的日子，都有这个经常犯傻，但是情话又说得很溜的二货陪着了，想想，大概也不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该更新的时候呢，因为要回家，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挺多糟心的事情，毕竟要跨好几个市，还发生了“堵火车”这种莫名奇妙的事情，所以……总之以后我会认真的补偿我可爱的读者们的，所以你们真的不打算给我点个赞嘛。
第46章 第 46 章
第二天一大早，刘洪刚就叫着不情不愿的刘照起床，吃了刚出锅的水饺，出门去刘照的姑姑家了。
整个上午，刘照的脸都笑僵了，应付着四处纷至沓来的问题。碰到最多的就是：“找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的结婚？考试怎么样？”
刘照显得很无奈，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拜年又离开，然而刘洪刚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刘照被问得很烦躁，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拿着手机玩，不理这些根本就不熟的亲戚们。每次被问到有没有女朋友这类问题，刘照都忍不住跟他们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一个男朋友。”
不过刘照很显然不傻。
所以一整个上午都过得非常煎熬，刘照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爆发。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结果看到自己聊天软件有在电脑上登录过的痕迹，一种不安突然涌了上来。这让他的心思更加的不安定，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阴谋论的味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笼罩着他。
回家的路上，刘照接到了刘晔的电话。
“我跟你说，你小心点啊，我出门的时候看间咱妈进你房间了，你屋里的电脑不是没有密码嘛，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今天下午回去的时候就打算先把老顾已经求婚的事情说出去。”
“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吧。”刘照的心头突突的跳了一下，但还是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回应着刘晔。
“还是早一点比较好，夜长梦多。说实话，我从昨天开始就觉得咱老妈有些不对劲儿，还是小心点好，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总比措手不及要好一些。”
刘照不置可否，也就同意了刘晔的提议。
推开门的时候，葛琴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气氛莫名的有些凝重。刘照没敢多说话，自顾自的回到自己屋子里。
刘晔中午很快就回到了家，屋里的气氛已经阴云密布，紧张到刘晔仿佛能看到黑色的雾气在天花板上游荡。刘晔看这个样子，第一件事就是进屋里看刘照的情况，看见刘照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床上玩手机，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妈还没把刘照的事情跟老爸说，尽管也快了，不过想来大年初一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儿，刘烨连忙先走出去坐到葛琴旁边，笑着倚在葛琴的肩膀上：“妈，我跟你说啊，顾安刚才向我求婚了。”
“真的？”葛琴一下子那种激动就溢于言表，空气中那些十分沉重的东西仿佛水里的硝酸铵，一下子就化得干干净净。
但是依然很冷。
葛琴叫着刘晔回自己卧室聊着，话题不由自主的慢慢引导到了刘照和许言华的事情上：“你弟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都知道多少？”
“啊？妈你说啥呢？”刘晔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少在这儿装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实话实说，刘照的……‘女朋友’，我姑且这么叫他，是个男的吧。”葛琴搓着自己的手，她其实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但下意识的还是不想相信，刘晔现在就是葛琴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葛琴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犹豫了很久，刘晔才慢慢的开口：“妈你都知道多少了。”
那一刻葛琴觉得自己的天瞬间就灰暗了，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到她的天灵盖上，她一瞬间就变成了焦炭。“真的……居然是真的……”不停地喃喃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就像是有谁直接抽走了她的灵魂，现在只有一具躯壳坐在刘晔旁边，只会重复这样的话。
眼泪瞬间就在葛琴的演讲悄无声息的滑落，葛琴本来就只是一个啰嗦的中年女人，这样惊天的秘密让她直接失去了主心骨。本来是抱着刘照终于找了个稳定的女朋友回家的心情去找蛛丝马迹，这本来该是一个很高兴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葛琴深呼吸，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语气，但是眼角的眼泪却涌出来的更加的汹涌。
刘晔紧紧的抱住葛琴，她不是很能体会到葛琴现在的心情，因为她自己对这件事情本身的接受度很高，从一开始就直接是为了验证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相爱才去和许言华接触的。出发点不一样，情绪当然不一样。
“多长时间了。”葛琴又问了一遍，多年的修养让她不可能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尽管她现在确实很想歇斯底里的喊一喊，不过无济于事。
“……半年了。”
“……那还不算很长时间，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对吧。”葛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无助地盯着刘晔微微颤动的嘴唇。
“妈，他们两个是只谈了半年的恋爱，但是小照已经喜欢他接近五年了，我知道这不算是多长的时间，但是我这三十年了，没喜欢过谁超过一年，顾安我也才喜欢了他九个月。喜欢这种感情本身就不是一个长久的感觉，这一点，妈你应该知道的吧。”
沉默，葛琴只用沉默来回答刘晔。
刘晔紧紧地抱着葛琴，葛琴需要冷静。
“闺女啊，你怎么也不跟妈说呢。”
“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告诉你让你去制止他们两个在一起吗？你去拆散他们还是怎么样？同性恋本身不是病，也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本身没有错，而且，我看得出来，刘照真的很喜欢他的小男朋友，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
“可是……这不正常，不是吗？”葛琴声音很轻的说，这么多年，她或多或少的了解了这个群体的事情，或被动或主动的，再这样一个碎片化信息爆炸的世界，她不可能一点都没了解过。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在各种意义上。
刘晔叹了口气：“你可以跟刘照聊聊，有的事情，我说出来还是不如听他自己说。”
“……你先帮我联系一下小照的男朋友吧，叫什么来着？”
“许言华。”刘照推开门，“妈，对不起。”
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葛琴又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最近有点感冒，为了安慰一下作者，可不可以给蠢作者一个收藏呢？
第47章 第 47 章
许言华坐在一间小咖啡馆儿里，对面坐着葛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喝点什么，手应该摆在那里，应该怎么坐。坐在这里就感觉自己泡在细碎的木屑上，一些细碎的刺痛感从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处传递出来。即使葛琴并没有看向他，他还是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打了几个寒颤。
就在许言华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葛琴缓缓开口：“许言华，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
“嗯，我知道。”许言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过他心里就像是铁锅里的沸水一样，不停地冒着泡。
“小照跟你在一起半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说句我作为一个母亲不该说的话，小照不是个靠谱的孩子。”
“阿姨，我不是很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刘照是很可靠的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我觉得我很安心。”
“安心？你们只在一起半年而已，你们甚至只是在学校这样一个象牙塔里连柴米油盐和锅沿儿都没有碰过，你凭什么肯定即使是以后的种种岁月，面对各种各样的危机，他还是个很可靠的人？”葛琴紧紧的盯着许言华的眼睛。
许言华心头突突一跳，大麻烦终于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谁能在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还能待在一起？谁能在一开始就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没一起经过大风大浪，谁又能说十年以后我还会不会喜欢现在喜欢的这一个？不经历过，谁也不知道。”
葛琴抿了抿嘴，她知道这么个理儿：“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不是要你证明需要经历才能知道未来的样子。我只是要你心里有底，要你对未来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都能保证自己能够负担得住。”
“我不能保证。”
葛琴很惊讶的看了许言华一眼，许言华慢慢的说：“没有谁能够毫不怀疑的在一开始就能够保证自己在未来不管发生怎么样的波澜都能够不离不弃。誓言只能是誓言，我总不至于能傻到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不是小女生，阿姨您说是不是。”许言华轻轻地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无言以对。
“那既然你都没有办法保证，我怎么相信小照可以和你共度余生？”
“阿姨您同意了？”许言华奸计得逞，面上却是依旧很冷淡。
“本来也没想反对。刘照已经跟我聊了很久了，而且刘晔一直在跟我说你是个好孩子，今天找你来，也只是让我自己放下心而已。其实仔细想想，我和你叔叔当年一开始也预测不到现在会生两个让我们这么不省心的孩子，大的那个折腾了四五年交了十好几个男朋友，最近才定下来一个稳定的。小的那个早恋交了几个女朋友，好歹长大了，给我带了个男朋友回家。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家庭教育特别失败，最后一个成器的都没有。”说着，眼睛里面就有眼泪不停的在打转儿。
“阿姨您也别这么想，成不成器又不是看谈恋爱的成色。姐姐虽然说之前换男朋友的频率高了一点，最后不还是找到了一个很靠谱的男朋友。刘照最后是跟我在一起了，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刘照有什么错误。”
葛琴笑容有点惨淡：“你还年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你。”
“不管发生什么吧，总要经历了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看了看葛琴，微笑了一下。
微微有点恍神儿，葛琴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觉得自己好累，“儿孙自有儿孙福”。看见许言华刚才的笑容，突然想起前两天刘照坐在自己旁边信誓旦旦的作保证的样子，也是这个样子的，自信，但不盲目。
阳光透过咖啡店的窗户，照在葛琴的脸上，葛琴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内退以后她又找了个工作，常年操劳让她脸上的皱纹日渐加深，还有染发也盖不住的白头发。尽管依旧很漂亮，但是时间在她脸上走过的痕迹早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忽略的了。她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精力再像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的管着他们了。
至于刘洪刚？我看他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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