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侍》分卷阅读10

    司马弗琢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道:“没什么大事,养一养就好了。”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木流凨缓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孱弱,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司马弗琢!你这个杂种!给本王开门!连你都护着那贱人!你和他果然交情不纯!”司马敬华在外又砸又踹,一口一个“司马弗琢”一口一句“杂种”的骂了开。

    “能折腾的人,都是些离死不远的人。”司马弗琢语气漠然,仿佛司马敬华此时在他眼里早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木流凨对司马弗琢的为人有所耳闻,听说司马弗琢此人看起来不问世事,但心思却是透水的清明,从不掺和朝堂上的事,反倒是吃酒斗诗舞剑弄墨很是在行,然而司马弗琢最厉害的其实是那张嘴,十分刻毒。今日看来,木流凨却觉得司马弗琢恐怕也是属狐狸的,老谋深算,不是什么善主。

    第26章 第026章情丝绕指多烦忧

    “我从昨日起,就不是十分明白,司马敬华这火气,打哪里来的?”木流凨疑惑不已,说时又咳了几声。滌霜忙道:“身子要紧,其余的日后再问吧。”

    司马弗琢反而并未劝慰木流凨,坦然道:“虽然有你的原因,但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错。这事说起来也活该司马敬华倒霉,主上因为自家竹马的缘故,迁怒于人,而你此时盛名扶荌城,主上自然而然要拿司马敬华开刀了,他挨了一顿打,估计再回来的路上,才悟出你入萃仙楼这招,其实也将他算计在内。”

    木流凨捂着胸口,勉强一笑:“我说他怎么会这么怒气冲天,原来是因为这个,本以为依着西昭国主的心思,就算真的对我所作所为不满,对他不过斥责几句罢了,然而事事难料,主上因私事迁怒于他,他就把这笔帐以数倍之难算在我的头上,他也算没有找错人。”

    说话间,外头却没了司马敬华的动静。司马弗琢侧耳认真听了一会儿,莞尔一笑:“算他们识相。有人把司马敬华带走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司马弗琢顿了一下,沉吟道:“我也帮你散播了一些消息,希望你的门人能早些赶来,结果却无一人前来营救。”他询问的看着木流凨,希望他能给一个满意的说法。

    “说来惭愧,我已经有两年不曾回过逍遥门了。而且,知道我皇室身份的,也就随我出行的几个贴心的人而已,你为我传递消息,用得应该是我李独遥的身份吧,即使门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不会想到是我。”木流凨苦笑:“因此,我只能用门派暗号来散播消息,只是门派人才凋零,怕是很难对上暗号罢了,还需要再等等。”

    “原来如此。”司马弗琢了然的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你安心修养吧,我先回去了。滌霜公子,有劳你照顾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滌霜点头应下了。

    “祁兄,有一事想请教一下。”木流凨突然提声叫住走到门边的司马弗琢,细喘了一口气,缓缓道:“主上那位竹马,叫什么名字?”

    “北寒衣。当朝一品丞相。”司马弗琢眼珠子在木流凨身上转了一圈,好心提醒了几句:“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可是主上心尖尖上的肉,你若动他半根头发丝,估计主上能把你剁上十天半个月,直接把你剁成渣。”

    “哦?”木流凨顿时有了精神,连眼底的黯淡都一扫而光,嘴上卖乖道:“那样的人,我怎么敢打他的主意。我只是好奇,能入得了当今主上眼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他眼底算计的光芒一目了然,任谁都不能信他的胡言乱语。

    司马弗琢不信的摆摆手,径自闭门而去。

    “和他认识了?”木流凨收回目光,往滌霜脸上略一定,恹恹的阖了阖眼皮。

    “认识了。”滌霜体贴的将薄被拉到木流凨身上,欲言又止的瞧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关心道:“你休息吧,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木流凨精力显然不济,轻轻嗯了一声,昏昏然睡了过去。

    司马敬华被当今主上的影杀直接扔回了敬王府,手段粗暴,把司马敬华的伤又加重了几分。

    司马敬华趴在床上眼里满是怔忡,都传萃仙楼的无面公子最会撩拨人心,可他心中阵阵发笑,所谓撩拨人心,也只是从萃仙楼的评侍榜上看出了那么几分,到底是真是假都是两说,只是,唯一让司马敬华无法否认的是木流凨那双天生幽远如迷的笑眼,像狐狸般魅惑,却又如同夜色般幽冷。

    司马敬华叹了口气,恍然若失的瞧着虚空,整个人仿佛迷失在无尽的雾霭中。他似乎一厢情愿的对木流凨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这种态度让他变得焦躁难安,连脾气都压制不下。

    “王爷。”一位灰衣年轻人端着一方漆木托盘步履轻轻的推门走进来,将到床边,脚下略一住,抬眸掠了眼司马敬华,又无比恭敬的低了低头:“王爷,您该换药了。”

    并不等司马敬华回应,年轻人上前两步,伸手轻解司马敬华的衣服。

    “百眏。”司马敬华叫了一声:“你去看他了吗?”

    百眏动作略一滞,又不紧不慢替司马敬华换药,垂顺着眉眼轻声答着:“看了,挺好的,就是吐了点血。”

    “他的毒没有解?”司马敬华吃了一惊。

    第27章 第027章夜黑风高偷**

    “没有。”百眏答得简洁,也不多嘴解释,手脚麻利的换完药,端着漆木托盘躬身立在床边:“王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司马敬华想了想,见百眏抿着嘴唇一脸严肃刻板,笑着拍了拍床边:“你过来坐下,陪我叙叙话。”

    百眏回了声是,放下漆木托盘,双手交握在身前,老老实实坐在床沿上,百眏眉目生硬,表情始终如一的无情绪,习惯性的抿紧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今天还要去练功?”

    “是。”

    司马敬华早已经习惯了百眏的沉默寡言,不在意的笑了笑:“今天就别去了,在这里陪陪我。”

    百眏也只淡淡的应了声是。

    “百眏,你查出李独遥中的是什么毒了吗?”司马敬华阖着双眼趴在床上,轻飘飘的吩咐了一句:“你给我捏捏肩。”

    “没有查到。”百眏顺手搭上他的肩头,不轻不重的为他捏肩,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小声解释了一下:“他的毒,很奇特。”

    “哦?”司马敬华斜眼看着百眏。

    百眏又道:“如果是肃王,应该能够帮他解毒,他们毕竟都是江湖人,毕竟……”话音一顿,百眏低下头,认真的给司马敬华捏肩。

    司马敬华极享受百眏捏肩的手法,心神都有些轻飘飘的,也没有追究百眏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叹息般舒了口气:“你说的也对。”

    看着司马敬华倦怠的睡了,百眏英俊僵硬的脸上稍稍有了松动,仍紧抿着唇角,眸中映起一片轻柔如羽的暖意。

    他睁着明如黑曜的眼睛,蹲在床下,面对面的认真瞧司马敬华模样。百眏跟了司马敬华三年,如今三年已去,司马敬华脸上仍旧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只是在岁月长河的洗濯下,司马敬华如今越来越成熟英武,浑身喷薄着华丽不可轻犯的尊者之息。

    百眏紧抿的唇角略略上扬,伸手想摸司马敬华的脸,手到半途,司马敬华突然倏然睁开眼,满目邪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百眏的眼睛调笑道:“百眏,你如今可越来越胆大了。”

    百眏满面惊讶的一愣,手僵在半途中,眸底闪过一丝愤恨,起身跳窗逃了。

    司马敬华痛快的笑了几声,眼光扫过窗边,见窗下落了一物,司马敬华慢慢爬起来,忍着背上的疼痛,好奇的走过去捡起那一物,打眼一瞧,司马敬华倒先吃了一惊,低低笑道:“没想到他还留着呢。”

    那是一个琉璃平安扣。三年前司马敬华外出遇到因为受伤而奄奄一息的百眏,那时百眏就像一头沉默内敛满目警惕的灰狼,尽管受了伤,可眼神依旧锐利如勾,司马敬华对上他的眼,先吃了一惊,觉得这个孩子极特别。

    本不乐于助人的司马敬华,头一次发善心,救下的就是时刻炸着刺的百眏,他像刺猬一样蜷起自己的软弱,将尖锐的刺时刻对准想接近他的人。

    然而,百眏越是警惕,司马敬华越是想拔尽他一身刺,看尽他所有软弱的一面。

    琉璃平安扣也就是那时司马敬华送给百眏的见面礼。只是没有想到,三年了,百眏还带在身上,琉璃平安扣上的流苏有几处脱了线,但被人笨拙的用同色线修补了一番,这样一个普通的琉璃平安扣,便是掉了街上,也无人肯费功夫弯腰去捡。

    司马敬华突然觉得百眏比三年前还要有意思了。他将琉璃平安扣握在掌心,极目瞧着窗外渐湮的夜色,微微一笑。

    夜深如墨,寂静中风声渐疏。

    熟睡的百眏突然睁开了眼,杀手特有的警觉让他察觉到有人在一步一步接近,百眏瞪着上方未动,半晌又闭眼假寐。

    不多时,门被悄悄推开,一道人影静悄悄的靠近,欺身压在百眏身上。

    “王爷。”百眏叫了一声。

    “你有东西落在我那里了,我来还你东西,顺便……”司马敬华压低了声音色眯眯的笑了一声:“顺便讨点跑腿费。”

    “王爷。”百眏又叫了一声。

    “我的伤不碍事。”司马敬华似乎能读懂百眏话里的担心,附在他耳边低声蛊惑:“百眏,你不在的这段时日,王爷我可时时刻刻想着你呐。”

    百眏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萃仙楼那一闹,无面公子生病卧榻的事便在扶荌城纷纷扬扬传开,一时间上门探病的恩客几乎将萃仙楼的门槛踏破,安慰的金银,补身的补品在房里堆成了一座山。

    司马弗琢上门时,恰好见滌霜打发了最后一个来探望木流凨的恩客,一见司马弗琢,滌霜见了礼亲自引他去了无面的房里。

    第28章 第028章肃王施援遭婉拒

    “跑得太勤了,王爷,不怕流言蜚语坏了你的名声。”木流凨懒洋洋的瞟了一脚踏进房门的司马弗琢一眼,神色自若起身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小嘬了两口,便一手拎着茶杯来回晃动:“是有什么事吗?”

    木流凨近日都是闭门谢客养了房里,穿着随意潇洒,脸上也未勾一些艳丽的花图。司马弗琢瞧了他一眼,却觉得他的脸比之前略显苍白了一点,司马弗琢坐在他对面,垂着眸子若有所思般理了理袖口的褶皱,漫不惊心道:“嗯,算是有事吧,我只是想来给你提个醒。”

    木流凨静静的左手托起下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却也不急着问,望着虚空一会儿,又略垂了眸子,看自己葱白的右手指悠悠叹了口气:“是不是又该我倒霉了?”

    “前几日我与司马敬华同行,他说的一些话让人很在意,木兄,他恐怕已经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如果你还不能尽快脱身,恐怕会惹上一些无妄之灾。”司马弗琢别开目光盯着脚下,想了想,放柔了声音真心劝他:“那天的事,你觉得是司马敬华一时兴起才对你有所胁迫?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早就明白的,司马敬华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一点,我明白。只是……”木流凨手指磨过杯沿,淡然而笑:“祁兄,你忘了司马敬华背后有西昭国的主上给他撑腰,就算我想脱身,主上那里,你得罪得起?即便你得罪得起,这样天大的恩情,我该怎么还你?”

    “你我既然以兄弟相称,我又怎么会向你讨这份恩情?”司马弗琢闷声叹了口气:“你这样固执己见,早晚要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布偶,还由不得他人随心摆布我。”木流凨心里明白司马弗琢是真心为他着想,暖着嗓子劝慰了几句:“行了行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是谁?好歹也是逍遥门的门主,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人算计的。”

    木流凨此人,我行我素惯了,有些事如果不是切身威胁,他还是存着三分侥幸的心理,司马弗琢早看透了他这一点,今日登门劝说也是存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倒是在意料之中。

    “好吧,这件事,我日后也不会再提,不过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下,注意司马敬华身边的一个人。”司马弗琢提起这个人,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木流凨疑惑的哦了一声:“是怎样一个人?”

    “是个杀手。叫百眏。”司马弗琢端着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三年前,司马敬华救的一个少年叫百眏,百眏是不知哪个组织培养的杀手,第一次做任务便失手受了重伤,逃到了林子里,那时司马敬华恰巧在那片林子里狩猎,所以才救下了他,不过,这个百眏并没有丢了本行,在司马敬华身边做的仍是杀手,年纪虽轻,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百眏,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木流凨不在意的笑了笑,发觉室内烛光又暗了几分,先吩咐了三喜去挑亮灯芯,才慢悠悠道:“杀手嘛,历来只有九生阁的杀手才最为神秘残忍,除了九生阁的人,旁的人我还真没看在眼里,更遑论一个百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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