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朵》分卷阅读54

    闻言,严括与赵权眼中掠过一丝深意,心道:果然如此。

    唯有管怀敛目垂首,不动声色,不发一言。

    见无人发言,昭元帝道,“朕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朕的身子也熬不了多久,如今日这般召三公朝议,日后也极少,所以今日朕是切切实实想知道诸卿心中之意,无论你们是何想法,尽管明言,这个皇位,朕的皇儿之中,何人能堪当大任?”

    沉默稍许,管怀忽然拱手,道,“回陛下,东宫便是储君,身居储君之位多年,顺应天德,理当继承大位。”

    赵权拱手道,“老臣以为不妥。”

    昭元帝道,“如何不妥?丞相大人尽管讲来。”

    “太子的确身为诸君,但太子身子孱弱,缠绵病榻多年,这样的身子,只怕无法操劳国事。”赵权道,“且太子身居储位,朝政之上却并无建树,一旦登上皇位,以病弱之身操持国政,只怕国政无法解决,太子的身子亦不能长久,所以,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不宜继位。”

    昭元帝眸光微敛,不动声色道,“那么丞相大人属意朕的哪个皇子?”

    赵权沉默稍许,道,“老臣以为三殿下尚可。三殿下于朝政颇有建树,且口碑极好,一旦登上大位,操持国事亦能得心应手,相信若是三殿下继位,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闻言,昭元帝颔首,沉吟稍许,目光忽而转移至一直未曾开口的严括身上,道,“那么太尉大人,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觉得谁当皇帝合适嘞?—3—

    第60章 匕现

    严括微微一震,抬起头来,见昭元帝的目光落于自己身上,蓦然想起昨日左盛在府中所言,沉吟片刻,道,“老臣对三位殿下并不熟悉,所以不知推选何人,陛下对三位殿下的心性比任何人都更为了解,所以无论陛下选定何人,老臣皆会忠心辅佐。”

    昭元帝显然没有料到严括的言论,竟微微愣了一下。

    赵权亦是如此,他惊讶的侧头看了一眼严括,见严括面色镇定,似乎诚心之言,愣了一瞬,将生出的疑窦压进心里,一时竟不知严括究竟是何用意。

    管怀依旧不动声色,敛目垂首,旁观此幕。

    昭元帝的眸光落在严括的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猜忌,沉默片刻,道,“太尉大人当真如此想法?朕的诸位皇子,严卿并无看重之人?”

    严括仿似并未注意到昭元帝望着自己的眼神,拱手道,“老臣所言乃真心实意,陛下是一国之主,三位殿下从小在陛下身旁长大,陛下自然熟悉三位皇子的心性,哪位皇子适合皇位,能不能操持国政,陛下想得必然比老臣深远。”

    昭元帝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么严卿以为,朕的六皇子,容瑄心性如何?”

    严括心中一顿,面上声色不动,道,“六皇子心性聪慧,不过年纪尚小,与其他二位殿下相较,或许稍有逊色。”

    语出,殿内一阵沉默。

    赵权不可置信的瞥向严括,显然不曾料到严括今日的表态出乎他的意料,也完全摸不透严括此举何意。连管怀此刻脸色亦有些惊诧,只是与其他人相比表现得不甚明显,也无人留意。

    昭元帝眸光深沉的凝视着严括,缓缓道,“严卿此意,是指容瑄不能胜任这帝王之位?”

    “老臣并无此意,”严括泰然自若道,“哪位殿下坐上皇位,老臣但凭陛下定夺。”

    昭元帝凝视着严括,目光晦暗,深不可测。半晌,缓缓收回目光,道,“诸卿之意,朕心中已命了,诸卿回去罢,此事朕会好好想清楚。”言罢,昭元帝朝赵德胜道,“扶朕回宫。”

    “是,陛下。”赵德胜恭候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昭元帝,步履缓慢而沉稳的出了议政殿。

    赵权、严括、管怀三人俯身行礼道,“老臣恭送陛下。”

    昭元帝离开议政殿后,三位把持朝政的朝廷柱石此刻依旧面面相觑,只是不同于来时那般,此刻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赵权盯着严括,忽然道,“严大人今日所言,当真让老夫如丈二和尚,你可知今日之事绝非儿戏,你在陛下面前所言,难道以为殿下不会当真?”

    “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见赵权完全变了的脸色,严括只觉心情舒畅,神清气爽,他毫不在意赵权怪异的目光,道,“老夫今日所言,尽是肺腑之言,并无半句欺瞒陛下,倒是相国大人,似乎对老夫所言有很大意见?”

    “太尉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赵权道,“以前朝见之时,你维护的分明是六殿下,可你今日所言,难道不担心六殿下听见后,心生异心?还是你想以退为进,打消陛下的顾虑?这可不像太尉大人的行事手段啊!”

    严括抚须一笑,道,“老夫是何心思,就不劳相国大人操心了。相国大人善谋人心,总不能回回都叫你猜中老夫的心思吧。外头冰天雪地的,老夫就不久留了,二位大人,告辞!”言罢,严括自门前宫人手上取过棉氅披上,就此离开了议政殿,不多时,管怀与赵权各怀心思,一同离去。

    乾元殿内,昭元帝回来后便坐于御案前凝眉沉思,面色深沉。半晌,他叫来赵德胜,道,“朕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

    赵德胜颔首,道,“回陛下,宣华殿那边无丝毫起疑,乾元殿内的暗棋也已控制住,贵妃娘娘那里奴才也早已通了气,万事已准备妥当,一切就等着陛下的旨意了。”

    昭元帝颔首,想着今日议政殿内严括的举动实在让他奇怪,不过,只要严括不公开维护文氏,他便无后顾之忧。沉吟片刻,昭元帝道,“传旨下去,今岁的除夕之宴要声势浩荡的举行,后宫之人、王公贵族以及朝堂二品以上的大臣需尽数到场,不得有任何人虚席。”

    “是,陛下。”赵德胜躬身受命,正欲转身下去传旨,昭元帝喊住了他,随即执起御笔,摊开一张诏书,行书而上,片刻后将诏书封好交予赵德胜,“此封密诏事关紧要,五日后子时,你亲自出宫送进管府,交予管怀长子管冲之手,不得出丝毫差错!”

    赵德胜当即接过密诏,躬身道,“老奴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乾元殿内昭元帝的这封密诏,除却赵德胜外无一人知晓。今日的朝议内容,一日之间却传遍整个朝堂,满朝文武大臣皆已得到消息,却也陷入谜团之中。

    不久,昭元帝的旨意传遍六宫与朝堂,文武百官尽皆收到旨意,心思各异,有不少人却隐隐觉得,今年的风声似乎不同于往年,朝堂之上,一场大变似乎即将到来。

    午后,漫天雪白的御花园一角,沐青怀抱从御膳房里挑来的点心行色匆匆的踏上前往东宫的小道。

    忽然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望着面前立在不远处,面色沉静,正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目光盯着他的高宇,沐青心中一笃,将一丝惊惶不动声色的敛入眼底,垂首道,“奴才秦川,见过高公公。”

    高宇冷冷地看着他,沉默片刻,道,“娘娘要见你,随我来。”

    沐青心中微惊,却不能违抗文妃的命令,只好小心翼翼的跟上高宇,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埋进心底,不露分毫。

    少顷,沐青跟着高宇到了宣华殿,一路镇定自若的进了正殿,刚刚踏入大门,就听高宇朝文妃道,“娘娘,奴才把秦川给您带来了。”

    闻言,靠在銮座上闭目休憩的文妃登时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挺直婉约的身形,一双眼梢微扬,带着一丝冷意的双眸直直向沐青射来。

    沐青心中一凛,当即俯身跪拜,朗声道,“奴才秦川见过文妃娘娘,愿娘娘玉体圣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川,许久未见,你的这张嘴倒是一如既往的甜啊。”文妃眯了眯眼,忽而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若非本宫亲自派人前去,只怕还请不到你这尊大佛,对否?”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敢。”沐青登时往地上一磕,道,“奴才随太子殿下进宫不久,许多事还未整理妥当,一时无空前来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如此说来,是本宫错怪了你?”文妃道,“你心中并未忘记本宫?并未忘记你那千禧殿里的主子还被本宫扣在手里?”

    想起文妃口中所言的温贵妃,沐青脸色微变,一丝异色闪过,因为他垂着头的缘故而无任何人瞧见。沉默片刻,沐青道,“奴才并未忘记。”

    “很好。”文妃冷冷地俯视着沐青,道,“既如此,本宫的吩咐你可愿照做?”

    沐青道,“奴才但凭娘娘差遣。”

    闻言,文妃面色不变,转而朝高宇使了个眼色。高宇会意,当即转身进入内殿,片刻后便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立在一侧。

    见高宇出来,文妃朝沐青道,“不必跪着了,起来罢。”

    沐青连忙起身。

    文妃示意高宇将小瓷瓶交给沐青,道,“秦川,你且记着,这是本宫为太子殿下准备的良药,你必须亲自,放进太子的饮食之中,不得出任何差错!你可记住了?”

    沐青忽而心中一颤,望着高宇递过来的白色小瓷瓶,陡然生出一丝发自心底的怒意与愤慨,望着高宇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冷厉,却又被他极快敛住,没有被人瞧见。

    沉默了一瞬,沐青双手微颤的接过白色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踌躇片刻,沐青忽然道,“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可因为前日太子殿下回宫遭遇刺客伏击,如今东宫里戒备森严,太子殿下饮食都极为谨慎,一时只怕不好下手。”

    文妃的面色忽而闪烁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如常,犀利的眸光直直盯着沐青,确认沐青的表情不似说谎后,沉吟片刻,道,“本宫知晓你的担心,怕死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此事不会殃及到你。今日陛下颁布诏令,除夕之夜,宫里会举行盛大的宴会,届时,宫中全员皆要入席。人来人往间,太子的谨慎之心自然也有所懈怠,那时,便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

    “那一夜,本宫必然要收到一则消息,太子无故身亡,或者……千禧殿里的那位身亡!”文妃眸中的冷意毫不遮掩的刺向沐青,冷冷道,“本宫会得到哪一条消息,秦川,就看你了。”

    闻言,沐青眸光剧颤,沉默半晌,朝文妃颔首道,“是,奴才遵命!”

    第61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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