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平凡还没有捡出来, 他就收到了鸿钧给他打的电话。
他挂掉。
鸿钧再打。
他再挂掉。
鸿钧再次打。
两人僵持了五分钟，简平凡终于不再挂机，接通了电话，开口：“喂？”
鸿钧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叹了口气：“对不起。”
简平凡抿了一下唇：“你对不起什么？”
“有点多。比如什么都不告诉你, 比如一直在看你。”鸿钧这样说着。他的话轻飘飘, 让简平凡的心脏跳动快速了两分。
只是这话里的内容，让简平凡有点无法忍。
什么都告诉他就算了, 为什么一直在看自己？
“为什么要一直看我？”简平凡就在垃圾桶边上席地而坐。会所里地面是有地毯的, 并不会让他觉得太过凉。
他眼神还注视着那根签。
另一个房间里, 鸿钧想着元始天尊的话。简平凡要的是他的态度。
他一五一十交代着他自己最直白的想法：“我觉得你是我的。”
简平凡整个人僵在那儿。
“你从出生开始, 到生命最后的结束, 一切本来就该都是我的。我在现在才将你牵到我身边来, 不想让你再从我身边跑走了。”鸿钧语气的起伏并不大，说着的是一种完全极端的自我主义，“我喜欢看着你。”
简平凡：“……”
“无论你是怎么样的, 无论你是以怎么样的存在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都是喜欢看着你的。”鸿钧用通俗的语言告诉简平凡。
“和喜欢看树的成长不一样，和喜欢看歌舞升平不一样，和喜欢看勇士得胜不一样。
“哪怕你只是在睡觉，一动不动, 我都觉得很有趣。”
简平凡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出生的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我灭亡的最后一眼只希望同样是你。
“你是简易, 你也是简平凡，你也是两年后那个转世。那都是你。
“只是原本我想着, 我的这一份喜欢，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更是你眼里面有我那个样子。我发现的太晚了，发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身边。后来的你，眼里已经没有我了。”
简平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我和简易的故事。现在你眼里有我了，那就是我和你的故事。”鸿钧用诱惑的口吻，缓缓说出了他的要求。
“所以，拿起来那根签，那是我的喜欢。”
像蛇引诱亚当夏娃吃禁果。
像太阳引诱夸父追逐到天涯海角。
像海洋引诱精卫扔下一块小石头。
鸿钧用自己变态的喜欢，引诱着那个对自己已经有了独特想法的男子，接受自己的那一份喜欢。他悄悄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在了喜欢后面。
简平凡低着头，耳尖已经染红到了后脖颈。
他能从鸿钧的语言文字中听出那种情愫。
那由于千百年的不想见，日积月累，翻一个浪花就将人全然淹没的情愫。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告白，或者说他是第一次听到告白。头脑在这一刻奇妙的是，理智得可怕。他可怕得发现自己还能分析一下，鸿钧的整个情感历程，以及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没有谁辜负谁这种说法。
哪怕遇到了对的人，那时候的两人只是还在各自的“成长”中，没有遇到对方最正确的时间。
鸿钧成为圣人，成为后来的独一无二，他在成长。
简易离开鸿钧，转世，再到再次醒来，其实也是在成长。
至少简平凡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不够格做出决定的。
他伸出手捡起了那根签，开口：“两年后，等我记起来所有的事情，我会决定这根签的去留。现在我暂时保管着。”
在知晓事情后，他终于不是被动去接受两年后的死亡和两年后的更加完整的自己。
他是主动的，摒去了原先的芥蒂的。
“但老板，你总是偷看我，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简平凡总不能不让人看自己吧？人家凭本事偷看的，他根本就阻止不了。
“我也想打开手机，随时能看看老板在干什么。”这话说出来，简平凡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们之间总该稍微平等一点的。
鸿钧前面还高兴了点，听到简平凡要看自己，顿时顿住了一下：“……看我干什么？”
简平凡手撑着额头，感受了一把脸上滚烫的温度，说出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如玩笑，却很是认真：“看老板平时是怎么看我的。”
鸿钧：“……”
经纪人那么任性，老板还不得不配合一把，主要是刚开始有问题的，就是老板自己。
鸿钧无奈开口：“在你手机里装个软件，打开随时能看我在干什么。可以调整视角，你有空自己研究。”
简平凡应了一声：“嗯。”
他从地上站起来，将刚才扔掉的签放回自己行李包里。
电话没有挂掉，他的耳朵还是红着的，而话题变了，不再是这两个人说着自己的事情。
“我们去接老君一起回公司。”简平凡还记着老君。
鸿钧答应了：“我在会所楼下等你。”
他这两天虽然跟着来，但都还没怎么出现在简平凡面前。
简平凡这才挂了手机，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他在临着出门那一刻，看着房间里镜子中的自己，双眸里如有烟波。
…………
鸿钧正站在大厅里，他没有倚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笔直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会儿，他收起自己的手机，双手整了下西装，看向来人的方向。
简平凡拿着自己的行李走过来，他同样穿着一身西装，和鸿钧身上的有点款式类似。
“我不知道老君在哪里。”简平凡走到鸿钧身边说了这么一声。
他的双眼还不敢直视鸿钧的双眼，只将视线落在了鸿钧的衣领口那儿。微微上移，微凸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忙拖着行李往外走，埋着头看地：“你记得带路，我先把东西放到车上。”
鸿钧迈开步子，拿过简平凡的行李：“我帮你放。”
两人触碰到一起，简平凡立刻松开。
然而鸿钧也没了机会表现自己。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满脸笑容上前，示意自己来帮忙送行李出门。
等两人准备要走，赵公明才施施然穿着拖鞋出门和两人道别：“慢走啊，记得让后期多剪一点我的内容，死命夸，夸我的公司，夸我旗下的产品。”
简平凡笑出声：“好的。”
而赵公明这一打招呼，才发现开车的竟然不是司机，而是鸿钧。简平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心神一震：“……老板开车啊。”
简平凡点头：“是啊，我们接下去走的路线和司机不好说，我又不会开车。那么我们先走了。”
赵公明僵硬挥手。
他目送着车子开远，转身回会所，心中还是处于一种震惊的态度：“瞎了瞎了。”
让他瞎眼的两人，吹着风，开着车驶向了未知的领域。
圣人转世会转世成什么呢？
“我听说轮回是有六道，圣人是都转世为天道么？”简平凡询问正在开车的鸿钧。
窗外已经模糊一片，看不清具体是开向何地了。
鸿钧开着车，看着前方：“随他喜欢。就算是超脱出六道轮回的，也有这种存在。你有想过下一世转成什么道么？或者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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