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将军攻X书生受)》分卷阅读274

    但若世事都能按部就班,天下便没有那么多的意料之外了。

    桓晔病势益发急迫,卧榻之间时常力不从心。他看在眼里,不仅没有失望,反觉得悲戚。

    皇上正当壮年,身子却暮气沉沉,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利害。

    祁王党刚刚倒台不久,大皇子心性怯懦,原非大位之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自从许凌下狱,朝中的闲言碎语便没断过。这些年为了朝局,为了桓晔,他不惜以身为剑,出淤泥焉能不染?

    再不是独善其身的言浚了。

    古来帝王,用过的手套都要丢弃,没有一个不溜肩膀,只等着底下人出面为其揽责。

    唐高宗李治如是,宋高宗赵构亦如是。今时今日,桓晔也不能免俗。

    言浚只是没想到,原来心里的刻痕竟已如此之深。

    桓晔倒在榻上奄奄一息时,他心中的震动,不亚于第一次与其苟且之时。

    可惜,他到底还是更看重沈砚,托孤重任不交给他,便不能安心撒手尘寰。然易地而处,言浚觉得自己也会更信任沈砚,他的确值得。

    明明刚才领悟,却已到了非放手不可的地步。桓晔说过会放他走,言浚不知这个“会”的期限有多长,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不去想以后的事,那些都掌握在桓晔手里。他只管眼下,萧索取来的药能救得了桓晔便好,如救不了,那他也没有以后可言。

    万幸,千尾萝有效。

    言浚知道自己的结果要来了,他根本没想过反抗。那本《岁和文集》是否真的有问题,根本不在于张云简等人的诬陷,而在于圣心如何裁定。

    皇上想留他,他便能活;皇上不想留他,他赴黄泉。

    依他之见,多半还是能活,所以他更不必反抗,不如在家安静养神,至少还可暂时远离是非。

    这颗心悟了,也灰了。

    桓晔怎样处置他都没关系,待他酒醒之后,又是一个新的言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何况,陆宇还在。

    (五)

    “怎么醒了?”

    言浚低头看看怀里惊醒的人,皱了皱眉:“又睡不好了?”

    “没有,我……”陆宇擦擦额前的冷汗,“一会儿就好了。”

    “我以为你已经好了。”

    陆宇半坐起身,靠着枕头道:“是好了的,从前夜夜如此,现在隔三差五才有一回。你继续睡罢,我自己坐一时就好了。”

    “我以为你大仇报了,这老毛病也该去了。”言浚叹了口气,“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老毛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你坐着,我去倒些水来。”

    陆宇忙拉住他:“别……我自己倒罢,你别去。”

    “我现在已不是正三品的御史,就是个致仕的闲人,和你一样。”言浚笑笑,走到桌前斟了一杯淡茶过来,“你当我是平民百姓才好,若只这样谦恭客气,如何朝夕相处?”

    “你说的是。”陆宇喝了两口水,讪讪笑说,“是我想得太多,一时改不过来了。你明日启程,路途遥远,危险颇多。要不然,我还是跟你一道去罢,也放心些。”

    言浚摇头道:“不必,宫里有人来接,路上不会有事。而且茶山上的事还得你来照看着,这里不比京城,事事亲力亲为,忙碌得紧,你也走不开。”

    “那你自己小心,千万……”陆宇想想,又道:“算了,你有数,我不多话了。”

    “怎么是多话呢?”言浚伸手圈住他,“家常过日子,你我已是一家人,这样的话,原是你该说的。我听着便是,心里也喜欢,并不觉得烦。反倒是你,顾虑颇多,却是多想了。”

    陆宇默默片刻,低低道:“不能不多想,你我……我知道,与我归农,你是不情愿的。皇上在你心里,位置深重。”

    “也许是。”言浚掰过他脸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往事随风散,我已不再留恋。不管曾经如何,现在是你,以后也不会再变了。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实在不必于此事上多心。此次回去,我是同他告别。既是生离,亦是死别。当初走时,未能与他一见。如今既然他来接我,我没有不去的道理。正好趁机了结这段渊源。”

    陆宇在他手心里颔首:“我明白。”

    “那睡罢,明日还要早起。”言浚将他放倒,拉上被子道:“若再惊醒,就咬我手,莫咬伤了舌头。”

    “好。”

    次日言浚匆匆启程,与宫中来的秦欢一道上路,纵马向京城而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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