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青丘国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发生。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平民,都能感觉到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
胡仙仙清楚列御风和列御勋已经走到无需掩饰敌对立场的那一步,他们双方都在暗中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最后一搏。
胡仙仙没有参与列御风和亲信们的密谈,她对那些战略布属听不懂,还有呢几次遇险之后让她对黑暗密室心存恐惧。
她没事就逗彩鹊玩,可彩鹊总是闷闷不乐。她还劝解彩鹊要看开点,不能因为和红儿亲近些,就排斥列御风娶别人。可彩鹊终究是禽类,对她的劝解听不进去。
胡仙仙想寻列外说说话,可他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关押。胡仙仙找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找到他,她又不想去找列御风帮忙,怕耽误他的正事。
见胡仙仙成天东走西走,很烦躁的样子,翠儿天天都送雪梨银耳汤来给她喝,说是可以润肺祛火。
胡仙仙正闷坐着,翠儿又端着汤来了,胡仙仙没好气地说:“又是雪梨银耳汤”
翠儿亲手将汤端到桌上,笑着请她喝。
胡仙仙不肯喝,嘀咕着:“再好的东西,天天儿吃也得腻啊。”
翠儿的脸色有些阴了,却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小丫鬟生气了,“贤妃娘娘亲自炖汤给你喝,你还嫌这嫌那我们国主都对贤妃娘娘炖的汤赞不绝口呢。”
胡仙仙见翠儿眼中满是眼泪,心中不忍,就将汤一饮而尽,“我只是心烦嘛,贤妃娘娘莫怪罪啊。”
翠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想当什么贤妃!从前国主对我很温和的……总夸我做的菜好吃……绣的花好看……封我当了妃子就成天的忙事情……我去看他也不许我去,呜呜……王后娘娘也故意为难我,天天让我在御花园的小厨房里做饭……”
胡仙仙轻拍翠儿的肩,低声安慰她:“别哭。怪我、怪我……我只是为了找不到三千岁着急,真不该拿你撒气。”
翠儿擦着哭得发红的眼睛,“胡姑娘,我不怪你。我给你炖汤,是想出来透透气,只有给你送汤的时候能出来逛会儿。”
胡仙仙的眉毛拧起来,“你真的一天到晚呆在那个小厨房我看尚蔚然不是那种妒嫉刻薄的人啊。”
旁边的小丫鬟愤愤地说:“人的心哪能看出来呢贤妃从前当侍女都没这么辛苦。王宫里明明有御膳房,可王后就偏要贤妃一刻不停的在小厨房做菜。”
胡仙仙静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儿挺蹊跷,但又一时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她让彩鹊化为玉雕,揣入怀中后,叫翠儿带她去小厨房。
翠儿引她到了小厨房后,她又让翠儿带着侍女们出去,说要亲自弄道菜。
他们一出去,她就在厨房里乱摸乱点。她猜测列外已经由列御风接到自己这方了,所以她才在列御勋控制的几个地方找不到列外。
一番查看后,胡仙仙见灶台显得异常宽大,而炉膛并不大,就怀疑灶台造有夹层。?果不其然,她在灶台后发现一个隐蔽的机关。旋开机关,这灶台打开一道暗门。
胡仙仙是真不想再钻这些黑咕咙咚的地方,但想着列外极有有可能藏在下面,就使劲咬咬牙,蜷缩身体进到暗门中。
还好,这暗门是竖井式的,胡仙仙直跳而下,很好就到了底。她望望周围,见底部往右的一间小室中有昏暗的灯光。
胡仙仙直走过去,正见列外在疾速写着什么。可能是听到了胡仙仙的脚步声,他警惕的向外一望。但看清是胡仙仙后,又埋头奋笔疾书。
胡仙仙笑向他打招呼,他头也不抬地说:“要问就快问吧,我们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胡仙仙也就免去客套,“三千岁,陵州城真是龙陵所在”
列外仍在不停的写着,“陵州城倚山靠海,座北朝南,是葬龙之所。你若能躲得过目前的劫难,自己画幅陵州详图,自然明白。”
胡仙仙的背上渗出汗水,也不知是否因这暗室中太闷热的缘故,“你所说的永恒之境是不是只有我一人才能做到是不是只有我集齐祖师遗留神器,才能真正达到永恒之境臧玄蛟他们不会和我争夺神器,反而会送神器给我,他们就是想借我之手获取永恒之境的力量……”
列外的笔顿了一下,“不仅仅是臧玄蛟他们,还有程浩风他们……还有其他的很多人。”
胡仙仙的心钝痛起来,可她脸上却笑起来,“我可不想走到被很多人逼着去做事的地步,或许,这次为青丘国而死,我还能死得痛快些。”
列外停下笔,神情凝重地说道:“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国主想过请其他人他们帮忙的。只要人多,就能将紫色血蛛各个击杀,就不用使那种办法。可惜,国主没请到帮手。quot
他颇有深意地注视胡仙仙一会儿,才接着说:quot王后的祖父隐居海外多年,他知道向海底圣境传递讯息的方法,国主托他寻求程浩风他们帮忙。可尚真人一去不复返,国丈尚仁怀疑自己父亲被程浩风他们害了。王后担忧事情会越拖越难解决,加之她祖父失踪,父亲又怀疑程浩风他们,她就劝国主别再等外援,国主只得放弃向程浩风他们求援……”
胡仙仙的心更痛了,痛得她已经无法用笑容来掩饰,“你是说,尚蔚然那个当海外散仙的爷爷曾经去找过程浩风他们……可是尚真人就此失去音讯了?……你们疑心是程浩风他们害了他”
胡仙仙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她没法静心思考,只有程浩风到底是好是坏的问题不停回旋。
列外叹着气,又继续写起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就算拒绝援助青丘国,也该让尚真人回来的。青丘国目前的局势是再不能等了……”
胡仙仙见列外写的是向各种势力求援的信函,忽然想起这些信函是要向外传递的,那么翠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小厨房底下有人。
胡仙仙问列外,“列御风已经准备好了反击”
列外点点头,“就在今天。”
“今天”胡仙仙惊愕地倒退几步,“街上的人都还在照常生活啊……争战一起,他们岂不是会受牵连”
列外抬起头看了看胡仙仙,他的目光坚毅决然,“聪明的人早该算到会有战乱,已经躲到僻静地方。剩下来的这些人,正好可以掩护国主的除逆大计,唯有这样才能杀列御勋一个措手不及。”
胡仙仙的心有些发凉,却又无法说什么。她往上望望,“那么,我们在这里,其实是在避开战乱翠儿骗我来这里是保护我”
列外的脸上浮现浅浅笑意,“我们两个有更重要的用处,此刻还不是我们该出力的时候。翠儿不仅把你哄到这儿来躲着,还骗你喝了能吸引紫色血蛛的药水。”
“药水那些雪梨银耳汤”胡仙仙苦笑,“是呢,血蛛有好多只,想让它们都被我引去陷阱,就必须要让我有能特别吸引他们的东西……”
说到此时,彩鹊从她怀里钻了出来,狠狠的朝列外高啼几声。
列外想去摸摸彩鹊的头,彩鹊立刻侧开头。列外无奈地说:“彩鹊上次回来报信已经听到我们想要利用你的事,这几天又听了不少具体的谋划,它一定不会原谅我们了。”
胡仙仙捧起彩鹊的头,感动不已:“你是为了我而一直闷闷不乐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国主娶妻的事不高兴呢。”
彩鹊扭扭脖子,从胡仙仙手里挣脱出来。
列外笑起来,是觉得此事很有趣的真心笑容,“彩鹊再聪明也只是还不能化人的禽类,它哪能懂那些复杂的情感纠葛你早该想到,它不高兴的原因只能是它自己或是它的主人有危难。”
胡仙仙“唉quot一声,抱着彩鹊坐到角落里。
不一会儿后,地面上就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胡仙仙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列外不停的在写,写完信函又画符纸。
大约过了三天,打斗声弱了下去,暗室中传来腥臭味。列外将所写的东西分别装好,对胡仙仙说:“该我们出力了。”
胡仙仙站起身,轻点头,她摸摸彩鹊,向上看去。
暗门打开,她和列外一起出去。他们一出来,就见翠儿浑身血污,正和一群暗红色的蜘蛛在拼杀。
列外快速捻出一张符,戟指几划,符纸飞出,那群血蛛登时被火焰包围。
脱出身的翠儿跑到列外身边,急切地说:“三千岁,我护送你出去。快跟我走。胡姑娘,你快赶往以前关押三千岁的那座小楼。”
胡仙仙瞟一眼外面的景象,用尸山血海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那惨烈之状。她赶紧收回目光,此刻再多的感慨都是没用的,她必须稳住心神去做更重要的事。
翠儿和列外已经走远,胡仙仙拍拍彩鹊,她们向河边小楼飞去。
河边竹丛中的小楼倒还清幽,只是这清幽之中透出的凛然杀气让胡仙仙脊背发凉。
她让彩鹊飞至小楼上空,俯瞰下面情形。
天井中有一群人在激烈争论着,列御勋高声喊道:quot诸位长辈,你们要分清是非!不是我要用血蛛害人,是列御风要谋害我,我不得不那么做!”
围着列御勋和列御风两人的除了武士,还有很多须发皆白的老人,想来这些老人是朝中旧臣和族中长老。
列御风冷然说:“二哥,我待你还不够优厚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强词夺理”
列御勋讷讷无言,回头看向宫倩儿。
宫倩儿对众人魅惑一笑,“到如今还争什么谁是谁非各位长辈,青丘国百万子民的命运可都掌握在你们手中。你们求列御风禅位给摄政王,那么就免去了血流成河的纷争。你们若是和列御风一样顽固抵抗,就将会有更多的人死!”
那些老人议论纷纷,他们一边议论一边望着列御风。
列御风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的盯着列御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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