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有个人爱他》分卷阅读3

    李那开始一刀一刀的划,划了一阵他觉得不太满足,疼得太钝了,他把刀片立起来试探了几个角度,开始有细小的血珠沁出,痛感也就尖锐了些。

    李那在林县一中的生活除去轰轰烈烈的开头和结尾,其实是很平淡的,李那也在这温水煮青蛙般温吞的日子里长到了一米六五。

    李那难得的和高强生气了,李那洗澡的时候,高强没敲门就进去了。高强拧着把手和湿漉漉的李那面面相觑,然后伴着李那怒吼的“出去”关门逃了。高强很冤,卫生间里无声无响很久,他以为儿子出了意外。

    李那很慌,心跳“砰砰”不止,他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比起怒,怕才是他的真实情绪,怕自己的秘密暴露给父亲。李那对于自己的惩罚没有随老张的离开和童年的远去而停止,相反的,他病态地迷恋上了疼痛,还是一样隐蔽,手法和花样却多了很多。李那追上去锁了门,靠在墙上平复心跳。浸了盐水的大短裤紧贴着新鲜的伤口,李那舒服得要喟叹出声了。

    李那又享受了一会儿,才收拾好卫生间出去。高强做好了饭正发着呆等他,李那搬个小马扎坐了过去,两人开始吃饭。

    “生活费还够吗,要不要我待会给你再拿点?”高强打破沉默先开口了。

    “够用了,家里最近不容易,你别老给我钱了。”李那头也不抬地回答,然后继续扒饭。工厂改制了,大批的员工下了岗,高强也没能幸免。

    “嗯。但是缺钱了你还是要给我说。”高强知道儿子懂事,也没再强求。

    “知道了。”

    然后是沉默,习以为常的沉默。

    吃完饭李那正在擦桌子,在厨房洗碗的高强突然问李那,“你洗澡怎么不脱裤子。”

    李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在学校这么洗习惯了。”

    这是真话。

    “都是男孩子,有什么好害臊的,听话,以后洗澡把裤子脱了。”高强不想干涉儿子,但这太古怪了,同学们该怎么想他。

    “嗯,知道了。”李那答应高强。他会听,但是不会做。

    李那隔着裤子摸摸自己的大腿,他的秘密被保护的很好。

    每个人都有秘密。李那的秘密藏在他的铅笔盒里,李晴晴的秘密随着她化作骨灰一捧,至于高强,他决定在今天让自己的秘密永远成为秘密。计划着实顺利了点。那三个人,那三个流氓还是一样的轻蔑他,好像他天生就该讨好他们,天生就该给他们夹菜递酒,所以即使已经在饭店喝得七分酩酊他们还是没有拒绝高强来家中续摊的提议。

    高强堆笑着有续上一杯。

    刘志强接了,酡红着脸、大着舌头开始追忆往事,“没想到晴晴走得那么早,不然也和晴晴来一杯,当年厂子里的女神、大众情人啊!”他挤着眼睛瞥高强,着重强调“大众”两个字。

    钱进一边用杯底敲了一下酒瓶,示意高强给他满上,一边接话道:“刘哥这话不对了,晴晴多高傲一人,走路都这样,”他说着就昂起了脑袋晃了两下膀子模仿起了李晴晴,“怎么做得了大众情人呢?不过”他接过酒杯抿一口继续道,“我们这一桌的情人倒是名副其实!”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好像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刘志强和赵平平也笑了,下流又意味深长。

    钱进揽过高强的肩膀把满嘴的酒气喷到高强脸上,“咱们哥几个这关系该叫啥,连襟?妯娌?”,另外两个人笑话他,说没文化就是可怕,要高强给他讲讲到底该叫什么。高强真的思索了,他还真不知道这种关系该怎么称呼。

    高强想不出来,钱进又出主意了,“按我说,你看咱们这像不像古代那种大宅子,晴晴是家主,咱哥几个都是他的妻妾啊!”

    “像,像!可不就是这样吗!”刘志强兴奋地接口,重重地拍了一下钱进的背,“还是你小子最有主意。”说完又看向高强,“强子,你这样不行,光会死读书有什么用呢?读了大学有什么用,现在厂里一改不还是要下岗。”

    “是,是。”高强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又给三个人把酒杯满上。

    “虽然咱们仨比强哥先进门,但强哥这才是明媒正娶的主母啊,咱仨得叫强哥一声哥啊!”钱进沉迷在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中,说完真的谄媚得叫了高强一声“哥”。

    “说起来还是哥哥你厉害,我们就是睡了那么一次,你可好,直接搞到手,睡了一辈子,孩子都给你生了!对了,怎么没见你们家小孩?”钱进恶意称赞着高强,他知道高强这个人最能忍,当年在外头听了那么久都忍了,现在能翻出什么花呢?被推荐上了大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捡自己穿过的破鞋、工厂裁人不一样要下岗。

    “对啊,叫‘李那’是吧,哥哥你是真爱晴晴啊,儿子都让跟他姓。那那,那那,出来给叔叔们敬个酒!”赵平平喝大了,踉跄着起来要去找李那,看他藏在哪。

    高强在他跌倒前扶住了他,给他们解释李那在县里上寄宿学校,这会儿早回学校去了。

    赵平平还不安分,等高强答应了下回一定叫李那出来敬酒才肯坐下。

    酒足饭饱刘志强开始追忆往事,“当年完事出来看到你,哥几个还真是吓了一跳,你说你咋就在那蹲着呢,几年前,就九零还是九一年碰见晴晴,我还和她说呢。”

    “是啊,我咋就在那蹲着呢。”我怎么就那么怂,我怎么就不敢去叫人,我怎么知道里面那个人是晴晴呢!高强被酒辣得心里火烧火燎,呢喃道。

    钱进看他这样子,涨红着的脸笑得开怀,爽啊,当年推荐名额下来时的郁闷、嫉妒、憎恨都随着滑入喉间的液体消失了。刘志强也笑,拉着赵平平,两个人挺着啤酒肚摊在沙发上。

    高强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嬉笑着、提着裤子从仓库里出来,说着下流的荤话,像买菜一样评价着里面的那个女孩。

    他们看到他确实吓了一跳,可也就是一跳,完了还游刃有余地和他开玩笑,谢谢他守门,恭喜他捡了个便宜,说人还在里面让他下手轻些。

    高强是有些正义感的,所以当他看到刘志强插着口袋走在前面,钱进和赵平平两人抬着个麻袋跟着时他没有转身离开。他跟着他们,看着他们鬼鬼祟祟地进了仓库,听见里面传来**碰撞的声音、刘志强别在裤子上那一大串钥匙清脆的响声、钱进和赵平平不时的哄笑,高强这才知道麻袋里装的是个什么,他们在这里是在做些什么。但他的正义感没有强烈到要他不管不顾救下里面那素昧平生的女孩子,他甚至打不过他们三个中的一个。高强有过叫人的念头,可今天周六厂里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值夜,宿舍又远,等他叫来人怕也只是一群人围观这女孩子的难堪。所以他转身走了,如果早上再来,他们把那个女孩丢在这里,他就趁着清晨路上没什么人送她回家,如果没有,那么今晚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高强躺在值班室的那张小床上,就着月光数着表。四点,五个小时过去了,高强披上外套踏着凌晨的薄雾走向仓库。他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里面待那么久呢?这一去正好打了个照面。那三个人毫不羞耻,也全无畏惧。是啊,有刘志强顶着呢,谁不知道他家里的权势呢。他们就那样残忍地把那个女孩子扔在里面,提着裤子走了,甚至还打起了手电筒。高强硬着头皮进去了,他们在他身后哄叫,他还真去了,读了大学又怎样,不是一样猴急。

    四点钟,月光渐褪去,日光尚未至。高强的眼睛早适应了黑暗,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裙子、内衣,走到被扔在地上的那个女孩身边,拨开那女孩的头发,看见了那张被灰尘、伤痕脏污的脸,是李晴晴。

    晴晴是厂里的出纳,才毕业分配过来半年,晴晴漂亮又活泼,性子大大咧咧。高强这根木头,叫晴晴的沙包一砸心也跟着被砸中了。

    高强跪在地上,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他怎么知道里面是晴晴呢,他要是知道要是知道

    高强顾不得许多,他帮晴晴简单擦洗一下就把她一裹抱着她跑去卫生站。值班的大夫是个有些年纪的阿姨,她的目光贼溜溜地在高强身上转了一圈,把门一拍把高强关在外面。

    高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啊等,门一开,他就焦急地迎上去。大夫把口罩一摘,语重心长地告诉他,阿姨知道不是你,一个人弄不成这样,我已经帮她简单包扎处理过了,但我这条件有限,你最好带她去县里再看看。

    晴晴醒了,高强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木木地躺在床上。

    高强立在旁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最后是晴晴哑着嗓子先开了口。太疼了,她疼醒来又疼昏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呢,然后就是被晴晴敲开宿舍门,知道她连警察局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再然后是民政局里怯怯地牵起晴晴的手、儿子出生、晴晴躺在冰冷冷的停尸间。最后的最后,这一辈子都快走到头了。

    酒局到了尾声,三个人都醉倒了,钱进醉了还不忘埋汰高强,说要刘志强给他找工作,厂里没人看大门,高强最会看大门了,让他去。刘志强呢,早扯起呼来了。

    高强看了一眼挂在门框上方的表,四点半。他去厨房拿出早就磨好的刀。

    李那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溅了一脸血,粘稠的、还烫着的血。

    高强太激动了,他全神贯注,根本没听到开门声。

    李那僵着身子回房间拿落下的东西,走到一半,终于“啊——”的叫了出来。

    第5章

    李那睁开眼,看见高强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爸爸,你有什么事吗?”李那揉着睡眼问高强。

    “没事,爸爸就看看你。”高强温柔地抚着李那的额头。

    李那想缩进高强怀里撒个娇,他没发觉这根本不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李那还没动作就觉得腿上一凉,高强也在看他的腿,他顺着高强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床尾的地砖正一块块陷落,而他也正随着倾斜的床板滑落。

    李那落入黑洞洞的深渊,他向上望,高强端坐在他的房间温柔地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王玉兰快急死了,自己的大孙子从接过来当天就开始发烧,反反复复,烧了退退了烧,已经三天了,村医院的大夫都烦了。

    李那在黑暗中自由落体,怎么也坠不到头。突然,他感觉有好几手拉住了他,止住了他下落的趋势。李那试探地睁开眼,看到一双双树皮似的、枯瘦的手朝自己伸来

    李那的额头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头发被沁出的汗水浸湿黏在脸上。王玉兰用温水把毛巾打湿,想帮李那擦擦顺便降降温,可没想到,刚抓上李那的手,他就剧烈地挣动起来。

    他终于落到实处了,四周还是一样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也在往下砸。是手!是老张的手!它们落到地上就五指并用地朝他爬,“悉悉索索”地窜上他的身体。一开始是一两只,后来就像下雨一样,“噼噼啪啪”往下掉,有些直接掉在他身上,不用爬就开始摩挲他,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掉在外面的手不甘心,它们揪着李那的头发、手指、脚趾想要将李那抢过去。手越来越多,李那觉得自己的皮被它们搓了下来,它们又全都去哄抢那些皮。一个红红的李那被留了下来,他开始流血,从身体的每一寸里浸出血液李那觉得自己要死了。

    李那当然没有死。王玉兰把过冬用的厚被子全都翻了出来盖在李那身上,真叫李那发了一身汗,当夜退了烧。

    王玉兰看着李那红扑扑的小脸,心里无限愧疚与柔软。自己的这个儿子啊,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二儿子高智把事情告诉她时,她气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真想赶紧死了去找老头子,问问他这教的什么好儿子。可当二儿子从门后拉出那个怯生生的少年时,王玉兰这口气又缓上来了,她的大孙子,才这么小就没有了爹娘,她不能再让他没有奶奶了。

    王玉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孙子,太白了、太瘦了,又怕生,儿子根本就没有养好他!她想他啊,哪怕她就在他小时候见过他那么几次,可她现在是他最亲的人了。王玉兰酸着眼睛、扭着她肥胖的身躯抱住这个比她高将近一头的孙子,太瘦了,还不够她双臂一环。早知道,儿媳走的那年,她就该坐上火车去把自己的孙子抢回来,家里的那个老不死,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管他干嘛?

    一想到,这么些年跟着他不靠谱的爹,自己的孙子过的是什么日子,王玉兰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哎唷,我的乖孙哟!

    妈妈死了。

    那爸爸呢?爸爸好像也不能和自己一起生活了。

    为什么呢?

    李那想不起来了。

    烧退了之后李那忘了很多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李那忘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当然不知道,不然怎么叫忘了呢?所以李那什么也没忘。

    李那发烧的这几天还发生了一件事。王玉兰女士不满意自己的亲孙子跟着外人姓,所以在高智为李那办户口迁移的时候,王玉兰女士勒令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的孙子“认祖归宗”。“高珉”这个名字又从曾用名一栏回到了现用名。

    这样很好,过去那些没有怜惜与宠爱、阴暗、压抑的日子全都远离了李那,高珉会有新的人生。

    高强被分配的离家很远、职工假期也有限,因此高强离家后便再未踏足过家乡的土地,连带着高珉也对眼前这个五短身材、身形臃肿、皮肤黝黑、满脸皱纹如山岭沟壑纵横的和蔼老人没什么印象与记忆。但这不妨碍她与高珉亲近,高珉这样外表干净乖巧的孩子本就讨人喜欢,更何况这还是老高家的亲孙孙呢、老高家唯一的孙孙!

    王玉兰一个人住在乡下,高家的祖宅里。老伴过世后,小儿子高智曾把她短暂地接到城里住过一段时间,王玉兰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每天闲不住地往外跑和周围的老太太很快打成了一片,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再加上城里的生活真是哪儿哪儿不习惯,就光说城里人用的那个什么马桶,难爬得很,爬上去了还蹲不稳,搞得王玉兰女士每天上厕所都心惊胆战的都快便秘了,所以王玉兰女士趁儿子儿媳不注意,在一众老头老太太的协助下坐车回了老家。老太太刚在自家旱厕解了个酣畅淋漓的大手,心满意足地出来,就被闻讯而来哭笑不得的儿子抓了回去。老太太被抓回去以后每天都不高兴,能吃能睡就是不给儿子儿媳好脸子。一年后心满意足地被儿子送回里里外外翻修一新的老宅。

    高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什么朋友,王玉兰每天让他出去熟悉熟悉环境,他就蹲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看村里的老头们下象棋,老头们让他下他就推说不会,不会你看什么劲啊,他就呵呵一笑说热闹。王玉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家的孙孙别憋坏了哟,还有高智那小子非要跟自己抢孙孙,要把高珉接到城里去住,他家里还有媳妇和女儿呢,能照顾好自己的孙孙吗?还有那个马桶,可别把孙孙摔坏了。不过孙孙到底是城里长大的孩子,那个马桶估计也是蹲惯了的,万一他想去呢?自己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儿子把孙孙拐走了。

    高珉今天没有去看老头下棋,因为王玉兰女士交给了他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昨天,看完棋回来的高珉在院子里看见了一只乱着茸茸毛的小黄鸭崽,问奶奶,奶奶说是出壳晚了几天被鸭妈妈抛弃了,她捡回来打算养大杀了吃的。

    高珉迎着那只惨遭母亲抛弃、此刻正乍着翅膀跌跌撞撞朝他跑来的小鸭子走去,蹲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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