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回望》分卷阅读33

    等严嘉灌了一杯茶倒向床,许旷上前推推他,结果他纹丝不动,眼皮一周都泛红,确实是醉得挺深的。

    许旷没法,只能进浴室拧了热毛巾给这个小祖宗擦脸擦身。严嘉闭着眼在那里作怪声:“不要不要,客官不要这样子!”

    捏着嗓子的怪声把许旷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了,怒从胆边生,三下五除二把严嘉的t恤和裤子都剥了下来。

    这时裤袋的手机震了,许旷掏出来一看是个海外的未知号码,心想是远洋诈骗就掐了。

    结果手机没一会儿又震了,他一边跑向卫生间搓毛巾一边看着屏幕上闪出了“俞明隽”的字样。

    赶紧接通后许旷先声夺人:“你在国外吗?”

    俞明隽想说的话噎回去:“对的,这两天在布鲁塞尔。你睡了吗?”

    许旷侧着头夹着手机,手上忙着搓洗毛巾,说道:“还早呢。酒喝到现在,我还得伺候一个醉鬼……”

    床上的醉鬼哼哼唧唧:“我的裤子呢?怎么把我裤子都剥掉了?”

    许旷无奈,拿着毛巾走出洗手间,对手机那头说道:“严嘉这个家伙估计还要闹,我先把他安顿好。”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去布鲁塞尔谈判,还是开会?”

    俞明隽听着他那头嘈杂的声音,忽然有个怪声“不要嘛,不要这样”传来,叫他一怔。

    许旷觉得丢人死了,硬着头皮说道:“要不先挂了吧。”

    俞明隽沉声道:“不是有服务员吗,喊他们来就好了。”

    许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攥着毛巾在严嘉脖子里猛搓:“都是小姑娘,不好意思叫她们过来。而且我猜他喝得有点多,搞不好要吐,要守一会儿。你很忙吧,忙的话就先挂了。”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9点不到点,那布鲁塞尔估摸着就是下午一两点,他猜想俞明隽是吃完了什么午宴之类的在休息,于是继续说道,“有没有时间午休一下啊?”

    这话一出口,听着有些亲密,他自己愣住了,心里开始忐忑。

    “这几天都是开会,下午有个欧盟学者的报告会,三点开始,我待会儿稍微躺一下。”俞明隽倒是回得很自如,许旷“嗯”了一声后说:“那你休息一下,午休很重要啊。呃……”

    “你和小安是不是分手了”这句话在他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许旷拎着冷却的毛巾重新走进浴室,阖上门轻声道:“俞明隽,你这算不算要追我?”

    说出这句话后,他心跳如擂,这一刻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要把事情搞砸,情商低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果然俞明隽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出发点是关心,但是结合上下文,应该是算追你吧。”

    许旷深吸一口气:“小安……到底是天注定,还是时空错乱的意外?俞明隽,你舍近求远,要做一件可能很麻烦的事。从成本效率收益等等方面计算,都非常非常不划算。”

    此刻的俞明隽正在酒店的阳台上沐浴阳光,眼前一片澄澈。他笑了笑:“我可不是机器人,我的大脑也不是一个计算器。许旷,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思虑不要太多。那时候你回答说如果真的遇到很难解决的想不通的问题,希望我能给你几次指点迷津的机会。这是你说的吧?我不至于厉害到智者的地步,但那时候的你就相信你不能解决的问题我可以解决,为什么现在你不信了?”

    许旷抵着浴室的门抬头望着那顶吊灯缓缓道:“因为这是关于你的问题。俞叔叔,我这么喊你的时候会觉得自然一点,可能就该这样。那所有的问题就不存在了。”他顿了顿,“理性对我思考我现在的处境帮助不大,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不要再去影响你的生活了。”

    俞明隽站起身来倚靠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铜管,低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划清界限,等你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后,如果你还是选择了我,那么继续?是这个意思吧。”

    他轻笑一声:“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未必做得到。”

    “不是!”许旷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想说什么?”俞明隽好整以暇,眺望着远处的大广场等许旷的回答。

    许旷嗫嚅道:“你还是快去躺一会儿吧。”

    俞明隽挂了电话,面上清浅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他想起多年前站在自己面前来握自己的手,说着“我想要一个爱你的机会,至少是追你的机会”的那个年轻人。

    从前的许旷不缺勇气。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许旷的勇气自他得之,又自他失之,俞明隽明白这一点。

    俞明隽了解他想要绕开自己的设想和努力,但情场如战场,有防守就有进攻,大家各凭本事。

    第四十一章

    和俞明隽通完话,许旷捋捋头发放松下来继续洗毛巾。耳边传来严嘉嘎嘎的歌声,他把水龙头一划挪到冷水档,拧干了就大步走到床边,劈头盖脸。

    “酒品太差,以后和女孩子出去千万不要喝酒。”许旷把光秃秃**裸的严嘉推进被窝,这时听到有人敲门。

    门一开,发现是猛哥。

    王继猛探了探头:“严嘉睡啦?”

    刚钻进被窝的严嘉揉着眼睛挺起脖子:“猛哥!”

    许旷怕他要胡言乱语,就抢先道:“今天喝得是有点多了,我让他躺下了。”

    王继猛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严嘉问道:“想不想吐啊?要不要吃点解酒药?”

    严嘉的手像雨刷一样来回摆臂:“不用不用,还好。”

    许旷只能跑回去帮他把被子盖好,王继猛见了不由得说道:“薛老弟看不出啊,挺细心挺会照顾人的,将来你老婆福气不错。”

    许旷笑笑,引王继猛出去:“房间里都是酒气,我们出去吧。”

    王继猛嘿嘿一笑:“身上味道都不好闻呢。要不薛老弟和我出去溜一圈散散酒气?”

    “好啊。”许旷说着把严嘉的手机放到他手边,“要还是不舒服就打电话,或者打房间座机。”

    王继猛看他的样子,啧啧道:“我以前想大明星嘛,总归要有点架子。没想到薛老弟你是又和气又这么细心。虽然是你表弟,但我看也没多少表哥这么当心弟弟的。”

    许旷无奈地笑笑:“严嘉被家里宠大的,没办法只能多照顾他点。”

    两个人从小院出来,沿湖散步。现在正是暮春初夏相交的时候,山里气温低一些,晚上在水边还是有丝丝寒意。王继猛套了一件藏青的冲锋衣,在夜色里低调很多。他两手插兜,和许旷絮叨了一会儿山里四季,终于说道:“今天晚上吃饭,你看了我和黎淼好几眼,哈哈,我王某人头顶后脑勺可都长着眼睛。薛老弟,你应该

    见过很多这种事吧?”

    许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王继猛连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

    许旷想了想,回道:“真是失礼了。黎姐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王继猛听了笑道:“要是黎淼听到你这么夸她,肯定高兴坏了。薛桦嘛,什么天仙美女没见过,还能多看她两眼。”他摆摆手,“我明白你在想什么,猛哥是直来直去的愣子,要说话就竹筒倒豆子倒光了为止。”

    山月高悬,湖面上月影灯影交织。许旷听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她以前是民乐团的,九江城里排下来属她最漂亮,名气很大。我和她饭局认识的,她跟的那个人带她来弹弹琵琶助助兴。那时候我们两个清清白白,我家里有老婆,没想过那些东西。后来她跟的人出事了,她也进去了,我去捞的人。”王继猛笑了笑,“是另一个朋友拜托我的,结果人出来了她只认我这个情,我推都推不掉。”

    “男人好色是一点,还喜欢那种崇拜自己依赖自己的,时间一长,老王就做坏事了。”

    两人相识于酒色权钱交织的欢场,彼时黎淼是他人豢养的金丝雀。一次义举使出笼的飞雀栖到了他的身侧。英雄佳人、权势美色,终归都是成年人物欲横流的游戏。

    “被我老婆知道后,她和我吵了一架,要离婚。我那时候很不明白,我断了不就好了?她不管,就想和我离婚。”说到这里王继猛拍了拍后脑勺,“我倒反过来以为她也有鬼。那段时间闹得很难看,有一次我们吵着就打起来,大儿子居然回家了,跑过来劝架,被我一推把胳膊弄伤了,中考没考成。”

    许旷停下脚步,劝道:“猛哥,都是过去的事了。”

    王继猛笑笑:“这才说到哪儿啊?这些事,原原本本我就告诉过阿吉一个人。我觉得薛老弟你也是懂的人,我看得出。你就当我心里过不去,你给我渡渡。”

    既然王继猛这么说,许旷只好听下去。

    王继猛还是两手插袋,口吻随意:“我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我两个儿子都遗传妈了,智商高。大儿子因为我没考成,他也明白爸妈之间出问题了,没和我吵没和我闹,说要出国。我和他妈都不同意,他自己坚持。后来小儿子告诉我的,他哥想着他在国外,我和他妈都要惦记着,两个人就分心到他身上了。是不是挺对的?”

    许旷隐隐觉得王继猛下面要说一些难过的事,忍不住扭头望向他。

    “结果,王昕亮,十五岁就出车祸走了。”王继猛的声音有些克制后的颤抖。

    许旷拍拍他的背:“猛哥……”

    “一个人在国外,出事了没人救。”

    许旷的手渐渐攥紧。

    “我和我老婆的死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既然说是死结,只有等一个死了才算完。我一开始恨黎淼,叫她滚。后来查到病,我回过头来想,要怪怪我自己。一个人是好是坏,老天爷那里有本帐,谁都赖不掉。我的报应来了。”王继猛指了指眼前一片,“我想做点好事,还有就是多还掉点债。薛老弟,我是真心要送你的。”

    他笑笑:“用钱能还的债,都不算什么。黎淼跟了我七年,该送的能给的我一毛钱没少。”

    “情债难还。”许旷开口道。

    王继猛点点头:“对。”

    “孩子的妈妈现在……”许旷斟酌着问道。

    “她是女强人,孩子和公司我都放心给她了。”

    许旷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情债难还,就真的不用还了吗?”

    听到这话,王继猛顿了顿,他俯身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弯腰打了个水漂。水面传来一阵闷响,复归静寂。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说道:“犯了错站直挨打要么讨饶,对我来说都不难。我这个人是既不要脸又不怕疼。可我老婆那里,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回去挨打求饶。我说了,我们两个人打了死结。我既不敢求她原谅我,又怕看到她恨我。”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感情在,也不敢说什么重新开始了,后面还有几年谁都说不准。”王继猛说道,“所以就算了吧。但黎淼这头,最开始我就说了态度。再多的,我从来没答应。薛老弟,其实我是比较倒霉的那个,所以我才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

    两个人都从地上捡石子打水漂,许旷十几年了手艺还没生疏,惹得王继猛连连竖大拇指。

    许旷想听了这么多王继猛的心事,自己不妨也说说。

    等两个人耍了几轮,开始并立着吹风,许旷想了想,开口道:“有人和我说重新开始。但是是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有多少感情在,也不知道后面有多少时间,所以我不敢答应。”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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