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逆了龙鳞,他连忙找补:“我是说你不困啊?”
俞明隽侧过上身倒在许旷身上,喃喃道:“想睡但是睡不着。”
许旷撩起被子遮住两个人和外面微露的天光,蒙在被窝里轻抚俞明隽的肩背:“我给你揉揉。”
俞明隽压在他身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于是许旷上下其手,这种带着**和爱意的轻抚叫人很放松。俞明隽喟叹一声:“累了就别按了。”
许旷乐此不疲,一整晚都像打了鸡血,他贴着俞明隽的耳朵轻声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磨牙?”
“嗯?”俞明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许旷就继续笑道:“真的,嘎吱嘎吱地磨牙,估计是太累了。我以前就很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会磨牙。”
俞总显然不太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你喜欢把手和脚搁在别人身上,我也很想和你说你睡相不太好。”
许旷闷笑着揉搓了一下俞明隽的头发:“你报复心也太强了,磨牙又不是什么缺点,超级可爱的,反正我爱听。”
俞明隽嗤笑了一声:“别这么暴力地揉我头发,哪天都掉光了,你得哭死。”
“真记仇。”许旷小声嘟囔着,“放心,就算你真成光头了我也喜欢。”说完他顺势凑上前亲了亲俞明隽的鬓角,仿佛那里已经光秃秃了一样。
俞明隽被他安抚得不想动弹,这时候也懒得计较。许旷盯着俞明隽的发旋出神,然后伸手轻轻给他做头部按压。那时候他没向俞明隽吹牛,他是真的研究过,这下终于可以上手了。
此刻拢在他怀中的俞明隽全然温顺柔软尽在掌握,他们胸膛相贴彼此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姿态。许旷觉得眼前的一切完美得梦境,甚至超越以他的想象力所能构造的最美的梦境。
他一夕之间实现了终许旷一生的梦想。
这个念头一起,许旷有些微怔,他仿佛在抽离自己去看待过去的自己了。
许旷许久不语,俞明隽以为他困了,便拉住他的手准备移到一边,许旷却开口道:“你要睡啦?”
“我以为是你要睡了,你又不倒时差,睡吧。”俞明隽仰面搂住他轻声道,“别蹬腿了。”
许旷在被窝里嗤笑一声:“别逗我笑了,你不睡我也不想睡。”
他把头凑到俞明隽肩窝嗅了嗅:“阿拉明明香喷喷。”
俞明隽笑了笑:“我也用的浴室里的沐浴露,和你一个味道。”
“要命,我自己用没什么感觉,跑到你身上就特别好闻。”许旷如今有了特权,开始肆无忌惮地没脸没皮。俞明隽无可奈何:“调戏我。”
许旷抚上他的脸:“在我心里你就是公主的存在,睡觉要二十层鸭绒被垫着,什么都是矜贵的最好的。穷小子就喜欢做追求公主的梦。”
这个比喻显然并不能让俞明隽很高兴:“要说公主,应该是…迟晏那样的吧。”
许旷还沉浸在浓情蜜意中,心里乍起波澜。他打哈哈道:“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她难过了你得抱着哄,不是很矜贵吗?”俞明隽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许旷的肩头拨动,许旷一想这不是他打主意的标志吗?此事恐有不妙。
“迟晏出现和我逐渐确定你回来的事实几乎是同时的。你觉得小安和我在一起是老天爷捉弄你,我那时候也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以前说希望你能有相爱的女朋友,不是我为了拒绝你想的托词,我是认真的。哪怕我知道你回来了,我最初还是没有改变过这个愿望,我想要你走一条轻松一些宽阔一些的路。”
“没有你的幸福快乐的一生。”许旷低语道,“你觉得我一定会被迟晏迷住,毕竟除了gay之外应该没有多少男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可我,偏偏是,我爱的人是个男人。”
俞明隽想起自己那时候难得的进退失据,忍不住轻笑一声:“最后我发现我这个人还是很自私。成人之美?是我吗?当然不是我。”
传说中素来要钱不要脸的中实掌舵人说得非常坦然。
许旷循着俞明隽的话勾勒了一些前因后果,恍然大悟:“那时候你跑来严嘉家里堵我,其实是你吃醋了。那头条的事,也是你解决的?”他一愣,“真的要八位数?”那他也太败家了吧。
俞明隽耐心解释道:“不是吃醋,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反正我只是去看看你,和吃不吃醋没有关系。”
“好的好的,没花这么多钱就好。”许旷采取辩论技巧回避关键性问题直接盖章。
俞明隽也确实不好给自己当时颇为曲折的心路历程定性,就姑且让许旷乐去吧,何乐而不为。
结果这小小胜利激起许旷的谈性,他轻轻舔舐着俞明隽的锁骨,又撑起上半身抵住俞明隽的额头:“趁你现在神志不清,我好想盘问一下。”
俞明隽闭着眼睛说道:“第一件要问我和薛桦怎么认识的。”
他现在不想睡觉但神志不清,怕是要给许旷可乘之机。
许旷揉捏着他的手臂帮他放松,声音放柔:“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俞明隽好笑地说道:“你不要这么殷勤,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酗酒的事你知道吗?”
许旷想到御景嘉府里那面红酒墙,听俞明隽继续说道:“他醉倒在小区外面,保全想叫人,我拦住了。当时他的表现不只是简单的醉酒,还有药物的副作用,类似的场景我在室友身上见过。所以我安排人把他送去了医院,也算认识了他。”
“我下面要说的不知道你听了高不高兴,我突发善心是因为那时候看到他觉得和你有点像,可能因为天暗没有看清楚,也或者,我记忆模糊了。”
许旷伏在俞明隽身上低低道:“我们确实有点像吧,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不是我臭美了。那天我看到他的照片,那个瞬间分不清谁是谁,才会冲出来,又遇见你和elsa昭昭。你拦住昭昭是不是怕我难过,我确实不知道elsa是谁,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是迪士尼的粉丝。”
俞明隽轻轻捏捏他的耳朵:“我说天注定,你还不信。”
“薛桦就因为这样喜欢上你了?”许旷突然杀了一记回马枪,俞明隽扯了扯他的耳朵:“你刚才还在琢磨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类比类比。”
“不能分析,分析就俗了。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你要记着这个。”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许旷实在困得掌不住睡着了。俞明隽翻了翻手机,估算自己离开的时间。不多时许旷又惺忪着眼醒了,俞明隽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手机屏幕太亮了?”
许旷一时没反应过来,清醒后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舍不得睡。这话说出来太不英雄气概,许旷把它吞进了肚子里,“我也有点睡不着,我们就抱着不动闭目养神当休息吧。你也别看手机了,会坏眼睛。”
俞明隽被他拥在怀里,他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束缚的感觉,有些新奇和奇妙的安定。
许旷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生怕自己睡着,感受不到面对面俞明隽的气息了。
这样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坦诚相见赤诚相对毫无顾忌的空间和时间实在是弥足珍贵。
等晨光熹微,俞明隽悄悄抽走横亘在自己身上的手,轻声地下了床换上自己的衣服,开门出去。
他昨天找人和王继猛联络,然后从机场径直赶到了这里。王继猛给他和司机陈喆都安排了房间。为免被严嘉撞见,他早早就离开了许旷房间回到自己房间。
于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严嘉晃出房间正对上小院门口走来的俞明隽时,下巴颏都要掉下来。
俞明隽朝他笑笑,严嘉也报以僵硬的微笑,上前说道:“小安昨天就走了。”
俞明隽点点头:“我不是来找小安的,我们分手了。”
严嘉总算得到当事人正面的肯定,一时喜出望外,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表情,最后呈现给了俞明隽一脸眉眼纠结带笑的惋惜模样。
俞明隽心想这演技好像一点没得到长辈和表哥的真传,之前老担心他会发现许旷的不同之处,现在一看好像高估了这小子。
“我和王老板是朋友,听说你们也在这里,过来打声招呼。”俞明隽信口扯谎,仗着自己演技比严嘉好。
严嘉哦了一声,看了看身后表哥的房门:“我哥还没起吧。”
俞明隽点点头,然后说道:“昨晚睡得好吗?我那里半夜听到蛙声,山里这么早就有蛙了。”
严嘉蹙眉道:“有吗?我从来没发现啊,可能睡得太死了。”
俞明隽笑笑:“还没吃早饭吧?”
一听这话严嘉立马想起了结束和俞老板尬聊的方法,于是连连点头:“对的,我过去吃早饭,你吃了吧,那我先走了。”他忙不迭告辞,把俞明隽留在了身后。
俞明隽本来是要和许旷当面说再见的,他今天必须赶回上海。但是许旷估计昨天太晚睡着的,现在还没起。他站在许旷的房门口想了想,随即打开门,推门正和睡衣脱到一半的许旷面面相觑。
“诶?”许旷手悬在半空,“太好了,你还没走。”他速度甩了睡衣睡裤套上衣服,揉了两把头发就进去刷牙,几秒后又从卫生间探出头:“等等我。”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点情事后的气味,从室外进来的俞明隽察觉到了,无火熏香没那么好盖味道,所以他拉了窗帘开了窗户通风,满室明亮。
快要到夏天了。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说道:“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随自己吧,这儿挺不错的,多待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许旷刷了牙洗了脸冲出来;“我也回上海好了,玩了一个多礼拜够了,还要复习考研。”
俞明隽记起他在严嘉客厅看到的那些考研资料,还真是许旷要考。不过这事再议,当下他也不急着问清楚,于是说道:“找人联系王继猛,我外公应该会知道。工商峰会的时候要不是有你的事,我本来是不太舒服的,估计回回上海又要去北京见外公。”
俞明隽说得含糊,但许旷大致有猜想。江西曾是俞明隽的外公扈绪生主政的地方。关于扈绪生七十岁以后卸职不卸权的传闻他也听说过,所以他猜想有人给俞明隽使绊子。
这里的水太深,以他的水平压根搅合不进,也不可能帮到俞明隽什么。
看到许旷若有所思的表情,俞明隽抱住他:“别想太多,巨大的利益可以让我纠合足够多的人。你不因为利益在我身边,我也不希望你掺入那个相互裹挟的圈子。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许旷还想说什么,听到俞明隽继续说道:“王继猛的情人,她在我外公身边也待过一段时间。我是不是和你说过,20岁的时候我觉得世界都是属于我的。但从知道她这个人开始我的世界一点点失去信仰。偶像、道德、忠诚……其实人就是充满**的动物。像你这样一心栽在一个人身上的傻子不多,就这么栽下去吧,好不好?”
许旷点点头:“我不是傻子,我想独吞你,已经贪心得要命了。”
俞明隽笑笑,亲了亲他:“恭喜你。”
第四十八章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许旷脑海里会蹦出这句诗有些莫名。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他站在石桥上远眺,岸边有个老人坐在小木几上搓洗衣服,一只老猫趴在她脚边近乎团成一团打盹。日出日落有迹可循,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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